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朱衣一拍桌子,“岂有此理!桃子,我给你做主,必然要让你嫁个可心的人,你说吧,看中哪个了...”边说边挽袖子,只等对方说个名字出来就去把人拽来跟桃子成亲!
桃子脸上染了红霞,快速的看了周朱衣一眼,便又把头低下去,“小姐别这么说,我信得过小姐,婚事交给您了。”
这下周朱衣有些为难了,她摸着下巴开始思索,“府里的几位先生人品都是好的,不过好像都有家室了...对了,谢先生好像还没娶妻,你觉得怎么样?”
桃子一跺脚,“小姐,我还不想这么早嫁人,让我再服侍您两年吧。”
周朱衣一阵无语,“那是侍卫?”
“小姐,我还不想这么早嫁人...”
“额,那铺子上的管事?”
“小姐,我还不...”
周朱衣气闷的往椅子上一摊,“你干脆直说看上谁了行吗?”然而桃子只红着脸不说话,她也只好接着猜,忽然,她一拍大腿,“哎哟,你不是看上狗蛋了吧?早知道就不撮合他跟大丫了...”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早知道自家丫鬟看上了,她何苦费心撮合呢?虽然她也不明白狗蛋有什么好的。
“小姐,我还...”
得,这个也不是,周朱衣猜了一圈,桃子一直回这句,她实在没办法了,“你就不能直说吗?这里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害羞的?”
桃子被逼得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眼看着就要哭了,周朱衣忽然福至心灵,“难道,是蓝玉烟?”
桃子一跺脚,扭脸要走,“反正我都听小姐的。”
周朱衣有一瞬间的无语,不怪她没想到,实在是,蓝玉烟看上去还不如狗蛋呢!狗蛋好歹相貌过得去,蓝玉烟呢?瘦的跟副骨头架子似的,风一吹就倒,人也尖酸刻薄...
“等等!”连忙把桃子叫住,“这个,你确定是蓝玉烟?他这人有什么好的?明明长得不好看,还总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你都不知道,他还经常去隐月阁、群芳楼,每次还都不给钱!”
“哪有小姐说的那样?”桃子低声反驳,“蓝先生人很好,上次我大哥又来找我要银子,我没有,大哥要打我,就是蓝先生帮我把大哥赶走的。”
跟膀大腰圆的大哥一对比,蓝玉烟弱不禁风的就跟路边的小树苗一样,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拦腰折断。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三言两语就把她哥吓走了,还嘱咐她,若是她哥以后再来闹事,尽管去找他。
周朱衣不知说什么好,而蓝玉烟的婚事她也做不了主,“你也在周家待了几年了,应该知道,蓝玉烟其实算是我爹的义子。”
“小姐,”桃子眼里含泪,“您别说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他...”
“不是,”周朱衣有些焦急,“你有什么配不上他的?不过我做不了他的主,他这人有自己的主意,我只能去问问他的意思。”
桃子当即要跪下,却被一旁荷叶拉起来,安抚道,“好了好了,你也别让小姐太为难。若是能成当然更好,若是不成,你也别怪小姐。”
“我哪会怪小姐?”桃子摇摇头,“我对小姐只有感激之情,若没有周家收留,我不定已经被家里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周朱衣转头看秋容,秋容不等她开口问,便先解释了,“最近两年时常有人去我家提亲,我爹娘还没决断,不过应该今年年底就定下来了。”
毕竟她年纪也不小了,她爹娘再疼爱她也舍不得把她留成老姑娘。
于是,周朱衣最后挥挥手让几个丫鬟下去,却把荷叶留了下来,“说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小姐,我还没想过嫁人的事呢!你也知道,我爹娘都不在了,没人管我,等以后我找到合心意的,再来禀报您。”
周朱衣板着脸,“你也老大不小了,还等什么啊,你爹娘不在了,不是还有我呢吗,要不我给你选个人?”
荷叶一阵无语,“小姐,你说实话,你到底在作啥?”
“我说我真心为你们打算你信吗?”周朱衣眼神格外真诚的看着对方,然而对方翻了个白眼。
说了这么半天,荷叶心里多少猜到一点,“小姐,可是有人说要给姑爷送人了?”
周朱衣一惊,“哗!这你都猜得中,荷叶,你说实话,你爹娘该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吧?你不会是哪国的公主...”
“小姐!”荷叶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还有心开玩笑?”她拽住周朱衣,苦口婆心的劝说,“府里的丫鬟都没那个心思,成不成亲不重要,你现在该把心思都放在姑爷身上!只要姑爷不被别的女子勾引走就行了。”
不得不说,荷叶看的还是很透彻的,对付女人是没用的,因为就算干掉一批,还会有下一批前赴后继扑上来,唯有从源头上杜绝。
周朱衣当即请教,“那该怎么做呢?”
“嗯...姑爷才华那么好,你不如写首表达情意的诗送给他?”荷叶一拍手,“而且在诗里提醒姑爷不要被别的女子引诱,比你直接过去说要好的多!”
“好主意!”周朱衣激动万分,“那我去找蓝玉烟帮忙!”
哪知,荷叶一把拽住她,“等等!姑爷知道你的水平,你找别人捉刀他岂会看不出来?这东西最重要的是心意,心意到了,哪怕你写的东西再烂,他也会高兴的。”
周朱衣了然的点点头,拍拍荷叶肩膀,“荷叶,你贴心,当初把你买下来真是太划算了!”
隔天一早,周朱衣在魏青霄讶异的眼神中,沐浴更衣,净手焚香,进了书房,拿过纸笔,旁边荷叶乖巧的给她研磨...
她摆着一个姿势憋了很久,总算落笔了,桌子对面魏青霄十分好奇,可看她那副严肃的模样又不好意思过去偷看,只得耐心的等着她写完。
这一等,从日出等到日落,中间吃了两顿饭,三次点心,五回茶水。周朱衣总算撂笔了。
原本的初稿已经涂抹的看不出字迹了,呈到魏青霄面前的是已经誊写过一遍的。
那是一首诗吧?
‘我看远山时,远山像你的眉峰;我看秋水时,秋水像你含着笑意的眼;你离开时,我吃不下饭;你回来后,我睡不好觉。如果我是猪就好了,就没有那么多忧思。如果我是鸟就好了,就飞走不看你身边的莺莺燕燕。’
如果这诗是别人写的,魏青霄一定要拍到那人脸上,好好质问一下对方,为什么拿这屎一样的东西来污自己的眼睛,但是,这是周朱衣写的...
尤其是,她还在旁边紧张的看着自己...
魏青霄几乎用上了所有才学,想尝试从各个角度评价一下这首诗的妙处。然而这个时候,他方才发觉,自己才学有限!
正所谓,词到用时方恨少,夸非经过不知难。
看着那家伙的眼神从最开始的激动明亮,到渐渐低沉又有些失落,魏青霄叹息一声,“朱衣,看来我以前错怪你了。你之才学...却不是常人所能及。”
一句话,就让周朱衣欢快的要跳起来。
“兄台谬赞了!”周朱衣一拱手,“不过是闲来无事随手写的几句,当不得兄台如此称赞。”
一直在旁边当做自己不存在的笔墨心里只有一句话,求你要点脸吧!
最为难的便是,对方牛皮吹到了天际,魏青霄还得努力跳起来接着对方的话,“确实不错,你如今行事越发沉稳,没有找人帮你写。”
“嘿嘿,那兄台可能领会我诗中的意思?”
来了!魏青霄心头一跳,周朱衣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诗兴大发,必然是有什么话不好诉之于口,只得用这种方法...
“嗯,”他沉思一阵,“这诗初看上去朴实无华,其实内里暗藏玄机...”偷偷瞥周朱衣一眼,见她脸色不错,便压低了声音,凑到周朱衣耳边,“夫人可是怪我最近太勤恳了?”
周朱衣的脸冷下来,推开魏青霄,扭头走了。
魏青霄心道,猜错了?可她明明写晚上睡不好...不是怪自己晚上折腾太久了?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把这几句话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也还是没明白到底暗藏什么玄机。
直到唐星海过来,见他在那沉思,随口问起。
虽然心里很不痛快,但是魏青霄也不得不承认,唐星海这家伙还是比较能跟得上周朱衣的想法的,于是便把这首诗和周朱衣的问题说给他听...
唐星海带着几分怜悯拍拍他肩膀,“兄弟,这是送命题啊!”他伸手一指,“看到这‘莺莺燕燕’你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若我没记错,‘莺莺燕燕’是指春光物候,虽说现在已经快到冬天了,用的不太妙...”
不等他说完,唐星海一阵感叹,“兄弟,你太天真了啊!她是说你身边很多女子,你这个时候应该果断的回答,那些女子从未入得你的眼,你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犹豫半刻都是要扣分的!”
此时魏青霄总算明白了,虽说这词却也可以用来比作女子,只是他身边只一个笔墨,丫鬟也都是周家的,哪有什么女子?所以他才没想到这点。
“唐兄,还请你帮我想想,现在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