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贵“嘿嘿”笑笑，道：“厉害！就是新商场工地那边打来的，伙计们正在挖地基，挖掘机挖破个地里的大坛子，里边都是银元。

　　 好像边上还有一个，开机器的人反应快，大铲斗子直接当金钟罩给闷着。

　　 看场子的人已经把开渣土车和几个干小工都搞定，谁都不会出去多说半个字，这就给我打电话。”

　　 张楠听完，笑着道：“我说德贵，看来你这是越来越照得住了。”

　　 “张董，你也知道，干我这行没点那个还真不行。那工地大，干苦力活的还不是本县的，不这么管还真不行。”

　　 90年，打工大军早已经开始出现，最先涌向粤省等地，然后才是其它地区，一开始剡县人也有很多去了鹏城。

　　 这两年什么集中营式的服装厂、把人当牲口的黑煤窑......

　　 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有，而像工地这种卖苦力的地方，“包工头是天”这句话不是瞎吹，只要没整出天怒人怨的事来，干活的外乡人要是敢和老板对着干，包工头分分钟都能灭了你！

　　 这会可不是20年后，可没几条规定、哪家部门去吼着维护农民工的利益，干了活拿不到辛苦钱的事情也常见。

　　 讨薪？

　　 当心给打残废喽！

　　 剡县这种小地方还算好的，外地来务工的人还不多，像王德贵这次负责的这个商场工程因为比较大，施工队里不少人是从他堂弟那拉过来的，所以不少干活的人是不是坐地户。

　　 像在最先开发的粤省一些工厂里，那劳动强度都能让人咋舌！

　　 王德贵说的不是吹，事实就是这样。

　　 这边张楠听完，自己今天本就没有其它安排，就对一边的关兴权道：“该来的也来得差不多了，去工地那躲躲清净?”

　　 应酬是件烦心事，关老大点点头，“叫上几个人就行。”

　　 “嗯，兰迪、林曼他们就别去了，扎眼。”

　　 去工地凑凑热闹，带上一般蓝眼睛黄头发的算啥，不合适。

　　 一听大老板有兴趣，王德彪两兄弟脸上更高兴了：没错，老板还是老习惯，这就好！

　　 现在老板可和以前不一样，排场更大，其它不说，单单老板送他姐姐的那套首饰...

　　 王德彪在一次集团庆典上看到过：不吹，全国最大，比常林钻石还要大！

　　 送礼需要投其所好，不是你想搞关系就能套近乎的！

　　 难道过年过节就送土特产?

　　 别人不缺。

　　 好吧，王德彪两个还是年年都在送：就算人家不缺，这缺不缺是人家的事，送不送就是你的事情了。

　　 他们两兄弟没其它特别的路道，一直以来就是修地球在行，同行的人认识也多，只要老板那个喜欢地下刨东西的习惯不变，王家两兄弟就算成不了老板面前的红人，时不时表现一下还是没问题的――王德彪、王德贵不知道，在二十几年后对兄弟两的这种心态有一个更贴切的形容词：刷存在感。

　　 刷一刷，没错。

　　 张楠想要那些银元?

　　 不是，只是想要那种挖东西感觉！

　　 在国外不是打第三帝国的主意，就是刨鬼子掠夺的黄金，再不济也是刨了古罗马土豪的藏金和努比亚人的金字塔。

　　 前些天都还在爪洼海北缘、南中国海交界处打捞沉船，清代瓷器都以百万件计数，唐代文物好几万，连至正型元青花都是好几百！

　　 若说银元，菲律宾那搞来的都是上千吨，而第三帝国宝藏里的金币都以吨计，珍稀品种好几百公斤，单轮银元的经济数值，张楠早就无欲无求。

　　 但就喜欢那种土里刨东西的感觉，爽！

　　 反正没安排，宝贝女儿让姐姐和保姆米兰达抱去姐姐家的别墅，自个暂时解放出来，出去走走。

　　 ......

　　 张楠为啥猜得到？

　　 不单单因为王德贵接电话时从他说的话里就能了听个大概，还有就是本来就记得有这码子事，只是之前没去特别注意而已。

　　 玩的不一样了，就没去想着那档子事。

　　 上辈子那会自己还在外地当土夫子，后来回老家开始小打小闹倒腾老物件，就有新认识的圈子里的人说起造国商的时候，挖出来大批银元。

　　 国商的地基是在剡县这会最重要的商业街北直街南头，就在拆掉了一截的老城墙外。

　　 现存的剡县城墙明代防倭寇时重修的，结果到了清代中后期，因为城墙内的县城范围已经太拥挤，城墙外、特别是城墙南侧一大圈因为靠着剡溪，水陆交通方便，清代时就已经成了县城城区的一部分。

　　 国商工地地基上头原本都是清代造的老房子，大型的台门都有，挖出点东西不奇怪。

　　 这就走，就开了两辆越野车，加上王德彪兄弟的那辆皇冠。

　　 沿着下山的百道岭路至北直街，再往南开个不到600米就到工地。

　　 老房子拆下来的砖头修了临时的工地围墙，大门倒不再是前两年流行的毛竹片门，换成了铁皮门。

　　 这会大门关着，老板的车子来了才打开。

　　 工地里还在干活，有人工人在编钢筋笼――打桩机也在工地另一头轰隆隆响，挖掘机挖地基是为了造地下室。

　　 下午，很热！

　　 真的很热，天气预报说37度，太阳底下妥妥的能超四十度。

　　 张楠就穿着双三年前订做来的皮凉鞋，一条美国带回来的普通耐克沙滩裤，上半身是同一品牌的体恤衫。

　　 这里是工地，张楠倒是不在乎泥浆会把自个这两年习惯的“约翰-罗布”和“佰鲁提”牌脚模定制皮鞋弄个惨不忍睹，还是因为天气太热，穿那些皮鞋还担心脚滑给摔了。

　　 还是这双放在家里三年多，还新着的皮凉鞋舒服――剡县皮鞋厂定做，正宗牛皮，天然橡胶底，三年不去动它，穿着居然还非常舒服。

　　 有负责看场子的包工头过来招呼，发烟。

　　 张楠没接，对方拿出来的是如今华夏市面上普通人能够比较容易就能买到的香烟里能算最贵的一种，刚出现在市面上不久――希尔顿。

　　 混合烟，还出名了的冲，张楠不抽这种美国烟，甚至还有点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