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的长生天啊,请保佑你的孩子,请保佑呼伦草原……”大扎撒也跟着走了出来,双手张开看向遥远的天空,虔诚地高声欢呼。
“长生天护佑啊……”无论是帐内的部族首领,还是帐外的族人,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元烈和大扎撒的话鼓动起来,齐齐地高声欢呼。
呼伦草原的夜,充满了人们虔诚而激烈的祷告声。
“这老妪在汗王盛筵上意图不轨,她本是我从大梁带来的仆从,请大汗允许我自行处理。”岳绮云双手捧着长刀,送回到元烈的面前,声音清亮地道。
“自然应该由大妃处置!”元烈嘴角忍不住地弯起,蓝色的眼睛灼灼地盯着她,眼底深处荡漾的波光,几乎要把她溺毙在那片蓝色的海洋中。
情不自禁地展开双臂,他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等着岳绮云的回应。
然而,元烈那山岳般的身躯在岳绮云的眼中好似空气一般,她无视着元烈的柔情,只是将长刀塞进他的手里,豁然转身,对着篝火旁待命的龙虎卫们大喝了一声,“周郎将何在?”
“末将在!”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回答,一个铁塔般汉子,穿着大梁七品武官的盔甲越众而出。
岳绮云手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刘嬷嬷,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地吩咐道:“此人心怀叵测,将她押回龙虎卫营地,严加询问!”
岳绮云没有当众说出让周郎将拷问刘嬷嬷,是因为顾虑这人本是梁国人,她实在是不愿意让燕国人看他们的笑话去。
“是!”周郎将拱手一礼,随即像拎鸡子一样,拎着刘嬷嬷的衣领,走向不远处龙虎卫驻扎的营地。
元烈看着篝火旁那娇小而倔强的背影,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眸底的蓝光更加幽暗。
夜色深深,汗王盛筵在一片欢腾声中,接近了尾声。
岳绮云直撑到重新回到王帐,才虚弱得一把扶住了身旁的剑兰,脚步踉跄着走到床边。
烛火之下,她脸色苍白如纸,内衣已经被冷汗浸湿。
“小姐,您这是……”当罗兰看清了那高高的衣领下,渗出的斑驳血迹,心疼得落下泪来。
“轻点儿,轻点儿!”罗兰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把那贴着血渍的布料剪开,露出了包扎着细棉巾的伤口。
“我的天!”狰狞的伤口,让一贯冷静的剑兰倒抽了口冷气,惊慌地道:“这伤口可是崩裂了,我的好小姐,你怎么这么拼命?”
两个丫鬟里,罗兰最是心灵手巧,饶是如此,面对着那那样的创面,她也是不敢揭开那染满了鲜血的葛巾。
罗兰的手越是哆嗦,那伤口的血流得越多。岳绮云实在忍不了这样零敲碎打的痛苦,干脆一咬牙,自己动手一把将那葛巾扯了下来。
鲜血喷涌而出,迅速染红了天蓝色的衣衫。
“小姐!”剑兰和罗兰同时惊呼,都被岳绮云的果决给吓到了。
“上药啊!”岳绮云也是疼得死去活来,但是面对俩个傻掉的小丫鬟,只能吸着冷气说道。
“哦……哎!”剑兰首先反应了过来,忙不迭地舀了止血的药粉涂抹在伤口上,又取了干净的棉巾重新包扎起伤口。
剑兰手里忙活着,心疼地埋怨道:“刚才在盛筵之上,有我和罗兰在,说什么也不会让那些蛮子欺负了您去。小姐何至刚烈至此,也不珍惜自己的身子。”
罗兰给剑兰打着下手,抽泣着道:“自从到了这苦寒之地,小姐就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今后可如何是好?”
“今后啊……”岳绮云心中暗自叹息。在她初初醒过来时,还琢磨着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她越是适应了岳绮云的身份,顾虑就越多了起来。
诚然,作为现代过来的穿越人士,她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作为岳翼的女儿,大梁国和亲的公主,她实在是没有权利如此自私。
因为在她岳绮云的身后,往大了说是千千万万大梁百姓安身立命的家园,往小了说是镇国公岳翼的身家性命。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自己还真的不能走!
正感伤着自己渺茫的未来,帐门口忽然刮过来一阵夜晚的凉风,帐帘突兀地被挑开,元烈龙行虎步走了进来。
“见过大汗!”罗兰正抱着岳绮云换下来的葛巾和沾血的衣衫,微微躬身后就要走出王帐,没想到元烈忽然伸手拦住了她。
“怎么还在流血?”那天蓝色衣衫上一朵朵触目惊心的红色,让元烈的浓眉紧紧皱起,脸色苍白的岳绮云让他心疼,可是很快就想起了那道伤口的由来。
――失贞!这个认知,让他如鲠在喉。现在他有多心疼她的伤痛,就有多痛恨她的失贞。
“大妃的病情,御医怎么说?”元烈拦着罗兰,按住了内心的纠结,轻声询问着岳绮云的伤病。
“李御医刚刚看完诊,叮嘱奴婢们要让大妃卧床休息,那伤口才能快些愈合。”罗兰恭敬地回答。
这是蛮子大汗第一次关心自家小姐的病情,她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激动。
“不知大汗深夜前来,有何赐教?”岳绮云靠在迎枕上,瞟了眼元烈问道。
汗王盛筵才结束,元烈自己也没想到,他怎么会迫不及待地跑过来。
“本汗新婚,难道不应该同大妃共渡良宵?”岳绮云的冷言冷语,直如一盆冰水浇到他的头上,元烈恼怒异常,不由得也回应得冰冰冷冷。
“你也看到了,我身体不适。”岳绮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面露疲惫地道:“苏妃千娇百媚,大汗去她那里安歇可好?”
良宵你妹啊!
岳绮云根本不知道元烈的心思,犹自悄悄翻了个白眼儿,在心里爆着粗口。都把人给逼死了,还有脸过来共渡良宵?
岳绮云皱眉撇嘴的小动作,却让元烈的心莫名地有些柔软――原来她是因为旁的女人在跟自己堵气。那也就是说,她心里是在乎自己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