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求婚
很快, 公安局把王支书一家子带走了,因为那小娃儿小, 反而让儿媳妇说了口供画押, 之后抱着小娃儿在家里看着,其它的人则统统带走了。
警车呼啸着离开,留给了四邻八舍关于“王支书犯法被抓走枪毙”的传说。
那儿媳妇抱着自己孩子, 哭得几乎瘫在那里,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的,一个个戳着脊梁骨骂活该。
闹将了好半天, 廖金月含着泪, 捧着那烧得没边的录取通知书往外走, 大家都感慨连连, 帮着大骂王支书以后生孩子没说他家干坏事断子绝孙, 又骂他早晚被枪毙全家死光。
骂了一通后, 终于有人问:“这录取通知书只剩下边了……清溪还是没法上学吧?”
人群中,马三红叹息:“是啊,坏人抓住了, 但是清溪还是没法上学了, 白折腾!”
一句白折腾, 不知道多少遗憾。
顾清溪看了一眼马三红, 没说话。
廖金月悠悠地叹了口气:“是啊, 这可怎么办呢……”
这话刚落,就听到那边传来声响:“好像是萧胜天回来了?”
有人让开一条道, 果然是萧胜天, 明显是从县城紧急赶过来的, 汗水已经打湿了衬衫,那薄布料的白衬衫便贴在雄健的胸膛上。
大家看到他, 一时自然有人七嘴八舌地把这件事告诉萧胜天,又有人说:“胜天不是和清溪在处对象吗,人家这是要抢你媳妇哩!”
“胜天,你可回来了,清溪的录取通知书没了!”
顾清溪一家子还没说话,早有好事者把这些都说给萧胜天了。
萧胜天走近了,擦了擦额上的汗:“怎么样了?录取通知书找到了吗?”
廖金月便把烧得只剩下一个边的录取通知书给他看,咬牙切齿地道:“这黑心的玩意了,和我家多大仇多大恨,是挖他家祖坟了还是xx了她娘,竟然这么害咱,这真是没天理了!”
萧胜天看了看周围:“婶,咱回去说去吧。”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好事者各种同情安慰,廖金月也没心情理会,大家回到家后,关上门。
廖金月都急坏了:“胜天,到底咋样,人家学校还给咱录取通知书不?这个能补办吗?”
她闺女说能补办,但是她终究担心,生怕万一出什么幺蛾子。
萧胜天笑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清溪,却见顾清溪眸中泛着笑,倒是不担心的样子。
他慢悠悠地打开提包,从提包里拿出来一个铁夹子,打开那个铁夹子后,就看到了一个信封,他把那信封放在桌上:“新的录取通知书,该补办的都办好了。”
廖金月一见,那眼泪差点落下来:“办好了就成,办好了就成啊!”
一时打开那信封,里面是和原来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还有提档函等,都是齐全的。
廖金月舒了口气:“总算是没被耽误了!这下子算是彻底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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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取通知书重新拿到了,这次根本不敢张扬了,就静悄悄地自己偷摸乐呵着,至于外面的人说什么,同情啊感慨啊,廖金月统统说是,说你们说得对,我闺女好可怜,人家问说你打算怎么着,她就说不知道,犯愁呢,等高考结果出来,看看再说呗。
其实心里乐着呢。
顾清溪这里也马上拿了调档函,去做相关的手续,需要转粮食关系,还需要调档案等,这就需要跑各部门了,这其间,都是萧胜天陪着一起,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等到一切手续办完了,顾清溪这里就只剩下去报道了,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廖金月还是不放心,干脆把通知书给萧胜天,让他帮收着:“还是你那里稳妥,我这里人多口杂,生怕出事,你帮拿着吧。”
萧胜天本来不想收,不过看旁边的顾清溪没反对,那意思是让他收着,当下也就收了。
而这个时候,关于王支书家的处理结果也出来了,现在是严打时候,有些人甚至因为偷了别人一个馒头就直接关十年的,更何况王支书家这种情况,属于恶意毁坏别人前途,便扒了王支书家的官,从此后别想当支书了,又进行了处分,并予以罚款,如果不罚款,就要坐牢。
王支书家自然是不想坐牢,只能是拼命凑钱交罚款,于是连着好几天,村里人都能看到,王支书家把自己家正中间摆着的那石英钟拿去卖了,又把自己家的收音机拿去卖了,最后连儿媳妇陪嫁的缝纫机也卖了。
王支书媳妇愁得要命,儿媳妇整天抱着孩子哭天抹泪,几个儿子也都是耷拉着脑袋,见到了都躲着。
不过村里长舌妇多,看到这种热闹,怎么可能不打听,慢慢就知道,交了罚款,家里都要搬空了,总算是不用坐牢了。
村里很快选出来新的支书,王支书家算是彻底败落了。
以前他家当支书,在这村里是天大的官,少不了嚣张一些,特别是他家媳妇,平时张狂着呢,如今墙倒众人推,说什么闲话的都有,嘲讽的挖苦的故意去看热闹的,那真是成了村里最大的笑话。
王支书儿媳妇回去娘家,娘家都为难地说你婆家摊上这个事儿害得我们没法做人,为了这个,儿媳妇一难过,干脆就离婚了,回了娘家再也不回来,说是不想天天丢人现眼。
不过即使这样,萧胜天也没放过。
那天晚上王支书趁着天黑,出去自己村头锄草――自从他从公安局被放回来,整个人就缩头缩脑的,不好意思往人堆里凑,都是看着天晃黑大家不怎么出来了,才出去干点活啥的。
谁知道刚走出村口,冷不丁地就看到了一个人,倒是唬了一跳。
那人用一块布蒙着脸,站在那里,像一头扎在黑夜里的野豹子,眼神一股子凶悍劲儿。
可王支书当然能认出来,这不就是萧胜天吗?遮住脸也认识,就他那体格,一般人真没他高!
王支书怕得要命:“你,你干嘛?我已经交罚款了!你想怎么着,你,你别乱来――”
说着,人就往后退。
然而萧胜天却一步上前,直接揪住了他的衣领子:“你当支书当得挺自在,不老老实实的,竟然还想着给人家姑娘做媒?你当你是什么?”
王支书怕极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可不敢了,你不要乱来,不然公安局饶不了你。”
萧胜天凑近了,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都是狠劲儿:“满村都知道那是我对象,你还想着给她做媒,你和我有仇吗?这是要抢我媳妇,还是故意给我使坏?”
王支书两腿抖动犹如筛糠:“我也没想这么多,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
萧胜天抬起拳头来,对着他左脸揍过去。
王支书发出惨叫。
萧胜天冷笑一声,抬起拳头来,又对着他右边脸揍过去。
王支书捂着脸要跑。
萧胜天追过去,一脚把王支书踹翻了,狠狠地揍了一通,这才痛快。
最后,他揪着王支书的头发:“别想着去报警,不然你往年做的那些事,我这里可是帮你记着的。”
王支书惊恐地看着他:“你,你,你太狠了!”
萧胜天挑眉,嘲讽地笑了下:“我能扳倒陈宝堂,你以为我就对付不了你吗?你想坐牢吗?”
说完后,他啪地对着王支书已经肿成猪头的脸又是一巴掌。
王支书却是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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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支书被打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对于这种挨打的事,大家竟然没同情,反而都暗地里嘲笑,觉得也是活该了,难道不该被打吗?
“他如果这么对咱家,我要早打他了。”有那气血方刚的年轻人拍着桌子骂:“活该,打得好!”
至于谁打的,大家自然心照不宣,谁还能猜不出来?
人人都知道萧胜天和顾清溪谈着对象,你趁着人家不在,给人家对象介绍男人,人家回来,肯定不乐意,但凡是个男人,谁能戴下这顶绿帽子,不揍你揍谁?
但没人说,大家都知道萧胜天能耐,还指望着他的化肥,也觉得他去揍王支书合情合理,谁都不愿意多说话,都装傻不知道。
不过奇怪的是,王支书自己也不提,只说自己晚上出去踩沟里摔的,倒是把大家乐得不轻。
王支书伤得厉害,在家躺了好些天才出门,不过这是后话了。
顾清溪乍听说王支书被打了,自然也猜到了,不过第二天,萧胜天过来,倒是没事儿一样,仿佛啥都没发生。
他还很好脾气地和自己娘说笑,又过来蹲旁边帮自己择菜。
顾清溪抬头看他,他倒是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谁知道把王支书打成那样,一时又想起来之前那个二狗子,二狗子也是他揍的。
他其实做事挺狠的,打起人来,人都怕他。
“干嘛总这么看我?”他挑眉笑着,随口问她。
顾清溪便低头,收回了目光。
“是你打的吧?”她小声问。
“瞎想什么,不是。”他没看她,低头随口这么说。
“骗人,不说实话。”顾清溪软声埋怨:“你以后做事别这么莽撞,也不是以前时候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现在穿上了鞋,凡事就多想想,别用武力解决问题。”
顾清溪还是有些担心,万一王支书过去告萧胜天,现在严打,一切都说不好的,真闹出事来,那就不好收场了。
“这么担心我?”萧胜天声音很低,浓眉之下,墨色的眸子略抬起,望着她道:“可别人那么欺负你,我如果不出头,还是男人吗?”
顾清溪听着这话,鼻子里便发酸,是幸福到极致后泛着甜蜜的酸涩。
她垂下眼睛:“我出了事,你都会帮我出头是吗?”
萧胜天:“废话,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
顾清溪:“那万一你离开了呢,你走得远远的,不管我了,别人随便欺负我。”
这么说着,竟然鼻子越发酸了,险些掉下泪来。
上辈子,当自己被人家冒名顶替落榜的时候,他还没发达起来,还是一个乡间的莽撞野小子吧,傻傻地去城里挣钱了。
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让他更早地拼出一些成就来,能为自己出头了。
萧胜天静默地看着她,手里择菜的动作停了。
她突然眼里泛潮,他总觉得这是有原因的,她并不是随便掉眼泪。
只不过那个原因,他不知道。
过了一会,他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怎么可能,你但凡给我一个好脸色,我都绝对不会离开,肯定守着你。”
顾清溪:“那我一直给你冷脸呢?”
萧胜天:“以前你总给我冷脸,不搭理我,我也不太敢凑你跟前。”
顾清溪顿时明白了。
在和自己慢慢好起来前,他本身就是放浪的性子,有一顿没一顿地混着,认识不少别人口中的“狐朋狗友”,有一些门路,颇能挣一些钱,但根本攒不住,吃吃喝喝都糟蹋了,说白了就是农村人眼里“不正经混日子”的人。
从自己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和他接触多了,他有了想法,才开始走正经过日子的路子了吧。
想着这个,心里越发泛软,会觉得,他就像一个撒野的孩子,需要管着的那种。
她低声说:“不说别的,反正以后你不许随便打人!”
萧胜天听着那语气,软软糯糯的,听得人心口泛痒,会恨不得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紧紧抱住。
不过他也只能忍下了,定定地望着她,温声说:“嗯,我都听你的。”
顾清溪:“你别择菜了,进屋坐着去吧。”
那么大一个男人,就这么和她一起蹲院子里,看着怪憋屈的。
萧胜天:“不进屋,就想和你一起择菜。”
顾清溪:“你进去,我娘说有事和你商量呢。”
说着,就推了他一把。
萧胜天没法,只好起来进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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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头,廖金月正在和儿子媳妇说话,她这几天其实心里一直犯嘀咕。
虽然现在王支书被罢了村官,落得一个被村里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下场,从此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了,但是廖金月心里却依然忐忑着,安定不下来。
她觉得自己闺女不知道被多少人眼馋,那些当官的有钱的说不定都在算计着,自己家逃过这次,下一次不一定怎么样呢。
她原本想着闺女的婚事不着急,先抻两年,而且还得好好准备,怎么也得给自己闺女风光大办,办一个人人羡慕的婚礼。
但是经过这次,她心里忐忑,恨不得快点将女儿嫁给萧胜天,这样就能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萧胜天做女婿自然是没话说,不说别的,就凭人家不声不响把那个王支书打了,她心里就喜欢。
年轻人怎么可以没点血性,欺负自己家到这个地步,活该被打!
这孩子,她把女儿托付给他,放心。
她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天,恰好顾建国回来了,她和顾保运还有儿子儿媳妇商量了一番。
“其实咱们清溪现在要当大学生了,也怕胜天那里有什么想法,怕他心里不踏实,人家帮了咱大忙,咱如果以后嫌弃人家,也觉得过意不去,早点定下来,谁也别有多余的想法就是了。”
廖金月是这么想的。
当时陈云霞也点头:“早点也好,毕竟都年轻着,清溪又在县城里,两个人来往多,万一――”
她是想说,万一有个什么,肚子大起来,那就不好看了。
现在的风气虽然保守,但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回城的知青走了,村里的姑娘大着肚子哭的有,被人家搞大了肚子人人家不认账的也有,什么年代,什么风气,男女之间都逃不过这档子事。
自己小姑子到底年轻好看,萧胜天那身子健壮,一看就是火气旺的,碰在一起,能忍住才怪呢。
而且有时候,她觉得萧胜天看向自己小姑子那眼神,那就是好像活生生吞了的样子,男人的心思,直白得掩饰不住。
然而陈云霞这话说到一半,旁边的顾建国不爱听了:“早点结婚没啥,我也觉得娘说得有道理,可你说的这叫啥话?”
陈云霞有些尴尬:“行,就当我没说好了。”
顾建国呸了声:“虽然平时关系都挺好,我也认这个妹婿,但没结婚呢,萧胜天要是敢动我妹妹,我不揍死他。”
这话刚落,恰好听到外面脚步声,却是萧胜天过来了。
萧胜天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听到这话,愣了下,倒是半响没说话。
一时场面自然尴尬。
反倒是廖金月,赶紧招呼着萧胜天坐下:“胜天,坐,正商量着你和清溪的事儿呢。”
一时便说起来两个人的事,廖金月便道:“你那边也没父母长辈,清溪现在又刚拿到录取通知书还没报道,我琢磨着这件事不能办大了,咱就一切从简,赶紧过门吧?”
按说平时,当丈母娘的自然不会上杆子求着女婿如何,彩礼啊大几件啊怎么也得先到手,还得端着架子才行,但廖金月看待萧胜天就像看待儿子一样,说话也就不见外了。
萧胜天坐下后,略沉吟了下,却是道:“婶,你看马上办事的话,是不是有些匆忙了,我怕准备不好。”
他这话一出,顾家几个多少有些意外,廖金月再疼萧胜天,也有些不痛快了。
顾清溪恰好端着刚择好的菜进来,听到这个,自然也觉得怪怪的,便道:“娘,你瞎说啥呢,急什么!”
她一直知道娘说要商量什么事,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
廖金月待要说话,想想,到底是没说。
一时气氛自然有些不太好,毕竟在农村,谁家不盼着早点娶媳妇,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就得赶紧相亲,慢慢找着,耽误到二十岁没找到,那就得着急了。
在这种情况下,能娶到媳妇,那是一件大事,谁家有闺女不端着点,特别是顾清溪这种,当丈母娘的,那是完全可以鼻孔朝天的,谁知道萧胜天却这么说。
因为这个,廖金月也就不提这事了,随便说点别的,反倒是萧胜天,提了打算,说了县城里的房子都装修好了,家具也都晾差不多了,说是让廖金月有时间过去看看:“还得婶帮着看看怎么样,哪里不喜欢,再让人改。”
廖金月其实对刚才他那话风有些不舒坦,低头娶媳,抬头嫁女,这种事自己提出来了,他倒是仿佛不着急,心里哪能痛快。
不过到底是喜欢萧胜天,也是真心把他当自己晚辈看待,如今听他说这个,也就详细地问起来。
萧胜天却趁机拿出一张图给廖金月看,廖金月看得眼花:“这是什么,花里胡哨的,我可看不懂。”
于是萧胜天耐心地给廖金月解释,这是什么房间,这是什么房间,书房卫生间还有孩子玩的地方,该有的都有。
最后还指着一处说:“婶过去住,就住这里,这里太阳足,暖和,你和叔一定喜欢。”
廖金月看着那房间的什么设计图,倒是有些意外:“还给我们准备住的地儿啊?这真不用!”
萧胜天却道:“看婶以后喜欢,愿意在那里住就在那里住,愿意在家住就在家住。”
这话里意思太明显了,廖金月顿时抛却了之前的不快,笑着说:“胜天办事,就是想得周到。”
说了会儿话,廖金月再没提早点结婚的事,萧胜天试探着提了两次,廖金月都打马虎眼过去了,于是就说别的了。
中午萧胜天在这里吃的饭,吃过饭后,廖金月从灶房探头出来:“清溪,你去送送胜天吧。”
顾清溪点头,便送他。
送他的时候,走的两个村子中间那条道,人并不多。
开始的时候,两个人并排走着,都没怎么说话,之后走到旁边荒道上,萧胜天突然道:“婶今天说咱俩的事,事先和你提过吧?”
顾清溪却不太想提这事。
他刚才那话里意思,最初下意识是拒绝的。
要说这种事,由女方主动提起来,其实已经不太合适了,再被男方那样张口推脱下,更显得不像样。
况且,自己已经和他有了亲密的事,这个时候提婚事,更是显得有点掉价。
平心而论,她明白他不是那种人,但是她娘那一瞬间的失落和难堪,她还是感觉到了。
当下道:“没提,我娘就是瞎说,你别当真,因为出了那件事,她总胡思乱想。”
萧胜天忙道:“其实想想也可以,就是匆忙点。”
顾清溪垂下眼,低声说:“你不用有压力,我娘真就是随便说说,提到了,不合适,也就算了,等以后再说吧,其实也没什么好着急的。”
她这话说完后,萧胜天倒是一时没吭声,一时两个人并肩走在那条小道上,乡间小道荒芜,一脚踩过去都是野草。
耳边的蝉鸣声枯燥,当一只蚂蚱跳着从眼前蹦过的时候,萧胜天突然开口:“你可别多想,我其实也盼着能早结婚,早结婚,咱俩的事就算是定了,我心里也踏实。”
顾清溪的脚步停下了,她低头,看着眼前的野草,那野草上开着淡紫色小花儿,恰好有蝴蝶翩翩落在上面,低声道:“那你刚才……是怎么想的啊?”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姑娘家特有的柔软细腻。
萧胜天眸光灼灼:“我能怎么想,我倒是恨不得娶你进门,搂着你夜夜不撒手,别人觊觎你,变着法儿算计你,我心里是啥滋味?”
看着别的男人眼馋她,那是恨不得打瞎那些人的眼睛,再把她娶进家里藏起来才好。
顾清溪垂眼,轻叹了口气:“那你今天这么说,你这么说――”
话说到一半,她也就不提了。
也得亏自己了解他,娘也知道他的为人,不然若是换做别的,怕不是以为这是男人故意拿乔,亦或者是以为得了姑娘身子,就故意拖沓着。
萧胜天陡然握住了她的手,那手用了些力道的,这么猛地握住,倒是险些把她拉到她怀里。
不过到底是在外面,她忙扶住了一旁的树。
她拧眉,低声说:“干嘛?仔细旁边有过路的。”
虽然这条道走得人不多,但是偶尔也有去地里干活的经过。
萧胜天却紧握着她的手,正色道:“清溪,我刚才说那个,确实不合适,婶婶怕是有些误会,于你这里,肯定也不舒坦,这件事是我犯浑。”
其实顾清溪倒是没生他的气,如今听这个,更是道:“我理解你的意思,确实太仓促了,哪里会为这个不高兴,等我回去,和我娘说说,她肯定不当回事,其实你后来说房子的事,她不是挺高兴的吗?”
萧胜天墨色的眸定定地看着她,却是道:“是我犯浑,当时没多想,就那么说了,这件事你不生我气,是你体谅我,可我还是觉得不太对。”
“我不想急着娶你进门,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总觉得咱俩之间,应该有一个更隆重的仪式,我功成名就,风光地把你娶进家门,让所有的人都羡慕你,还要给你最好的婚礼,让所有的人都为之侧目,给你穿最精贵的手工旗袍,让你当最美的新娘子。”
他握着她的手:“太匆忙,总觉得委屈你。”
顾清溪听他这么说,抿唇笑了。
并没有怪他的意思,但是现在听到他的解释,心里却会更为熨帖。
她低声说:“谁在乎哪个了!”
萧胜天:“你不在乎,我在乎,这是大事,我想做得更好,可是今天你娘提这个,她顾虑的也有道理,我推脱了,只怕落下误会。”
顾清溪:“都给你说了,没事的,我娘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把你当亲儿子看待,哪在乎这些。”
当下从他手里撤回来自己的手:“好了,先回去吧,等过些天,估计到了收麦子的时候了,我这里也得弄上学的手续,事还多着呢,哪可能现在匆忙办咱们的事,就是那么说说而已。”
可是萧胜天却道:“我却觉得,这样――”
他望向她,眸光火亮:“也挺好的吧?”
啊?
顾清溪惊讶地看着他:“什么?”
萧胜天:“我们早点把事儿办了,光明正大的,你先委屈下,等以后,我给你补办一个风光的婚礼。”
顾清溪:“说什么呢,我娘都不提这茬了。”
萧胜天:“可是我想。”
顾清溪:“你这疯了吗,想一出是一出的。”
萧胜天:“清溪,我这就和你娘说去。”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