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师兄与小少年相顾骇然,只是心里对这黑大壮不以为然,更存了对流砂宗的轻视之心。自己着火?这黑大壮说话可一点不像修真门派的人。
军营里的喧闹声渐渐的平息,英师兄三人也往南离去。半空中的修士默不作声的等一切平静,大袖一甩,消失在夜幕里。
惠红鹰摘下隐身斗篷,与韦幼青和李桃夭相互见礼。韦幼青试探着问起半空中的修士,惠红鹰只是叹息一声,不做回答。
韦幼青见他如此,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这天石山上虽然修真门派很多,可天石山只有千年底蕴,故而成器者不多。
惠红鹰所在的截门,是这些门派里面的佼佼者,看刚才那隐身修士的修为,多半是截门里面的人,甚至就是灵芝真人本人。
只是这些年逃入天石山的人这么多,难道都是收为弟子吗?真的需要这么多弟子?若是只进不出的话,只怕里面挤不下了吧。
韦幼青闭上眼睛,冰火界的杀戮浮现在眼前。修真界的残酷就算在这凡间亦是同样光景,不知道在天石山的深山密林里,隐藏着怎样的血腥故事。
“离开洛阳以后,我看那些流民无处可去,带他们去银山落草为寇,这些人以前给那些地主当牛做马,如今没有活路了,借几个钱活命总不为过吧。”
韦幼青哑然,借钱要还,而且要你情我愿。惠红鹰借得这钱,只怕没有还的期限吧。
“她要杀你,也与这流民有关系吧。”
惠红鹰知道韦幼青指的是谁,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是判出师门的了,灵芝真人收这么多流民做什么?截门需要很多弟子吗?”
惠红鹰听着韦幼青骤然冷冽的语气,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平静而坚决的看着韦幼青道:“我是师门的叛徒,但我问心无愧。”
韦幼青点点头,道:“是的,天下的事大不过一个理字去。在幼青的心里,让普通百姓安居乐业,是天下最大的一个理字。”
惠红鹰听了韦幼青的话,眼中一亮,连连点头道:“是的,韦公子。红鹰修行的目的便是如此,天下不是某个人的天下,谁也没有资格要求别人为了自己的野心去死!”
韦幼青审视着惠红鹰,猜测他没有说出口的话。野心,谁的野心?惠红鹰那不肯说出口的人,自然是恩师,掌门,灵芝真人。
拜入修真门派做弟子,不是每个凡人都能有的机缘,虽然有时的确会死,可也怨不得师门,更谈不到为了某个人的野心而死。
惠红鹰的话只有一个意思,这些被掳去的人并不全是做弟子。那么做什么呢?韦幼青心里一紧,想起了小时候在容州差点被炼成丹药的事。
韦幼青知道眼前的惠红鹰不会告诉自己什么,他笑着对惠红鹰道:“天快亮了,这里是军营,你如今是匪首,即便有隐身斗篷,也要耗费灵力驾驭,不如趁夜色回去吧,咱们后会有期。”
惠红鹰无声的抱拳,转眼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灵芝真人掳掠凡人,只怕有其他的用处。”李桃夭看着惠红鹰的背影,轻轻的说道,“咱们只要知道他掠走了什么人,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韦幼青点点头,二人返回住处,见米团儿与韦榕都已经起身,韦幼青招招手,将米团儿叫到身边,悄声说道:
“你回去,把我的话传给米粒儿。问他可否留意这些年刘安向江南道驱赶流民,钱苗之接收流民,流民逃入天石山,这三者之间的关联是什么?还有那个马既长,如今不知逃去哪里,渺无音讯,你们米长官可否想到天石山?”
米团儿知道事关重大,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米团儿记住了!”说完,纵身而去,转眼消失在院落门口。
李桃夭感兴趣的笑道:“这个孩子是什么组织的?米粒儿又是做什么的?”
慎澄卫是李承宇的秘密组织,韦幼青不能告诉李桃夭。他若无其事的笑道:“都是辰王府里的家将,米粒儿是辰王殿下收养的一个孤儿。”
李桃夭点点头,不再多问。韦幼青暗自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只要真心不想让李桃夭知道的事情,还是可以保守秘密的,并没有随着二人修行的交叉而被李桃夭控制。
夏铮姜一早便知道了流民暴乱之事,又听到来人禀报有一些流民莫名失踪。
韦幼青若无其事的笑道:“失踪?这些人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能跑到哪里去?”他笑着目视来报信的军官,“一定是那几个非常强悍的人跑掉了,他们会武功,你们打不过也正常。”
夏铮姜正为诺大的军营竟然让手无寸铁的流民逃走暗自生气,听了韦幼青的话脸上接着有些挂不住。
来报信的军官见状急忙申辩道:“不是,丢的人里面有强悍的不假,可大多数是女人孩子,这些人就算是能溜出军营,外面天寒地冻,他们能跑多远?可卑职带人搜查整个安银地界,不要说人,连踪迹都没有一点,这要是说没有人在外面接应他们,打死卑职,卑职也不会服气。”
夏铮姜觉得军官言之有理,问韦幼青道:“不知韦知事对此事有何高见?”
韦幼青一脸不解的笑道:“夏将军,几个流民而已。可能真的有人接应相救,他们又不是囚犯,有人肯救就有了着落,这样不是省了将军的事了吗?”
夏铮姜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韦幼青继续笑道:“再说就算是上峰要这些流民,昨个儿抓了几个流民,难道他们隔这么远也能知道?就算能知道也不会在意吧,把剩下的解往洋州就是了。”
夏铮姜听韦幼青如是说,脸上显出紧张的神情,嘴上却说:“韦知事这么说是宽在下的心呢,总而言之在下把人丢了,总是失职,这就给刘节帅写信说明此事。”
夏铮姜的反应让韦幼青诧异后又有些明了,夏铮姜的一番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那躲在不知何处的眼睛听的。刘安对部下的控制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