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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鸾哪有心情赏花, 随意看眼,问小宫女:“可有承恩侯府的消息?”那是她的娘家。
小宫女摇摇头:“不曾听闻。”
顾鸾就继续梳头了。
小宫女默默地将花插在桌子上的官窑花瓶中,忙完了,小宫女朝阿鸾行个礼,低头退了出去,像以前一样, 除非顾鸾问话, 她就不会主动说什么。
小宫女离开后, 顾鸾的视线, 慢慢移到了花瓶里的粉月季上。
那月季开得极好,花瓣粉嫩,水灵灵的。
顾鸾忽然想起了亡故的太子, 太子曾在她耳边说:“阿鸾, 你这身子, 比花瓣还嫩。”
顾鸾目光迷离起来, 回想这几天的变故, 仍然觉得像场梦。
老皇帝病危,太子一边伤心难过,一边暗暗筹备登基,合身的龙袍都备好了, 可就在东宫人人盼着移到正宫里去的时候, 宁王突然造反, 当着老皇帝的面用剑抹了太子的脖子。老皇帝被气得活活变成了先帝, 宁王一声令下,继续血洗皇宫。
东宫是宁王造反的主战场。
东宫里头,早就失宠的太子妃死了,比顾鸾先服侍太子的其他妾室死了,伺候顾鸾的丫鬟没头苍蝇似的往外跑,也死了。第一次与死亡挨得这么近,顾鸾忘了贵女的气节,吓得爬到了床底下。东宫诸人的惨厉叫声不绝于耳,顾鸾抖成了筛糠。
就在顾鸾一边哆嗦一边求菩萨保佑她避过此劫时,一阵整齐有素的脚步声后,宁王心腹冷漠无情的声音从上方传了过来:“顾姑娘,王爷有命,不许我等伤您分毫,还请您出来,王爷另给您安排了寝居。”
顾鸾不信,越发往床里头躲,觉得自己只要冒出脑袋,人家的剑就会挥下来。
她不出去,宁王心腹直接派人把床搬开了!
视野陡然开阔,对上那一排身穿铠甲、腰带佩刀的冷脸侍卫,顾鸾当场吓昏了过去,昏死前最后的意识,是她的裙子湿了。
堂堂承恩侯府嫡出的四姑娘,京城最有体面的贵女,生平第一次,被吓尿了裤子。
等顾鸾幽幽醒来,就身处她现在住的小院子了,接下来,顾鸾陆续从小宫女口中得知,宁王已经登基称帝,承恩侯府没有拥护也没有反对,全府上下暂且安然无恙。家人安好,顾鸾才有心情打听自己的状况,小宫女却一问三不知,只道她奉皇命来服侍顾鸾。
整个东宫,宁王为何独独留了她一条活路?
顾鸾猜不透。
顾鸾的父亲承恩侯是先帝的亲表弟,论关系,顾鸾要叫先帝一声“皇表叔”。先帝活着时很宠她,顾鸾每年都要进出皇宫几次,与诸位王爷、公主也算熟悉,但唯独宁王,因其自幼阴狠残忍,其他王爷、公主疏远他,顾鸾等皇亲国戚的孩子更是敬而远之。
莫非,因为她太貌美,宁王想……
顾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六岁的她,花容雪肤,明眸似水,连太子都独宠她一人了,无视太子妃等妻妾,顾鸾没有谦虚的必要。问题是,顾鸾与宁王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宁王也从未表现出对她有丝毫的兴趣,又怎会突然垂涎她的美貌?
又或者,宁王想利用她拉拢承恩侯府?
顾鸾猜测,应该是后者吧,父亲是朝廷第一勇将,此时驻扎西北,宁王登基后也需要臣子拥护,不能全都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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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的黄昏,八个宫女鱼贯而入,奉命服侍顾鸾沐浴。
顾鸾就像一只无力反抗的小狗崽儿,被人脱了衣裳塞进了洒了无数花瓣的浴桶。
坐在桶中,被陌生的宫女一处不落地认真清洗,顾鸾心惊胆战。
这架势,怎么像后妃要承宠?
当顾鸾洗完擦干,当两个宫女为她披上薄如蝉翼的纱衣,当一个小太监为她披上外袍然后将她扛起来的那一瞬,顾鸾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承宠就承宠吧,顾鸾只想活命,去年她稀里糊涂地被人下.药,半路被太子所救,并……
事后,太子去请先帝赐婚,顾鸾才成了东宫备受宠爱的侧妃,但顾鸾对太子,并没有多么刻骨铭心的感情。如今要做新帝的女人了,与东宫那场血杀相比,与一柄柄染血的佩刀比,陪新帝睡一觉算什么?
晃晃悠悠的,顾鸾被抬到了新帝的寝宫。
新帝不在,宫人们退到了外面,顾鸾孤零零地躺在帝王华贵的龙床上,小手紧张地抓着褥子。
周围有淡淡的花香,那是宫女们往水里加的花露味儿。
龙床好大啊,够五个顾鸾舒舒服服并排躺着的。
新帝……
顾鸾心咚咚地跳,无法想象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宫变前,宁王于顾鸾只是心狠手辣、阴晴不定的外人,现在,新帝就是顾鸾眼中掌管她生死的阎王。
顾鸾虽然与新帝不熟,但她从小听说过太多新帝的事迹。
新帝姓赵名夔,在皇子中排行老二,据说他是早产生的,太医都称保不住了,先帝爱子情深,痛愤之下为儿子取名为夔。夔牛乃神话中的凶兽,每次出现都会伴随狂风暴雨,吼声如雷。先帝希望这个凶狠的名字能保住儿子,叫阎王也不敢来收。
别说,得了凶名的二皇子真的活下来了。
小时候的二皇子容貌俊秀,温和开朗,直到二皇子七岁那年,他宠冠后宫的生母湘贵妃突然暴毙,二皇子才性情大变,变成了一只小凶兽。湘贵妃是先帝最爱的女人,爱屋及乌,先帝对二皇子格外偏爱,哪怕二皇子八岁便无故杀人,遭到御史们排成队弹劾,先帝也不肯惩罚二皇子分毫。
二皇子长大后,册封宁王,宁王不宁,俨然一只大凶兽。
宁王的凶狠,顾鸾曾“有幸”目睹,彼时她才十来岁,随父母进宫赴宴。宴席上皇后派身边的老嬷嬷赐赏,老嬷嬷走到宁王身边,宁王突然将一支筷子插.进了老嬷嬷的眼睛!皇后大怒,质问宁王为何行凶,宁王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捂眼惨号的老嬷嬷,说:“刁奴无礼,瞪了本王一眼,该罚。”
老嬷嬷哭着喊冤,皇后离座,请先帝为她做主。
先帝瞅瞅宁王,皱眉道:“这等刁奴,拉下去斩了。”
皇后难以置信地看着先帝。
宁王浅浅一笑,起身道:“多谢父皇为儿臣做主。”
也就是那日起,顾鸾进宫再遇宁王,都低着头走路,生怕宁王看她不顺眼,也戳瞎她的眼睛。
后怕之际,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宁王,不,新帝来了!
顾鸾腿一哆嗦,连忙闭上眼睛,心跳快到了极致。
一声两声,那人来到了龙床前。
顾鸾大气不敢出,与害怕畏惧相比,女人的矜持是什么,顾鸾早忘了。
赵夔站在床边,冰冷的眼眸肆无忌惮地打量那只穿一层薄纱的女人。
顾鸾,承恩侯的掌上明珠,老头子最宠爱的表侄女,去年五月之前,这是赵夔对顾鸾的唯一印象。但去年那个五月,赵夔躲在树上,亲眼目睹太子抱着中了药的她隐藏到树下,然后,赵夔也亲眼目睹了太子宠幸她的全过程。
彼时顾鸾虽然中了药,人还是会动的,太子有意识地掠夺,她无意识地承欢,宛如妖孽。
自那之后,赵夔经常会梦见顾鸾,一个重复的梦,梦里他取代了太子,一次次地欺凌她。
赵夔觉得,自己中了魔,只有真的得到顾鸾,这个梦才会消失,再也不来烦他。
赵夔上了龙床,单手捏住顾鸾下巴。
顾鸾不受控制地张开嘴,也睁开了眼睛,然后,她看见了头顶的新帝,看见了他冰冷无情的脸,而他的手,正往她嘴里灌着什么。顾鸾很怕,她想躲开,男人的手马上捏紧她,顾鸾疼了,她无助地吞咽。
很快,他满意了,扔了瓷瓶。
顾鸾捂着喉咙,颤抖地问他:“皇上,你,你给我喝了什么?”
她的声音很好听,赵夔却不受任何影响,薄唇紧抿,只有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顾鸾脸渐渐地红了,下意识地想要遮掩自己,然而她才刚动了动手指头,察觉赵夔目光马上投了过来,顾鸾便不敢动了,重新阖眸,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顾鸾开始发热,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新帝。
美人脸红如醉了酒,是赵夔曾经见过的样子。
知道药效已经发作,赵夔甩开衣袍,覆了下去。
顾鸾的意识始终清醒,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她怕这个与凶兽同名的帝王,却因为药效而贪慕地望着他,顾鸾看见他眼睛还是那么冷,尽管根据他动作,他似乎比太子还更满意她。
这个晚上,顾鸾几乎都没能睡觉,快到天明,新帝才终于放她睡了。
顾鸾倒在床上,立即就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