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一切皆有因果。
张依依可以笃定红衣美人月儿必定与西门南山有仇,而且还不是一般之仇,但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不过是一个刚刚飞升不久的小天仙,何至于令红衣美人将其关乎生死的最大秘密就这般这不掩饰的摊开到她的面前?
说实话,在她看来,对方便是想拉人下水找同盟,至少也得拉个勉强能与西门世家抗衡,有那能力与西门南山火拼的目标才对呀。
张依依想不通,便索性直接问,反正今日看这架式,月儿也没打算放她独善其身。
至于后果之类的,她连陆遇都得罪了,也不怕谈不拢后再翻脸一个天仙中期,还是同样也主动将把所谓柄递到她手中的女天仙。
“没错,我与他有仇,还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月儿早就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会儿自然不会隐瞒:“他在飞升之前,灭了我全族满门。”
灭门之仇,在月儿轻描淡写的语气吐露而出,明明淡漠得如同说着别人家的事,但张依依却还是从那份平淡中听出了绝不放弃的坚定与勇气。
“我可以起誓保证刚刚与你说的以及接下来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现在在仙舟之上并不方便,容易被专程护送西门凌风的那两位真仙察觉。”
很快,月后再次保证道:“所以,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随时都可……”
“不用,起誓什么的没有必要。还是最先的问题,这些为何要告诉我?”
张依依打断了月儿,相当认真地。
这一点上,若是没法得到毫无保留的真正答案,那么她们之间这场谈话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她的态度明明确确的摆在这里,月儿是聪明人,聪明人自然当明白她最在意的是什么。
换而言之,别人之间的深仇大恨是真是假,多深多浅其实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唯独在意的是,对方找上她的真正原因与目的。
“因为,你是我报仇血恨的破局之人。”
月儿果然没有半点隐瞒,很快便将前因后果一一说道了出来。
卜家世代以登峰造极的卜算之道立足于世,算天算地算人算己无所算不出,在他们所居的那方世界自然是最为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但成也卜算,败也卜算,正因为这一点卜家才会被当时还未飞升的西门南山盯上。
西门南山曾暗中请卜家老祖替他算上一卦,却因为卜算的内容正好踩在卜家家训三不算的范畴,所以自然没有如其所愿。
后来卜家老祖也没有将这事太过放在心上,却不想最终整个卜家就是因此而受到了西门南山的报复,落了个满族尽屠的凄惨下场,一夜之间直接便在那方世界修真界消失。
唯一侥幸活下来的卜月从那以后也不敢再以真名现身,一直隐姓埋名哪怕后来也飞升了,依然如此。
西门南山那是真的狠,狠到飞升之后没多久,便将飞升上来还活着的卜家人通通清洗了个干净,于他而言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斩草除根。
而月儿走投无路、报仇无门,机缘之下认识了西门凌风,这才会委身给西门凌风,潜伏下来以寻报仇之机。
至于为何会找上张依依,原因很简单,无非是月儿用尽全力才卜算出来的一份复仇转机与希望。
听完月儿一通解释之后,张依依自然也不难理解,只不过一想到自己好像总是很容易成为别人卜算出来的一缕变数、一线生机,一点希望之类的,便越想越觉得有些别扭。
合着她这是成了修仙界一块砖,哪里需要便往哪里搬?
还有,卜算这种玩意儿,在下界还是很受追捧的,可到了仙界以后,算天算地算仙机真的还那么好算?
“这个,你算的到底准不准?不是说飞升之后仙界的人与物沾染的天机、因果太重,变数也太大,很难真正算准吗?”
张依依将心底的质疑直接道了出来。
修仙者修到天仙这样的程度,谁还不懂点卜算之术?
算点无足轻重的小事也就算了,真敢随便算与他人有关,算不准还是最好的结果,再稍微严重一些,分分种得被反噬,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不是她瞧不起月儿,就算她的卜算之道再厉害再不简单,可如今也只是一个小小天仙,要算与西门南山这种金仙级别有关的事宜,超额太多,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办得到的。
“依依放心,那一卦,我算得很准!”
对于张依依的质疑,月儿也无不愉,相反淡定无比:“这是我卜家的秘术,自然不比一般的卜算。虽然代价大了一些,但却十分值得。你看,我现在不就照着卜算结果顺利找到了你吗?”
涉及到卜家秘术,她自然不好详细与张依依解说,但想要打消对方疑虑却并不难:“你放心,我不需要你特意为我做任何之事。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相信我会是你绝对能够信任的盟友,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共同敌人?”
张依依神色未变,只是并不赞同:“月儿说笑了,我与西门南山并无仇怨,甚至整个西门世家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何来共同敌人一说?”
“不,我算出来的不是这样。”
月儿却是笑了起来,无比自信地说道:“虽然我算不出太过具体的缘由,但西门南山与你之间必定存有恶因,还是无法化解的那种。而你注定就是他的克星,所以从今往后,我卜月愿受依依任何调遣,只盼将来能够有报仇血恨的那一天!”
见张依依看着自己并不说话,神色之间也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完全让人无法猜出心思,月色便再次开口补充:“无论何时何地,我只会心甘情愿听从你所有吩咐,配合你做任何事,一切以你为主,绝不会做半点违背你意之事,更不会再让任何人知晓今日我们之间的这场谈话,无论你是信与不信都不会改变!”
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全都道了出来,说完之后,月儿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于她而言,报仇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她赌得起,自然也等得起。
今日她本就只是来投诚的,用自己所有的秘密,随便透露一个字出去便能死无藏身之地的秘密,来换取这唯一能够帮她报仇之人的信任,仅此而已。
她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哪怕张依依现在还不知晓敌人的存在,但一切都是事实,她这样也是想提前提醒张依依提防西门南山,免得将来身陷危险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张依依是她为整个卜家复仇的希望所在,她当然不想这份希望出现什么意外。
应该说的通通都说完了,月儿也没打算现在便从张依依嘴里得到什么明确的回应。
“时间差不多了,那我就不打扰依依休息了。”
她起身直接告辞:“有什么需要依依只管同我说,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范围之内的,必定尽心尽力。”
“等等。”
张依依叫住了转身的卜月,语气平淡地问道:“你亲眼见过西门南山本尊吗?”
月儿止住步,回头道:“自是见过,飞升之后也曾远远见过一回,还是当年屠我满门时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改变。”
“那你可有他的画像?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至少我得先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吧。”
张依依这个要求很是正常,便是没有现成的画像,以卜月之力现场幻化一二也是再容易不过。
“有!”
卜月毫不犹豫的便取了一副图出来,上面画着的正是西门南山本人。
张依依面不改色的将图相看了片刻,而后也没有再多问其他,直接便将画像还给了卜月。
“月儿也不用想太多,无论如何,今日咱们之间之场所对话我亦不会向其他人透露半个字。”
她依然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答复,但至少可以保证并不会拿今日之事当成月儿的把柄透露给西门家以及其他任何人。
真也好,假也罢,总之只要卜月不主动害她,她自然也不会做任何危害卜月之事。
至于其他的,将来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也根本不必急于一时。
这些道理,卜月自然也是一听便懂,而这对她来说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算起来她们之间至少也已经算是默认的准同盟,至少不是敌人。
送走卜月之后,张依依独自坐在那儿沉默了许久,直到毛球从随身空间出来跳入她的怀中。
“怕了?”
毛球笑得有些没心没肺:“不对呀,咱们依依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区区一个金仙还不至于让你怕才对。”
啧啧,连仙王都敢说翻脸就翻脸的,再多一个金仙为敌又算得了什么。
“少胡扯,我只是在重新盘算一回,看看自己飞升之前到底给自己埋了多少雷。”
张依依摸了摸毛球的脑袋,还真是觉得自己挺能给自己埋雷的。
刚刚从月儿拿出来的画像中看到的西门南山,可不就跟她曾在下界先后杀掉的两个西门南山长得一模一样?
要说三个之间区别,恐怕也就是修为与气质不同罢了,但这会儿功夫,哪怕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张依依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这三个西门南山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更为准确的来说,之前杀了的那两个西门南山是仙界这位西门南山的分身之类的存在。
卜月算得一点儿都没错,她跟西门南山之间可不就是根本没法化解的死敌吗。
毕竟她都一连斩杀了人家两个在不同下界的分身,将来等她真的碰上西门南山本尊之际,人家会发现不了?会饶得了她?
“埋多少也一样,反正你连仙王都胡子都拔了,多一个雷少一个雷根本没有区别。”
毛球倒是一语中的,甚至还极为嚣张的说道:“想那么多干吗,反正都已经杀了两个西门南山了,仙界这个以后再想办法也一并杀了一了百了呗。好歹这事提前知道了,咱们没那实力之前至少还能避避锋芒,也算是好事。”
不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直接被人家给撞到认出的话,实力悬殊之下还有什么搞头,恐怕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说得没错,难得咱们毛球是越来越聪明了。”
张依依十分用心地夸了毛球一回,不过却显然不怎么受毛球待见。
“什么叫越来越聪明,我一直就是超级聪明好不好!”
毛球哼哼着表示不满,同时说道:“等下了仙舟后,你最好还是跟西门家的人分开,免得接触太多,回头西门家的人回去之后把你给提前牵扯暴露出来就不好了。”
“不,这一回我还真得必须跟着西门凌风组队进去才行。”
张依依地是摇了摇头,提出了完全不同的打算。
“为什么?”
毛球表示不解:“你现在这点实力,逞什么强?”
“那位现在还只是金仙,卜月之前也反问过我,西门南山凭什么一定能够晋级仙王位?是呀,凭什么呀?”
张依依笑道:“我觉得,西门凌风肯定知道答案,而这个答案也是我们现在所需要打探的。毕竟身为无法更改的敌人,我自然不乐意他从金仙变仙王,咱们最好提前把他晋级仙王的路想办法彻底掐掉,如此一来将来收拾起来才更加方便。”
没错,哪怕她现在还只是个小小天仙,可张依依完全不觉得自己将来不能再杀西门南山第三回。
不仅得能,而且还必须杀,西门南山必须死!
三天之后,仙舟终于顺利到达启霖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