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哥哥,乌兰是什么意思?”
“乌兰是红色的意思,这个世界有很多颜色,不过红色是最美丽的颜色。”
“为什么?”
“天上太阳是红色的,我们离不开它;还有我们身体里的血,我们骑的马,你的背包包,都是红色的。”
“我们离不开红色,就是离不开乌兰。”
“哈哈哈!”文图没想到符柔会这么说,顿时阴云消散,脸上春光灿烂。
乌兰听闻此话刚想笑,见身边有士兵,立即拉下脸来摆头示意他们离开,然后干咳两声,进入帐内,将手中食物放在文图面前,故作矜持道:“先借给你们吃!”
奶酪、饼干、牛肉、马奶,一应俱全。
文图点头谢过,立即端起马奶喂符柔,然后如法炮制,还要口嚼牛肉喂符柔,没想到刚要吐出来,被乌兰大喝一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文图险些被嚼碎的牛肉卡住,急促咳嗽了几下指着符柔说道:“喂她啊……”这口是不行了,连忙自己吞下,再次夹起一片牛肉。
乌兰奔过来蹲下身子,将一小片奶酪喂给符柔,然后用刀叉将牛肉整齐地切成丝状,再从中间切断,夹起来放在马奶中浸泡片刻,再捞出来抖掉奶汁,用嘴轻轻吹几下,自己也投入得冲着符柔噘起嘴,放到符柔唇边示意食物到了,待符柔大大地张开嘴,慢慢送进她的小嘴。
“谢谢美丽的姐姐,”符柔知道已经换人,便说道,“柔儿看不见,也知道了什么是红色,什么是乌兰……”
乌兰脸色一红,立即抬起腿用脚拨开文图,干脆坐在符柔身边侍奉。因为符柔那句话,是她出生以来,乃是今后一生最为满意的赞语,两人边聊边吃,瞬间兵帐内温暖起来,不时传来符柔格格笑声,也伴随着乌兰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调笑,浑然感觉不到文图一旁也是肚子咕噜噜响着……
很快,乌兰便与符柔形影不离,符柔也从此真正接受道女孩家的教育,吟歌跳舞,把弄妆粉,越发的懂事起来;有乌兰在这里,自然少不得符柔的衣物,王殿之内不断有人送来绸缎布料,不过只有一种颜色:红!整个兵营之中,便有一个红色的小影子日日奔来跑去,嬉笑连连,成为北土南疆边陲之中独有的一道标志。
文图受益于符柔恩泽,方才得到乌兰宽恕,并允许在营中行走,因为无事可做,索性拿起武器与士兵们一同操练,一则强身壮体,二来也学学把式,免得四处被人追杀。他是穿梭师,有着极为强大的领悟灵性,很快便熟练起来,在兵营中逐渐崭露头角。
一日,有乌兰照顾符柔,文图与红图驹绕边营而行,竟发现方圆数十里,大帐中小帐,布局紧密,遥相呼应,屯兵至少两万。
看来,北王时刻在警惕着南王。
“这是为什么?”文图见一个番兵弄来一个布条,想将自己的手缠绕起来,便抓起他的手观看起来,手背、手缝处红肿泛青,异常干燥,部分已经裂出了口子,新鲜底肉清晰可见,更是那裂口之中竟掺进沙尘,这焉能痊愈?
“每到冬天,风干天冷,兵将们便全都如此!”小兵若无其事答道,开来已经习以为常。
“你们没有什么润泽皮肤的药品吗?”
“哪有此等药物?”
“如果发生战乱,这手怎么能使用武器?”
士兵摇头一笑,几乎是在埋怨文图多事,这点伤痛怎么能耽搁战场杀敌。
翌日,文图背负符柔,与乌兰开始重整兵营,他们带领无数士兵弄来木板或栅栏,在每个帐营北方立起,并向南倾斜,底部用物体固定,这样一来,北风吹到兵营,顺势而去,且挡板斜放不易被吹倒,一时间所有帐区不再有猛烈的寒风,顿显十分温暖。
“你如此神通,为何跑到我们这里?”乌兰从文图后背接过符柔抱在怀里,脸上充满兴奋。
“有些误会,以后会好起来,”文图说道,“还有,这里有没有杏仁?”
“太多,每年都扔掉许多!”乌兰没有在意。
“我的天!”
“什么?”乌兰不解。
“不,我是说我们伟大的乌兰!”
乌兰听到,竟然有些羞涩。当然,她不知道,她怀抱的,就是眼前文图的老婆。
于是,两人又带领众兵将碾碎杏核取出杏仁,水浸泡两日后用小石磨碾压,制成杏仁油,全部士兵开始涂抹患处,不出几日,竟全部愈合,多年来令官兵深恶痛绝的冻疾之患终于得到根治,
随后,乌兰又依照文图倡议,将全部关营兵力予以调整,班次加多,巡逻人员减少;增加训练难度,减少训练时间和强度,镇关兵营迅速强大起来。
点将台上,文图持黑斧赫赫立在中央。
已是二月末,每月一度的军中比武如火如荼,凡副镇关以下的兵士均可酌自己实力参战,与其说是比武,倒不如称之为竞争上岗,凡是每月夺得魁首的武士,均会根据现有的官职予以提拔,不过文图一直无兵无衔,也不在乎什么官职,可是见到马上就到三月,草芽一出,整个草原内便会出现干戈,心里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台下符柔瞧不见,便侧着耳朵听乌兰讲述:那台上立着文图,长发飘飘,额头扎着一条黑色缎带,双目瞪得溜圆,一身棉衣紧紧扎束,显得飘逸非凡,威风凛凛……
小符柔听着,又是咧嘴笑了起来。
“上去一个,”乌兰贴近符柔说着,“是西营的一名武士,用的是长枪,打起来了,长枪直刺咽喉,战斧根部一档拨开了,斧头轮了过去!长枪也迎了上去,好!”乌兰讲解着,径自叫起好来。
“怎么样啦?乌兰姐姐?”符柔紧张得抓住乌兰的手,想侧起耳朵听结果,不过周围尽是叫好声,没有听到谁赢谁输。
“噢,竟忘记了,”乌兰不好意思笑笑,贴着符柔耳边高兴说道,“你的文图哥哥赢了!”
“好──”符柔独自喊叫起来。
这是大家已经在等待他人上去,突然听到小符柔的呼叫,又是笑声一片。
兵士们本就感激文图,心中又多少有些敬畏,再者北土之内早就有“南符黑斧”一说,传颂着当年南朝之人符侍卫在北土内,除了当今统帅之外,持一柄黑斧所向披靡之事,对黑斧也有些胆怯,只是谁也不晓得这就是那柄战斧。
文图连战连胜,随着台下敢上去的人越来越少,几位副镇关跃跃欲试,最终被乌兰制止,她知道文图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过的,最后营中宣布文图取得胜利。
最终,文图众望所归被提拔为提守,位列副镇关之后。
顿时,营中一片欢腾,许多人追着文图抓起扔出,接住再扔出。
“乌兰姐姐,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跳舞,跳男人的舞。”
“我们什么时间能跳舞?”
“等到你的求林哥哥来到这里……”乌兰看一眼文图,脸上的笑容逐渐黯淡消失。他的嘴那么甜,求林若有一半就好,想着想着便觉得委屈,将符柔向怀里拉了拉,还是不忘偷偷向文图瞧去……
转瞬来到三月,天气乍暖还寒,冷气逐渐散去,广阔的大地上稍显湿润,向阳的避风之地已经冒出一丝绿色,昭示着整个北土大地开始酝酿草芽,用不了一个月,豢圈的牛羊马只便会倾巢而出,为整个北土牧民累积秋天的收获,肉和奶是这里的支柱,所以这也是一年一度的危机时刻,各部族为获得充足的草场,往往会产生争端。北王诏令乌兰图丽回北王殿,商议夏初维护各地草源安宁之事宜,结果文图与乌兰图丽不谋而合,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
果然不几日,信兵来报:求林统帅欲前来与边陲商讨春季护草一事。
乌兰听闻这个消息,一下子将地上玩耍的符柔抄进怀中,诡秘而满足地笑了,冲着文图说道:“你果真是料事如神!难道你不怕求林不来么?”
文图意味深长说道:“夏初夺草之际,也是北土之内动乱之时,边疆安定便十分重要,求林将军作为大统帅,焉能不知这层道理?公主不回去,求林也不好责怪,只能前来边境协商,况且……”文图神秘地看一眼乌兰,故意止住不说。
“况且什么?”乌兰逼问。
“公主声称身体不适,即便是没有这层军中事务,卑职想,他也会寻个理由前来探视!”
乌兰一听顿时醒悟过来,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是不愿意离开符柔,又有文图信誓旦旦保证求林一定会亲来边陲才没有赶回王殿。听文图这么一说,觉得心中一热,若是求林果真是为了探视自己身体而来,那该有多好!想着想着,倒是有些羞涩,终究是把对求林不懂风情的气愤化作了烟云。
文图见乌兰呈现出鲜有的害羞表情,不禁脱口道:“煞是好看呢……”
乌兰图丽一愣,发现文图正瞧着自己,口齿不清问道:“你说什么?”心里头不知是什么滋味,这般被文图赞赏,极是美滋滋的受用,可是想到笨嘴笨口的求林,还是觉得心寒不已。
“没什么,没什么。”文图发现自己失言,连忙搪塞道。
没想到符柔一旁证实说道:“乌兰姐姐,文图哥哥说你煞是好看呢。”
两人同时面红耳赤,文图立即补充道:“其实,我诓骗求林将军前来,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要面见大统帅,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说明……”
乌兰不禁再次莫名其妙看向文图。
文图喜忧参半,摇摇头没有诉明。乌兰图丽凝眉想了想,还是放弃,继续把玩起符柔来,兵营便继续传来调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