“什么？”段绮云和红秀具是一惊，段绮云便是连忙要上前察看，却是被红秀一拉，止住了步伐。

　　“大小姐，这等污秽的东西是不能玷污了你的双眼的。让奴婢前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吧！”红秀说着，还不等段绮云反应，便是直直地冲了过去。

　　此时已经是晨光熹微，微风早已经停止了吹拂，枯草就那样直直地站立在那里，却又是与平日不同寻常。不知道是不是红秀心里的作用，她竟然听到一丝呜呜的声音，如泣如诉，像是冤枉的灵魂在叫嚣着，喧闹着。

　　再往前，是假山。是灰色的，又是带着些许的淡红。红秀吞咽了口唾沫，在内心暗自为自己打气，“没事儿的，红秀，不过是看一看而已，又不会出了什么大事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轻缓地踏出一步，终于是迈到了假山面前。

　　现在，只需要她转过头，便是一切的真相大白。

　　“啊——”

　　“红秀！红秀！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在外面等候的段绮云急得可是团团转，那个丫鬟本来是想着逃了去，可是又被段绮云狠狠地按在了原地。

　　“你不能走！”段绮云吼道，“你若是走了，便是任你逃到天涯海角，本小姐皆是能把你揪回来！”

　　这一句恐吓是成功地呵斥到了丫鬟，只见她又是把自己蜷缩起来。显然，方才的情景对她的打击尤为不小。

　　正当时，她是听见了红秀的惊呼声，却是不见她的回应。段绮云顿时是慌了神，她是再也顾及不到其他，连忙冲着红秀消失的方向而去。

　　当她跑到红秀的身边，却是与红秀相同的反应。段绮云的耳朵里仿佛轰鸣了一声，像是被尖尖的针尖刺了一下似的，犹如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两只眼睛发着痴地看着面前的情景。

　　假山后面的野草已经是枯黄，却是无人照应，任由它肆意地滋生着。此时此刻，那一丛一丛的枯黄上面却是被已经干涸的甚至发黑的血液覆盖着，看起来又是十分的凶残。

　　那野草之上，静静地躺着一个身躯。她好似进入了宁静的沉睡一样，憔悴的脸颊上是两腮凹陷下去的容貌。浅浅的皱纹上，那一双永远笑眯眯的眼睛，是再也不会睁开了。

　　血腥，与她一点都不相符。

　　段绮云呆呆地出声道：“老嬷嬷。”

　　“怎么，怎么会这样。”红秀顿时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我明明昨天晚上还看见老嬷嬷了。”段绮云依旧是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可是，当她忆起昨日夜晚的情景，段绮云顿时醒悟过来。

　　她一把抓住红秀的手，急冲冲地问道：“你昨日找见我的时候，是不是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更是没有看到老嬷嬷的身影。”

　　“老嬷嬷的身影，”红秀眉头一皱，又是摇了摇头，“没有，奴婢当时只见着了大小姐一人。大小姐是想起什么了吗？”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明白了。”段绮云垂下胳膊，眼眸中是一丝眷恋，有带有一丝的悔恨，“老嬷嬷她昨天，是来找我告别的。”

　　“告别？”红秀疑惑地看着段绮云。

　　“嗯，”段绮云的心中像海上波涛一样起起伏伏，汹涌而澎湃，“老嬷嬷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她到最后一刻都是在挂念着娘亲，挂念着我。可是当时，当时我还不知道。”

　　说着说着，段绮云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起来。她好似看见了老嬷嬷，她的手穿过层层的移云，朝着自己伸了过来。

　　老嬷嬷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脑袋，一边笑盈盈地说道：“好孩子，要照顾好你娘。老妪的使命，到这儿也就结束了。老妪现在可以是放心的去黄泉之下，与何夫人交代了。”

　　“不，老嬷嬷，没有你，我又是孤身一人了！”段绮云摇头拒绝道。她觉得无意间是天旋地转，好像一切都离他远去了似的。

　　“不会的孩子。你身后还有许多人，他们一直都在看着你，扶持着你。还有，不要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要好好活着，开心、快乐地活着。”

　　就如同那天的夜晚，老嬷嬷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段绮云想要伸手去抓，却是如何都抓不住。她只能留住那如同风儿一般轻的尾音，老嬷嬷的身影却是模糊起来。

　　“大小姐，逝者如斯夫。别是难过了，”红秀看着已经呆愣的段绮云，她的内心依旧是不好受，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只能是默默地宽慰道。

　　“大小姐您瞧，老嬷嬷走的时候没有一丝的痛苦，说明，此时此刻，老嬷嬷一定是解脱的。”

　　“嗯。”方是回过神来的段绮云看了那已经僵硬的躯体一眼，便是迫使自己转移开目光。可是那心中悲哀的云朵，却是如何都吹不散的。

　　“这个事情，你去告诉李婆婆。但是千万不要让娘亲知道，你就让李婆婆骗她说，老嬷嬷已经是心愿了了，告老还乡去了。”段绮云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嘱托道。

　　可是，红秀却是并不想这样。她看着段绮云，最终下定决心开口道：“大小姐，真的要继续让夫人活在谎言之中吗？”

　　“什么意思？”段绮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红秀。

　　红秀并没有因为段绮云的目光而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退缩，她暗自攥紧拳头，说道：“李婆婆之前已经骗了夫人一次。那次的谎言给老嬷嬷带来了无尽的伤害，又是让李婆婆心怀愧疚。现如今，大小姐还是要效仿李婆婆当时的作为吗？”

　　“本小姐与李婆婆不一样，本小姐是为了娘亲好。”段绮云却是不能接受，出言反驳道。

　　“可是当初，李婆婆也是为了夫人好。但是，当谎言被揭开的时候，又是收获了什么呢？是无穷无尽的愧疚，又是深埋心底的悔恨？”

　　被红秀话语说服了的段绮云陷入深深的沉默。就在红秀以为段绮云是不是生气了的时候，却听到段绮云轻轻地开口问道：“那么，我应该怎么办？”

　　“大小姐，您是真的聪慧一时，糊涂一时啊。”红秀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她掰过段绮云的肩膀，让她正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