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九歌完全愣住了，她的思绪早不在这张石桌前，而是飞到了九霄云外。
明明三人现在坐在一张桌前，她却恍若隔世，思绪游离。
秦樾和千机还在讨论呢，莫九歌可以看见他们的嘴巴不停开合，但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和千机交谈时的秦樾，睿智，优雅，强大，像是会放光的太阳一样无比强大。
莫九歌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但是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引起两人的注意。
那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莫九歌缓缓起身，动作很轻，但还是染上了千机和秦樾的目光。
看到莫九歌起身，两人都默契地闭了嘴不说话，一起看向莫九歌。
莫九歌有些错愕，慌乱中还带着点仓促，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腿，石桌子坚硬，磕在腿上生疼。
“你们谈，我就不参与了。我出去找花美人和小鱼儿。”莫九歌扔下这句话就匆匆逃离了现场。
“唉，九歌……”千机想叫住莫九歌，他心里奇怪，九歌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说要出去？
千机话还没说完，伸到半空的手就被秦樾一把按住，秦樾给千机递来一个深邃的眼神：“别留了，她不会听的。”
千机的手臂顿了一下，悬在空中不动了，目光和秦樾对视，犀利地几乎要擦出一片火光来。
这人可不简单，至少绝不像莫九歌描述的那样。千机想着。
半晌，千机才缓缓收回手，看向秦樾的目光也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了起来：“看来晋王殿下的演技不错，让在下感到十分钦佩。”
“千机庄主，你说的这话是何意？”秦樾微微皱起眉来，好看的剑眉衬托出他的面部轮廓更显深邃。
“晋王殿下，现在九歌不在，你也不需要再演下去了。在下只能评价这一手扮猪吃老虎实在是好戏，让在下这个局外人不禁都有些入戏了，但殿下最终还是骗不了在下的，您看刚刚九歌的反应，也清楚九歌也是有所察觉才会如此。”千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品着。
茶香四溢，在千机的鼻尖萦绕。渺渺升起的茶香似乎要盖过一切，却又在味道最为浓烈的一刻烟消云散。
茶像人，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也不会品到它真正的味道。
秦樾勾起薄唇轻笑：“既然千机庄主都看出来了，那我们干脆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再隐瞒下去也实在没意思，到最后总是要被揭穿的。”
千机未动：“为何不对九歌也露出真实的一面呢？”
“我怕连累到她。”秦樾的眼底好似结了一团雾气，有些意味不明。
“说的也对，您可是晋王啊。大朔皇子无数，又有几个能平安地活到今夕？除了京城一手遮天的睿王，最平安的莫过于晋王殿下您了。若不是晋王殿下表现的对皇位无欲无求，甚至有些疯疯癫癫的，第一个遭到睿王毒手的可就是您了。”千机抿着唇。
“是啊，若我不是装的这般疯癫又无辜，哪里有命活到现在？可惜了冷风，明明一身本领，却跟了我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皇子，从小就被冷落，大些便被发配边疆，回了京城也不安生，目睹了睿王对一个又一个皇子的残忍。还好老天有眼，还不至于让我太快归西。”
这番话明明包涵了一整个京城皇室的动荡，但秦樾却说得这般云淡风轻，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晋王殿下，时机到了呀。”千机把喝净的茶杯放回石桌上，目眺远方的山林。
层峦叠嶂，让人细看不清。
千机这话让秦樾意外了一下：“千机庄主，您这又是？”
“万无山庄的上一任庄主，也就是我的师傅，曾和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药仙人是至交。晋王殿下不知，几个月前老庄主特意返回万无山庄，留下一封书信后便扬长而去，那封书信我未曾给任何一人看过，老庄主在书信里嘱托我，未来大朔的帝位非晋王殿下莫属，要我千万辅佐晋王殿下顺利登上帝位。”
“此话当真？”秦樾心下一惊，这么说来，其实千机早就知道这一切？
秦樾的无欲无求是假的，与世无争也是假的，他从未想过要放弃大朔的帝位，可若是将这样的野心表露出来，必定会遭到睿王秦宣的毒手。
于是秦樾只好将心思藏起，他的演技也实在高明，甚至连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侍卫冷风也未曾看出来。
“千机从不说假话。睿王生性自大狂妄，残忍暴虐，若是这样的人做了大朔的皇帝，民不聊生天下大乱，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这绝非儿戏。”千机道。
一直置身事外的千机其实是看得最清楚的人，一切真相他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未曾吐露罢了。
所以当暗卫来报秦樾和莫九歌一起来了万无山庄，说是秦樾要找他结盟时，千机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很是淡然。
他知道，那个“时机”马上就要到了。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秦樾沉默，既然千机已然洞悉了一切，那他也不必多说了。
不过另有一事让他十分在意。
“千机庄主，这么一说，那我们现在算是伙伴了，这么说可以吗？”
千机点点头默认了。
“既然是伙伴，秦樾还有一个问题想请千机庄主告诉我实情。”秦樾道。
“但说无妨。”
“千机你……心中是不是也爱慕着莫九歌？”
“！”千机的眸子猛然间缩了缩，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但面上依旧不动如山，让人找不出破绽。
“还请千机庄主回答我的问题。”秦樾不依不饶。
“晋王殿下未免显得太多了些，在下一截草民，和莫九歌是纯粹的朋友关系，别无二心。”千机冷漠。
“果真如此？”秦樾试图在千机的脸上找出破绽来，可是没有，每一个细节都是无懈可击的。
秦樾不免有些自我怀疑了，难道真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事实如此，我问心无愧。”千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