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的方形棺板之间,如同化作洒满天际的银河之水,点点荧光之中,在我面前点缀出一副旷世奇图,那图画我不知怎样形容,好似在这世上找不出任何语言去形容这样一副图,这样一副铺展在整个地下空间之中,如同寰宇所化的图!
那张图好似能够说话一般,细流更是如同摆脱了重力,丝丝如同烟流光波的细流从数以千万计的佛尸身上升腾而起!
我瞬间迷失在了其中,或者说,这张图好似融进了我的生命历程,成为了我人生的一部分。
一颗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巨石,拖着刺目的蓝光,从天际滑落在了象泉河畔,无人知道这石头是何时从天降下来的,这巨石好似走了好多年,又好似在这里待了好多年,象泉河逐渐把它吞噬进了滚滚河流之中,从此更是无人知道这样一个掩藏在滚滚河流之中的石头。
在此又过了很多年之后,一颗火红的星辰忽然出现在了天空的正中,我没有认出那颗巨石,可是我隐隐认出了那颗在天空之中散发着妖异红芒的星辰。
据传说,天下朝代更迭,万物生存并作,天上的星宿存在了一种客观的引导作用,这种作用存在的依理如今暂且不知,但是数千年来,宫廷之内设立的司星官一职便是依靠天地星宿的移位变化,来参透万物更迭之理,而在这漫天星斗之中,则有一个星辰,称为妖星荧惑!
这一年,荧惑异位!
天下大乱!
天上火红的星光每日每夜在这象泉河的正中闪耀着刺目的光芒,妖异的火红星辰,让人视之既怵,望而生畏。
这一天晚上,一个男人抱着襁褓之中的孩子来到了河畔,远处林立的土林在妖异的红光之下显得更加诡异万分,男人好似走投无路,想要带着孩子一同透进滚滚的江水之中。
阿里的夜即使是在盛夏之时,也基本只在十度左右,天空明净的像是刚被人温柔擦完的玻璃,一丝雾气同云彩都没有,万里的天空之上,皓月不知何时已经隐匿在土林之下,天空之中还是那一颗星辰,一颗火红的妖异的星辰!
孩子看着星辰出奇,男人看着星辰,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有后悔有怒意,但是更多的则是不甘!灵魂深处透漏出来一股上位者的威严皇势,那人虽有不甘,可是好似也已经穷途末路,对于未来的迷茫,对于一切的不信任。
男人摇了摇头,抱着孩子向着凄冷的河水之中一步一步的走去,就在这是,那河水卷起了一朵浪花,滚滚的河水之中,那多浪花非常的突兀起眼,因为那河水里浪花的颜色不知何时,好像有点蓝!
那蓝光越来越胜,天上的妖星忽的眨了一下眼,像是瞪大了那个红色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河水之中。
那象泉河水猛地变得异常平静,有风吹来,那河水竟丝毫不起一丝涟漪,那朵起眼的浪花,仍旧绽放着幽蓝的光晕,那光晕像是从最深的河床之上传来,又好似从隆冬而来的一场大雪,冰封了万里河流,把那一朵突兀的浪花冰封在了河流之上,那男人,愣住了!
怀里的孩子仍旧抬着眼看着天上的妖星,正值此时那妖星猛地一闪,孩子咧嘴一笑!
那男人站在万里河流之上,既不下沉,也不敢动,就好似那河水把他给托浮了起来,他立在一面光滑干净的巨大玻璃之上,那玻璃看似非常脆弱,好似一触即破,那多不大不小的浪花在那玻璃的正上方,男人的正当前。
忽然像是一股心跳声一般,河水开始从下面冒泡,但是气泡却并未向着上面升腾,而是好似在那河水下面,有一个能够吸气的怪物,把河水上面的空气给吸了过去,腾空一阵大风呼的刮了过来,男人抱着孩子差点站不住,从他的脚下,猛然之间,一阵比刚才还要亮的幽光亮了起来,那光晕耀眼,迷人,好似妖怪的眼睛,能够把人的灵魂全部吸进去。
在这夜里,风急浪静,无云的干净星空之下,天上的妖星闪着妖异的红芒,整片大河如同一个镜子把山河万千映在了那镜子之中。同时也把那个男人映进了镜子之中。
空寂的土林之中,风声很急,像是有土狼隐匿在土林里,低低哀嚎,躲在土林后面的月亮再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天空一下子被红蓝二光辉映的如同一副夕阳落下海面的山水画。
这种样子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那河面以男人所站立的位置,一圈波纹开始散开,一个声音更像是从面前的浪花之中传出,那浪花幽蓝的光晕一闪。
声音好似来自空谷,又好似来自九霄之外,让人察觉不到源头,可是细听好似就在耳边。
那声音说。
“我让你,成王!”
男人身子猛地一个颤抖,颓败如同潮水一般,从他的脸上迅速的退去,男人抱着孩子,单膝跪地,仰望苍穹,“我定当不负黄天所托,而今妖星厚土为证,他日若重归金殿,必将重整山河,斩除邪佞,匡扶社稷江山!”
男人声音字字腔圆浑正,像是把胸中的怒火向天展示一般,一股豪气从天而降,男人本已佝偻的身子,逐渐挺拔,像是一个出鞘的长剑一般,剑立当空,所向披靡!
那声音像是听了很是欣慰,镜子一般的水面再起一圈涟漪,不过却并未有任何声音,那幽蓝的光晕如同给整片河流染上了色一般,又好似在那河水之中存在了数以亿记的荧光蜉蝣,那光晕越来越亮,最后那男人的脸都被映照为了蓝色,河水从他的脚步,到腿上,最后映及全身,可是忽然之间,万里长河之上,幽蓝的光晕像是滴落在地上的水滴倒着放映了一番似的,快速的聚拢,最后消失在了……一双眼睛之中。
天上的妖星还是很亮,孩子还在看着,湖面如同镜子一般,风都吹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