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张阳示警,张依依已然看到了石林外头密密麻麻的人头。
黄述州果然没说错,便是死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而现在,那个死老东西显然一早就提前了行动。
谁都没有心思再去关注那枚高僧舍利,因为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一场最大的逃亡之路。
黄述州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石林外面那些不断朝着他们蜂拥而至的人头明显一个个并没什么理智可言,所有你能够想象或者想象不到的凶穷极恶俨然都包含在其中。
“跟紧我,跑!”
张依依一把将舍利收了起来,扔了一个跑字,便率先转身朝着石林另一方向飞去。
一声跑字是最为明显的信号,无终等人二话不说立马紧跟上张依依的脚步,而他们一路狂奔的方向正是入石林之前谨慎不已替他们自个留下的一条后路。
没想到,阵法被破,他们要面临整个天狱的追杀,这条临时后路果然这么快的便派上了用路。
蜂拥而至的天狱众徒冲进石林,一眼便看到了黄述州早就倒地气绝以及连神魂都消散一空的肉身躯壳,当然还有张依依他们快速逃跑消失勉强可以分辨的方向。
“他们往那边跑了!”有人大叫道:“快追!”
转眼,一个又一个的人影踏着黄述州的尸体而过,没有任何人还记得这具尸身曾经便是整个天狱说一不二的大佬存在。
“呸,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了!”
自然也有人忍不住想要趁火打劫,却发现黄述州身上所有的东西早就被洗劫一空,屁都没有留下丁点给他们来捞。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之前杀了黄述州的那伙兔崽子一早便搜走了所谓有战利品,还是最先冲进来的人手脚太快太鸡贼得了好处去。
反正,现在他们也就只剩下唯一的念想,抓到那几个兔崽子,用尽一切手段让那几个兔崽子交出离开天狱的办法!
面对穷追不舍的大队人马,张依依几人没有任何的停顿,几乎是使出全身之术而跑。
不战而逃在此刻完全没有半点的丢人,毕竟双方实在太过悬殊,根本没有打的必要,甚至于只要他们稍微跑得慢上一点点,便有可能在下一刻直接被围个水泄不通,再无脱身的可能。
“哎呀,他们要追上来了!”
袁瑛都不必回头,便知道那些人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而现在他们难道连唯一漫无目的逃亡这条路都要被堵住了吗?
“依依,光这么跑下去迟早会被他们逮住。”
袁瑛还真是头一回面对这么大规模的追杀,他们几个就好像即将掉入蚁穴的几粒闪着油光的小吃食,完全是毫无招架之力呀。
“闭嘴!跟紧依依别掉队就行!”
无终有些受不住袁瑛此时的聒噪:“掉队了我可不会返身去救你!”
凭着本能,无终便知道自家小师妹并非毫无目的地的乱窜,只不过这个时候当然不是什么合适多加解释之时,偏偏漓山派这位师妹平日话多也就算了,这么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吵吵废话。
我才不会掉队,也不用你救!
袁瑛在心里朝着无终嘀咕一句,却也不敢再出声闭上了嘴,身体更是相当诚实的愈发加快速度,紧紧跟上。
其实她刚才并没其他意思,只不过是下意识地着急才会脱口喊依依。
被无终直接下脸骂过后,她立马也明白自己刚才的举动的确是在扯后腿,知错的同时这才发现依依此时明显在一心几用,似乎正在全力寻找感应着什么,并没有多余的功夫理会其他。
而他们的逃跑路线也的确随之调整了几回,隐隐的几人也意识到现在他们所往的方向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正是当初黄述州的那处献祭大阵所在位置。
一路之上,除了张依依以外,其他人几乎将身上所有能够阻挡后头那一大群追兵哪怕片刻的东西通通都扔了出去,然而所谓的阻拦到底还是没有起到真正的作用。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最终终于在离那处曾经的献祭大阵还有千米之距时被强行逼停了下来。
哗啦啦的,停下的一瞬,十米开外四方八处所有的空隙通通被天狱里的那些人给围了一层又一层,说句不好听的,还真是连苍蝇都飞不进,亦飞不出。
“跑,还跑呀,怎么不跑了?”
有人又笑又骂道:“一群不知死活的的东西,今儿你们要是能跑掉,老子的脑袋砍下来给你们当凳子坐!”
“说这些废话干什么,直接让他们交出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方法,不然现在一人一下生生把他们给撕成碎渣!”
务实派还是居多,耍狠归耍狠,不过对这些不知渴盼了多少年多少代的天狱犯人而言,离开的确永远是最为迫切的需求。
“想离开?那都给我闭嘴!”
张依依面不改色地看着蠢蠢欲动的人群,不大不小的声音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我的确有办法离开天狱,但肯定没办法带上整个天狱所有人。别随随便便全信了黄述州那个死人的话,想走就必须听我的!”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真的安静了下来,但这样的安静也仅仅只是片刻,因为很快便有人再次开口,只不过不再是所有人跟一群乌鸦似的同时。
“都他娘的先消停,让老子先来问!”
开口的明显是实力最为不俗者,他一开口,其他人果然都暂且忍了下来,哪怕一双双眼睛里满满写着的都是深不见底的欲、望。
“臭丫头,一次性把话说全,也别想着耍任何的小心思,否则的话我们宁可直接把你们一并给弄死在这里头!”
那人是真狠,毫不掩饰着骨子与灵魂里的戾气:“别跟老子绕,三句话说不清,便先拿你其中一个同伴开刀,杀了祭旗!”
杀意明晃晃的摆在那里,只不过估计是因为对于现在他们的情况太过自信,完全不觉得张依依等人有任何可以从他们手中逃走半步的机会,所以倒是并未单独抓人威胁张依依。
但仅是如此,张依依便清楚的知道这人完全没有说笑,只要她三句话内不能令他满意,她身边的同伴立马便将有一人死在他们面前。
是以,张依依面色虽未变,但也的确没打算做什么放水之事。
“我有离开天狱的办法,但此法只能由我一人控制,便是告诉你们,你们自个也用不上。”
她当下说道:“还有,我离开之时,除了自己的同伴以外,能再带上五十人一起,再多便有心无力。这并非有意挑拔你们,我可以立道誓,信不信随你们,接下来要如何,也随便你们。”
这番话一出,所有人顿时神色各异,有人欢喜有人忧,却出奇的没有任何人真的怀疑太多,甚至于绝大多数打心底里已经相信了张依依的话。
正因为信了,正因为实实在在的离开机会摆到了他们的面前,所以这一刻所有人反倒都不敢再轻举妄动起来。
“当真只能带五十几人一起走吗?”
“要是真的话,那这么多人谁走?谁又不走?”
“这女人就算说的是真的,可也是摆明了不安好心!”
“那要如何,她要是说真能把所有人都给带走你能信?”
“鬼都不信!”
“可是万一这女人是故意骗我们的,就是为了明着挑起我们之间的战端,分解我们,让我们自相残杀?”
也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虽然他心底也十二万分的愿意相信张依依真的可以带人离开这个鬼地方,毕竟不论如何,这都是他们看上去唯一的机会。
“就算是那也是阳谋,只要她敢发道誓,并且说清具体能够带出的人数真只能是这么多就行了,剩下的谁走谁离,咱们实力说话!”
“没错,老子管他阴谋还是阳谋,只要她没说假话,能带人出去就成,其他的当然是谁强谁有资格走!”
一下子,原本还有些分散的意见倒是很快空前统一起来,能够在这天狱之中生存下来的不论实力强弱,便骨子里奉行的素来都是弱肉强食,没啥毛病。
“立道誓,让她现在就立道誓!最狠的道誓!”
很多人喊了起来,毕竟如果这女修说的全是真的话,也就证明他们的确有离开的机会,虽然名额只有五十来人。
没错,不是五十,是五十五人,他们可是主动将张依依那五个同伴的名额也划分到了他们这边身上。
见状,张依依手一抬,示意那些人闭上嘴:“我现在立道誓都没问题,问题是我只能提供五十个一起离开的名额,多一个都不行。我同伴的名额谁都别想打主意,否则的话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谁都别想出去。明白吗?”
最后一声反问,张依依气势如虹,看向那些人的目光毫无商量的余地。
当她看不出那些人心里打的小算盘?哼,真是一群长得丑还想得美的东西,姑奶奶她是这么好拿捏的吗?
“成,我明白了!”
最先发话的那人看得出张依依是绝不可能放弃同伴,这般一来虽然少了五个名额,不过同时却反倒令他更加安心了一起。
“前辈,光你一人明白可不行,是所有人都得明白,不然到时有谁动歪心思到我同伴身上的话,连累所有人都走不了可就别怪晚辈破罐子破摔了。”
张依依对这领头的也没半点客气,曾经的黄述州都没让她有什么和颜悦色的资格,更别说现在这些有求于她的人了。
有了那人的出面,其他人不明白也得明白,倒是没让张依依再多费什么嘴皮子。
很快,当着所有人的面,张依依这生活犹豫地发了道誓,与之前所言并无两致。
发完道誓后,她径直又道:“行啦,现在你们自己解决五十名额的问题,我们可不想插手。”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确定了哪五十人的话,你随时都能带我们离开?”
领头者反问,显然要将一切问得更加详情清楚。
“不,不是随时,更不是随地。”
张依依抬手指了指千米之外黄述州原本那处毁掉的大阵方向道:“看到那儿没有,那里是整个天狱界壁最薄弱处,所以当初黄述州的献祭大阵就设在那里。只不过他到底不应自信过头,想拿我们当祭品一个人离开这里,最终当然逃不过被我们反杀的下场。”
“你的意思是,你用的同样是阵法?”
那人眉头皱得更深起来,哪怕张依依发了道誓,但万一这是想拿他们五十人当祭品,重走一个比黄述州更狠毒之路呢。
“放心,不是阵法,更不需要你们做什么祭品,我的仙路前景一片光明,没必要自毁前程连道誓都去违背。”
张依依继续说道:“三天后,师门有人将在天狱之外与我里应外合,开启离开通道,不,更为准确的来说不仅仅只是我的师门,更是整个修真联盟。所以,现在我跟我同伴先去那里等你们,不必担心我们会再逃,毕竟那里根本没有别的出路。”
说完,张依依转身就走,而无终等人自是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天狱之人见状,迟疑了一下要不要拦住张依依等人,但最终还是让开了一条通道,由着他们几个进入了千米之外的黄述州原本的那处大阵所在地。
诚如张依依所言,那里并没有其他的出路,而唯一的出路他们这么多人就在这儿,插翅也难飞。
所以,接下来,他们当开始用他们自己的办法决定出哪五十人可以跟着张依依走进那个地方离开这里,也得解决好最后剩下的绝大多数无法得到离开机会者当用什么办法才能避免破坏难得的五十个离开机会。
生死战!
想夺五十名额之一者直接留下参加生死大战,其他不打算参加者,现在有多远便滚多远,否则的话……
只不过,在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商量出最终怎么个打法时,黄述州原本那处大阵处突然亮如极昼,强大的空间波动瞬间令整个天狱都晃动起来。
那是有人在撕裂空间!
前所未来的那种、强大得无法形容的撕裂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