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 恐惧永远是无边无际的
对于认为自己刚从死亡地狱回来,又随时会陷入地狱的柳释衣来说,他感受到了空前的恐惧,这样的恐惧,是他用心里那些信念都驱除不了的。
他崩溃了,很害怕自己在下一刻就成为刀下鬼。
“求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想死的。
“不说,就继续坠入黑暗吧。”穆凌绎冷冷的说。
“不!”他恐惧的大喊。
他不要陷入黑暗,主上说过,他们是光明的人。
他不想在黑暗里变得麻木不仁,然后等下,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们的使命是光明的!
这个人想知道,自己就告诉他!
“你放了我吧!我们没有什么目的的,我们只想要夺回我们的一切,一统天下而已!”
但这样一句话,如果在对簿公堂的时候,是可以定罪的证词,但在现在,在穆凌绎听来,毫无意义。
“我要知道的是——尹禄在哪里,指挥你们的,是谁。”
他的语气依旧冰冷,依旧带着杀气,让柳释衣觉得,自己是糊弄不过眼前这个人的。
这样的人要如何折磨自己,都是有办法的,自己什么时候崩溃,是掌握在他手里,不是自己的手里。
“主上在哪,永远没有人知道!指挥我们的——已经死了,死了。”
穆凌绎瞬间明白,他这句包含着什么。
主上,是尹禄,所以这些事真的如颜儿所说的那样,苏祁琰的势力已经被彻底的清空了。
而死了的,他口中死了的人,是白易!
“白易没死。”他出口,试探他,想让他说出更能让人确定的答案。
“不是白易皇子,是苏祁琰!”柳释衣紧张的说着,很希望他的话让对面的人,相信他的话。
穆凌绎紧蹙着眉,低语道:“看来被关快半个月,你还不知道,苏祁琰已经回来了,他和尹禄是对立的。”
柳释衣一惊,自己竟然在这迷迷糊糊的过了半个月,自己的思想都是混沌的,在这个彻底被黑暗笼罩的地方,根本没办法记时日!
该死。
“你进来时,刚好白易皇子国葬,所以你说的,肯定就是白易吧。”穆凌绎沉着脸说着,往后看着清池。
清池很是识时务的上前去,看着穆凌绎低低的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刀。”
在这封闭得没有任何声音的暗房里,柳释衣将穆凌绎的声音听得很是清晰。他不断的摇头,颤抖的说:“我都说了!求你放过我吧。”
“看来你们佑之国的人,也不皆是不怕死的,也有怕死的。”穆凌绎在他最绝望,最恐惧的时候开口。
柳释衣来不及思考,只觉得他要不断的争取生的希望。
“我们要死得其所才不会怕,求求你别杀我,我不会再与你为敌的。”柳释衣在感觉到冰冷的剑锋抵在自己的脖颈之间时,已经满脸的泪水。
而穆凌绎的刀确实也离开了他的脖颈之处,但在他还来不及松气之时,瞬间没进他的胸口。
柳释衣的眼睛瞬间睁大,不可置信的低头。
他看不见,但他已经痛得,呼吸不了了。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处一定破了个很大的血洞,因为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已经快要流光了。
清池在身后看着无奈的摇头,觉得这人也是可怜。
什么人能惹,来惹他们家主子,他们家主子在门里可是出了名杀人不眨眼的!
竟然惹他,愚蠢!
“求...求你...”鲜血不断的从清池的嘴巴里流出来,他绝望的看着还是看不出任何的黑暗,心里的恐惧还是不断的扩大。
恐惧,永远是无边无际的。
直至将他逼疯,才会停止。
穆凌绎深知着一点,所以,他的手,就那样带着刀,抽出了他的身子,然后再没进他的身体。
他——专门选着不会致命的地方,让他疼得快死,但却死不了。
“尹禄会和你一样,付出代价的。”穆凌绎这次手离开,没有再去把刀拔出来,然后走了出去。
他这次没有当着柳释衣的面说话,而是要清池跟着自己到上面去。
两人见了光亮才出声。
“主子...你这...是要让他在那流尽鲜血而死吗?”清池一脸嫌弃的说,他...很担忧。
因为那的打扫是他做的啊!
人死就死嘛!为什么要弄脏屋子,然后要他去清洗。
清池觉得万分的委屈却不敢表露,只敢偷偷的打量着穆凌绎,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穆凌绎低着头,拿着手绢擦掉自己手上的血,而后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口,不想将血迹带回去,给自己的颜儿看了。他整理完,看向清池,淡淡的开口:“他不会流尽鲜血而死。”
清池瞬间觉得自己的主子就是一束光呀!耀眼无比,高大无比。
但就在他要说,他去看看人的时候,穆凌绎将他还未完的话,补充完整。
“半个时辰之后,割下他的首级,送给柳程忠,然后附上:还远不止如此,六字。”他说完,不在停留,转身出了驿站。
清池的委屈多得爆棚了,他垂丧着脸,回到柳释衣的暗房去,看着鲜血不断的从他的身上滴落下来,然后在地面上无限蔓延开。
“滴滴滴.....”鲜血滴落的声音不断的刺激着柳释衣的神经,他崩溃的大喊,崩溃的大哭,脑子里已经开始祈求自己快些死!快些失去意识!
他没办法听着自己鲜血不断的从身体里滴落出来,无法忍受身体上的撕裂之痛不断的袭来。
而离他摆脱这些感觉,还有半个时辰。
穆凌绎要的,就是他偿还武霆漠所受的苦。
他在驿站之外,站了一会,让风吹走他身上的血腥气息,然后才飞跃起来,去了侯府,找他的颜儿。
而颜乐,就那样的呆坐到武宇瀚进屋,她还是坚持守着。
武宇瀚拿她没有一点儿办法,和启珩的谈事也不能再拖延,所以只能和启珩去书房先把事情谈完再过来。
梁启珩在转身之时,轻轻的叫了一声:“灵惜。”
颜乐淡淡的应了一声,并不抬头。
“之前我对你,太过分了,对不起。”他看着她的单薄的身影,带着真诚的歉意说着。
他——对不起她。
不止在一个方面。
他以后会改的。
颜乐听到他的声音,有短暂的错愕,而后是抬头,看着他,迟疑了很久才开口。
“我...接受你的道歉。”她不知道后面还可以说什么。
再劝说他以后要看开点吗?
再和他说自己也很抱歉吗?
颜乐迟疑着,最终没有再说一句话出口,只是移回了目光,看着还在昏迷的武霆漠。
梁启珩还是很感激颜乐能一再的心平气和的接受他每次伤害之后的解释和挽回的。她好似对自己的狠心,只在拒绝那件事上,那自己以后就不再提了,她就不会再躲着自己,赶着自己了。
颜乐在梁启珩转身之后,忍不住的抬头去看他,心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真的很希望他是真的放下了,然后和自己就这样平和的相处。
最后颜乐移回目光,再次看向武霆漠。
“哥哥,表哥他道歉了,变得和小时候一样,迁就着灵惜了,你说他是不是放下了?”颜乐对着武霆漠,询问着。
她知道,回应她的,只会是无言。
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就那样的坐在床前看着武霆漠,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穆凌绎要进屋之时被在门边的盼夏拦了下来。
盼夏一脸的伤心,更是一脸的泪痕,她用她哭过的声音说:“姑爷,小小姐坐了一早上了,从昨夜到现在,什么都不干,就只是那样的坐着,起来走走也不,她也不哭,你说小小姐会不会有事呀?”
她很担心,小小姐这样下去,二少爷醒过来了,小小姐就会病倒的。
而其实,只要穆凌绎进去,去摸摸颜乐的越来越红的小脸,就会知道,她已经发起高烧了。
只是除了穆凌绎,她谁都不让近身,所以来看她的武宇瀚和梁启珩都没发现,还以为她红的有些奇怪的小脸是因为哭泣而导致的。
但就在穆凌绎踏进屋子之时,他听见他的颜儿欣喜的声音。
“哥哥!”颜乐听着武霆漠的低喃,欣喜的叫着他。
“水...水...”武霆漠本能的低语,他没办法做出其他反应,没办法应答自己的妹妹,他只知道他的身体,好疼好疼,然后自己动弹不了,口又干得让他觉得自己置身在荒漠之中。
颜乐俯下身仔细的听,在听清他说的是水之后已经被一只有力的手扶起来,然后他也坐到床沿去,将水用汤勺小心翼翼的喂到喃喃低语的武霆漠口中。
“凌绎~”颜乐看着穆凌绎手里的动作,眼眶瞬间就被泪水充盈起来。
但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让穆凌绎多么的震撼。
他看着她小脸通红,眼睛也红的不像话,充盈着泪水,而后是自己刚才触碰到她的身子,那温度隔着衣物都要把自己灼烧。
他的颜儿,病了。
该死,明明早晨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穆凌绎的心无比的急躁,但他也只能将水喂完。
颜乐则在看完穆凌绎之后,将目光移回,细心的将武霆漠唇边滴落的水擦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