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韦幼青经常到这个洞府来,可依然觉得在苍茫的暮色中,这黑黝黝的洞府里面,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韦榕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支火把,在旁边照亮。二人一起进入洞府,韦幼青领着韦榕沿着以前去上阳真人所在的洞的路线往前走,沿途已经没有了冰凌花,到处都只有石头,荒凉静穆的让韦幼青想哭。
韦榕脸上露出惊奇的神情,可他没有多问,亦步亦趋的跟随着韦幼青,四处打量着这个以前各种传说的洞府。
韦幼青明白了为什么成圣殿总让人觉得很冷清,很破败。亦如上阳真人的这个洞府,繁华褪尽,留下来的只有长久的孤寂与静穆。只留下一点点欲语还羞的昔日辉煌,诉说着曾经如梦如幻的过往。
所有的石门都是敞开的,二人来到那个昔日的冰宫,这里亦是变成了一间普通的石室,那些光怪陆离的光不见了,薄雾也无影无踪。空荡荡的石室里,只留下那风华绝代的身影,矗立在石室中央。
这身影并没有随着冰宫的消亡而失去光华,反而因着那些表面的浮华褪去,显得更加深邃而不可测。
韦幼青眼含热泪的走上前去,把篮子里的酒与果子摆在玉雕脚边的底座上,又把那一大束花打开,松松的铺在篮子里,用带来的湿土覆盖。韦幼青了解这种花,不多久,它们就会从这个石洞的任何一个可能的石缝里钻出,生根发芽。
韦幼青从上阳真人的嘴里,知道这尊玉雕名叫青狸,曾经是东神州狐国的守护者,是一位拥有强大法力的仙人,他牺牲了自己,只为了给狐国生灵们一个重生的机会。
韦幼青虔诚的跪拜下来,心甘情愿的磕着响头。韦榕也要随着他跪拜,被韦幼青制止了。这是狐族自己的事,韦幼青不希望对这位伟大仙人跪拜的人有任何丝毫的勉强。
等韦幼青磕到第九十九个头时,他隐隐约约的看到底座上好像有字。韦幼青心里一动,上阳真人这么认真的让自己一定要来祭祀青狸仙人,必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
韦幼青招呼韦榕拿火把靠近,却见底座上只有一个字,“开”。这个“开”字,也是隐藏在一大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符号里面,要专门细看才能分辨出来。
韦幼青见这个“开”字大概有成人的大拇指粗细,试探着把自己的大拇指凑了过去,按在那个“开”字上。他试着用了些力气,底座微丝不动。他又试着加了些内力,把春字诀与夏字诀的口诀稍加糅合,慢慢的加力催动。
终于,只听很细微的“啪”的一声响,底座弹出了一个像是抽屉一样的小格子,韦幼青觉得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像是要跳出膛子,不知道这个格子里会有什么东西。
他轻轻的把这个格子拉出来,格子亦如底座,是由墨玉雕成,触手微凉。四卷由温润细腻的羊脂玉片连接而成的书卷,静静的躺在墨玉盒子里。
韦幼青随手拿起一卷书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金色的字,韦幼青有些傻眼,这些字他居然一个也不认识。
他不甘心的又拿起一卷书来看,一打开他就如获至宝,上面画了一个紫色的重楼,这让韦幼青又重新有了信心,悉心的看了下去。
这一卷是医书,后面还有一些丹药的制法,字也是韦幼青大部分都认识的,韦幼青把这一卷书放进怀里,又拿起另外两卷书来看。
可惜这两卷书韦幼青也看不懂,他只好作罢,把看不懂的三卷书放回墨玉格,重新锁好,又再次虔诚的对着玉雕拜了几拜,对韦榕道:“咱们走吧!”
韦榕递过一块手帕,笑着指了指额头。韦幼青接过手帕擦了一把,才知道自己的额头已经磕破了。韦幼青冲着韦榕咧嘴笑了笑,道:“没有觉得疼呢。”
韦榕没有吭声,默不作声的随着韦幼青在洞里到处乱转,二人从北边出口出了洞府,韦幼青领着韦榕,来到蚁族居住的开阔地,小声对韦榕说:“那里就是蚁族居住的地方。”
韦榕点点头,暮色里,一个黑影飞过森林,同时传来一声苍凉的鹰啼声。“这是鹰族,”韦幼青小声道,“义父与辰王因着这几个驯兽族不好教化,才想着要一把火烧了这片森林。只是没有了人,光秃秃的一片地有什么意思?”
韦榕道:“如今北人南迁,有地不怕没有人。这些北人,远比这些蛮荒土人好管。”
韦幼青看了一眼韦榕,问道:“韦榕,你今年多大了?”
“属下今年十一岁。”
“比我长三岁,”韦幼青道,“你觉得我想教化土人,是痴心妄想吗?我想让土人与汉人能不分彼此,和睦相处。我不喜欢杀戮。”
韦榕再次沉默。韦幼青算是知道了韦榕的个性,他不说任何没有用的话,自己的问题,本就是个让人无法回答的问题,空泛的安慰也没有意义。
二人来到那片开阔地的门前,院子里很安静,一股说不出的腐臭味扑鼻而来,还有一些让人身上发痒的可疑的“沙沙”声。
韦幼青掏出手帕,掩住口鼻,试着往开阔地门里走去,韦榕举着火把,往前跨了一步,走在韦幼青说斜前方,警惕的望着那些黑洞洞的洞口还有草窝子。
“什么人?”一声女子的娇喝,正是娜螂。
“虬青。”韦幼青在土人里对外用“虬青”的名字,只有少数很亲密的人才喊他“幼青。”
娜螂从一个草窝里钻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小男孩儿。男孩儿腿细胳膊细,肚子却很大,韦榕看了他的样子,皱起眉头。韦幼青明白,这孩子的样子与当年自己初见韦榕时一模一样。
“这孩子不舒服吗?”韦幼青问娜螂。
娜螂摇摇头,道:“很多孩子都这样。”
“你们喝什么水?”韦榕突然插嘴问道。
娜螂指了指院子中央的水井。
四人一起往那口井走去,刚走到半途,韦榕就停了下来,掏出手帕帮韦幼青把磕破的额头包扎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