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苏尘所料,他所有的师兄师姐都因为各种原因,无法答应师父的要求。直到问起他。
“老七,按说到了这里,六个人都不答应,师父也不应该再强求。
可是师父两千余年修为,真的不想一日间毁于一旦。而如果有这个玄罡鼎为师父抗下最后一道雷劫,则飞升成功,师父就有了七成的把握。
所以,在你开口之前,师父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金克说完,看着苏尘,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期冀。
苏尘抬起头看了师父一眼,随即便道:“师父,我愿意以身祭奠这玄罡鼎,助玄罡鼎最后功成,为师父抗下那最后一道天劫。”
苏尘说完,其他几个师兄弟不禁都向苏尘投来一股复杂的眼神。
“听到你的话,为师感到很欣慰。既然你愿意以身祭奠,那师父便不再一个个问了。
如果还有人愿意为师父祭炼这座玄罡鼎的,不妨现在就站出来,让为师看看。”
然而,尽可话说完,殿内一片安静,苏尘的师兄不用说,他们本就不同意。只是苏尘的两个师弟也根本没有动弹,他们只是低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半天,苏尘才发现自己的师父落寞的抬起了头,又继续斜看着天空。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们做的都很好,为师知足了。”
师父的话说完,苏尘看见自己的师兄弟似乎都有些不安,但依然没有人出声。
“老七,我想知道,你的师兄弟都有原因逃避人祭,你为何没有原因?”
苏尘看着师父举头望着大殿那深不可见的上空,想了想才道:“师父,其他的师兄弟或许真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师父也不要怪他们。”
“说你。”
“我真的没有原因。想当年我也是一名孤儿,全家死于战乱。那时整个村子全都是尸体,我只记得乌鸦和野狗到处都是。
要不是我把自己关在一间望楼内,恐怕就是不被官兵杀死,迟早也会被那些野狗给撕成肉片。
就在我饿的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时候,是师父发现了我。从此我便跟着师父在天下历练。
后来蒙师父呕心沥血教诲,最终取得今日成就。周献对师父养育教诲的恩情绵延不绝。只要师父需要,弟子赴汤蹈火,刀山火海,深渊冥狱,弟子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睛。”
“为什么?”
“因为唯有如此,方能报答师父恩情之万一。”
苏尘说完,金克这才重新看了一下苏尘,只是幽幽道:“师父不想要你报答,不想要你们任何人报答。师父只想你们谁是从心里想为师父做这一件事,是因为在乎师父,不想要师父死。”
师父说完这话,苏尘看见师兄弟们的脸上纷纷现出羞愧难当的神色,他们一个个的头恨不得低到地面上。
但自始至终,依然没有人再开口。
“师父,我们都很在乎师父,没有人会想要师父死。我们都希望师父能一日飞升成功,从此羽化成仙,驰骋仙界。又怎么会不在乎师父呢?”
苏尘不禁开口。
“老七,你是个老实孩子。你说的和为师说的不是一个意思,你不用开口为他们说话了,所有的事情师父都看得通透。
只是要你一个祭奠玄罡鼎,为师心有不忍啊。”
说着,苏尘看见师父长吁一口气,脸有落寞之色。
“师父你多虑了。我心甘情愿助师父历劫成仙,不用师父说,这早就是我的一个愿望。如今刚好有这么一个机会,我心中是真的高兴,终于可以我师父做一件事。”
苏尘说着,眼睛明亮的看着师父。眼前之人乃是自己最敬仰之人,亦师亦父。从小便为自己劳心无数,为他做什么自己都愿意。
“既然如此,也罢。师父就收下你的心意。你可准比好了?”
苏尘不禁深吸一口气,道:“师父,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你最后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要说的话,那就是希望师父能顺利羽化升仙。”苏尘说着,不禁想起了五百年前遇到的那位小姐,只可惜她并不喜欢自己,最后跟了一位放浪形骸的浪子。
他这一生,几乎就忙着修炼了,几乎没有喜欢过其他的小姐,心间一片空白。如果说唯一有点颜色的,就是那个眼如弯月,一颦一笑的小姐姐。
“你真的就只有这句话?”金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弟子。
“只有这句话,其他的没有了。”苏尘当即便道。
他说完,金克不禁站了起来,缓缓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为师甚感欣慰,不枉疼你们一回。”金克一边走一边说,而在他头顶,那道玄罡鼎的虚影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真,到最后仿佛是一座真正的巨鼎一样。
“徒儿,师父在最后叫你一次。你真的准备好了吗?如果你想反悔,师父不会怪你。”
“不用了,师父。我准备好了,你开始吧。”苏尘不禁平静道。
人世艰苦,不是每一个人天生就必须对你好,所以要珍惜每一个为你好的人。
问这世界什么最重,唯有人情最重,重到一个人竟无法再背下去。
苏尘看着那座巨鼎的虚影慢慢降落,直到将自己全身都裹了进去。而一股仿佛万刃临身的感觉传来,苏尘不禁想起师父曾经对别人说过的话。
下一刻,苏尘便感觉仿佛魂魄离开了身体,他越飞越高,终于看到了远处一座大山,仿佛是万山之祖一样,直插天穹。
而就在那山顶之处,苏尘看到了一个不知其广大的巨大雷池,而苏尘亲眼看到一注云光从苍穹深处直射这大山之顶。
苏尘看到这鸿宇之景,惊得说不出话来。然而就在这时,他眼前的景色却渐渐变虚,一道石壁渐渐清晰,正是他之前到过的最后一间石室。
大山的景色越来越虚,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彻底消失。苏尘却依然沉浸在太和殿内,感觉还没有出来,便是连耳边吱吱扭扭的机关之声也充耳不闻。
这时的三头蛇已经不见,石壁上突出的无数眼睛雕塑也都渐渐收了回去,露出来的只是光滑的墙壁。
只是在原先入口的对面,又出现了一道出口,一位无法形容,仿佛绝色中的绝色女子缓缓从那道出口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