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于彦,已经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得,杀气逼人的站在厢房门口,少年叶承叹了一口气,向方书道:“兄弟,看来得借你宝剑一用了。”
方书连忙将剑递给叶承,当叶承刚刚握住剑柄的时候,突然见寒光一闪,于彦已经攻了上来,只见他一上来就突施辣手,朝叶承的心口刺来。
方书一声惊呼,叶承却是早有提防,只见他将剑柄松开,就势一个后翻,躲开这第一剑,然后双脚一蹬床沿,身体向离弦之箭一样往于彦身上撞去,于彦迅速撤剑回档,叶承双掌拍出,正好打在剑面之上,借此力道身体向回弹去,顺势再一次握住了方书递过来的剑柄,然后一个翻腾,定住身形,宝剑已然在手。
虽然只是几个起落,但于彦于方书都不禁心中佩服,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能有此武功,实属难得。
叶承此时肩膀又开始隐隐作痛,其实他心中十分清楚,对面的这个观主,并非王昇,因为早年母亲在世之时,曾带年幼的自己到过神乐观祈福,王观主十分喜爱自己,因此印象颇深,但眼前的这个道士却是从未见过。
尽管初次谋面,刚才甫一交手,叶承就感觉出此人武功要强于自己,若不是刚才用奇招抢先一招,加之自己现在蓬头垢面的样子让对方甚为轻视,恐怕刚才就已经落了下风。叶承心念转动,转头对那受伤长者身边的大汉和蓝巾青年道:“二位兄弟,你们也应该看出,眼前这位道长是个‘李鬼’,真观主王昇恐怕已经遭遇不测,在下叶承,武功平平,恐怕需要二位相助才能过得此关。”
燕额豹眼,双耳奇大的壮汉听罢当即高喝一声道:“小兄弟好说!俺从刚一进门觉得这道观气氛不对,这老道阴阳怪气的好不让人舒服,现在知道他下药欺人,可见不是什么好鸟,咱们就助你一臂之力,收拾了这牛鼻子。”
于彦冷笑一声,拂尘一挥,身旁的一众道童突然间向三人攻来。叶承与两人分别迎战,与众道童站在一处。
这些道童虽然人多,但那里能够说是叶承等人的对手,不到十五个回合,都已经是捉襟见肘,难以抵御。当下只见叶承施展剑法,连刺一位道童的上中下三路,道童虽然奋力挡住两剑,但第三剑冲自己面门而来,却是无论如何无暇招架了。所幸叶承并不像贸然伤人性命,眼见得这一剑就要削去道童的天灵盖,只见叶承手腕一抖,剑往上挑,霎时间道童道观被削落在地,却看见这道童一声惊呼,露出三千青丝。
“是个女的!”大汉惊呼道。
“不错,看来这位于观主甚是有雅兴,虽然不愿结交新友,但女友却是不少啊。”叶承揶揄道。
于彦一见事情已经败露,所幸动了杀念,持宝剑攻了上来。一时间剩余的道童和于彦将叶承等三人围在当中,形势危险万分。
这时只听得身后那受伤的长者挣扎着大声呼道:“背对背,一致对外,莫留破绽!”
这一句话提醒了叶承等人,只见三人立刻背靠着背,保持阵型,起码免除了后顾之忧。
于彦于众道童步步紧逼,剑招越来越密,想要置三人于死地。叶承施展剑法,奋力又击伤了两名道童,但突然也感到体力不支。
于彦甚为狡猾,猛然间见有机可乘,哪肯就此错过,突然间宝剑向前,刺向叶承。这一剑用力甚猛,速度奇快,叶承眼见若是躲避,那背对着身后的蓝巾青年就要后心中剑,于是所幸一咬牙,持剑要档这来剑。
正在此时,突然间于彦耳轮中只听得左侧一声断喝,紧接着眼前寒光一闪,于彦心道不好!但此时身在空中,已然无法闪避,无奈间腰一用力,一个翻腾想要避开来招。饶是于彦武功高强,还是避的稍微迟缓了一些,只见这一剑横身划过,将于彦腹部衣衫划破,肚皮上也划出一条半寸长的口子,衣服开裂处,掉出一物,摔落在地。
原来是一条狐狸尾巴!叶承等几人看见这掉落的物品,不由得一阵惊异。那受伤的长者在旁也看的真切,不由道:“闻香教主,原来是你!”
“闻香教主?”叶承并没有听说过此人名号,不由得将目光转向受伤的长者。
只见长者缓缓说道:“不错,这位自称于彦的仁兄其实原来姓石,名自然,在江湖中游走时谎称自己早年打猎在林中遇见一条九尾花狐,受伤不起,他起了恻隐之心放它生还。这只狐狸感恩戴德,起身离去时自断其尾,以为酬谢不杀之意。所以这位石兄走到哪都带着只狐狸尾巴,逢人便说自己遇到的这件奇遇事情,还说这尾巴香气经久不衰,必是神物,此狐也必定是天神下凡,自己也因此沾了仙气,每日但闻上一闻,就能精气神爽,不饮不食而无碍。日久天长,仅靠吸取日月精华即可度日,凡体早灭,仙体永驻,已然是得道成仙了。”
蓝巾青年惊异问道:“大哥,你如何如此清楚此人来历?”
长者苦笑一声道:“我曾有一亲戚,好端端的一个人,就是听信了这石自然的蛊惑,成了这什么闻香教的教徒,最后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得了病也不治,到处烧符祈香,最后心神错乱,跳崖而亡。所以对这邪教和这石自然,我是深恶痛绝的。”
叶承听罢也大概有了了解,于是转身对于彦笑道:“于观主,不对,是石教主才是,原来您还有如此大的来头啊。”
于彦一手扶在自己伤口处,一手持剑,哼了一声,事到如今也知无需再行隐瞒,于是冷笑一声说道:“没想到就你们几个人,还真有能够认出我来的,看来我这教主当的名气也是不小的。”
赵玄武用剑一指石自然道:“无耻小人,沿途我遇险被你所救,本想你是个顶天立地的江湖豪侠,没曾想几日跟你下来,发现你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这次你弑观主王昇,又囚禁许多良家妇女,若非你以那些妇女性命相挟,我早就戳穿你的真实面目!”
石自然仰天笑道:“好你个赵玄武,吃里扒外,枉我救了你一条狗命。”
叶承在旁断喝一声道:“石教主,休要多言,还观主王昇性命来!”说罢举剑向石自然攻来。
若论武功,叶承断然不是其对手的,但此时石自然腹部受伤,无暇包扎,鲜血直流,一时间哪能定住心神。叶承虽也是受伤,毕竟年轻,当即抖擞精神,愈战愈勇。
这时赵玄武持刀也加入战圈,那边蓝巾青年和大耳壮汉也不甘落后,纷纷一跃而上。此时那些女扮男装的道童一见势头不妙,教主又受了伤,早就溜之大吉了。本来敌众我寡的局面瞬间得到了扭转。
石自然武功虽高,但以一敌四,再加上伤口不断流血,心中未免胆寒。将将过了四十余个回合,石自然拿定主意,突然间向大耳壮汉猛攻过去,大汉稍一迟愣,只见石自然纵深一跃跳将起来,袖袍一挥,连打出七八枚透骨钉来。
叶承大声呼喝道:“不好!”说话间众人纷纷闪避,趁此良机,闻香教主石自然几个纵越,已经来到房顶之上,叶承等人刚想提气追赶,只见一排透骨钉又飞射而来,缓住了众人身形,等再看时,屋顶上空空如也,石自然已经不知所踪了。
“这位大哥,穷寇莫追,切勿上了他的圈套,吃了亏。”叶承对赵玄武说道。
此时蓝巾青年与大耳壮汉也收起兵刃,过来与叶承等人相见。经历一场恶战,双方都对彼此产生了信任,当下一经介绍,叶承才知道原来此三人正是大明一代名臣韩国公李善长之子李琪、凉国公蓝玉之子蓝厥、宋国公冯胜之子冯天龙。他们的父亲虽然都是名震一时的开国元勋,但却被洪武大帝朱元璋屠戮,若不是家人暗地帮忙,这三兄弟也必定会随之丧命。
不仅是叶承,就连方书也为之一惊。因为李善长等人名声太大,虽然对于那段黑暗的历史,家父方孝孺谈及时总是讳莫如深,但他仍然从一些小道坊间听说了不少传闻,没曾想今天竟然能遇到这些名将的后代,也算是一种奇遇了。
叶承见三人如此坦诚相见,如何能不介绍自己,但转念一想,我的身世现在仍然存在太多变数,虽然母亲亡故之前有所交代,但是其中原委实在太过复杂,如今若是说出,人家不信还罢了,如果信以为真,说不定还会引起无穷的麻烦。
想到此,叶承打定主意,只是拱手笑道:“在下姓叶名承,不过是一个浪迹江湖的游士,不值一提。倒是三位原来乃是名将之子,韩国公李善长、凉国公蓝玉、宋国公冯胜皆是咱大明开国的肱股之臣,在下小时候没少听他们的丰功伟绩,今日得见三位公子,真是三生有幸,久仰久仰。”
三人也拱了拱手,心里明白叶承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世,于是也不便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