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赵爱儿仍是犹豫不决,南华有些不悦道:“莫非你不信老道手段。”
“绝非如此!”赵爱儿一惊,忙是施礼赔罪道:“真人道法通天,爱儿敬仰还来不及,怎敢妄加揣测真人深浅。”
开玩笑,就刚刚南华露的那一手,想解决掉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赵爱儿自负也算得道之人,可在他面前就如同面对壮汉的蹒跚孩童一般。
“张角你应该听说过,我这逆徒搞出的动静似乎是不小。”
“怎会不知,何止是不小……”赵爱儿低着头,心中巨浪翻腾。
“他虽是野心大于本事,可资质实属上佳。可惜除他之后,这天下能入我眼者是少之又少。
前不久,老道还遇到一个天生的鬼谋之人,忍不住又动了收徒之念,谁知他却说要考虑一番,一下晾了老道这么久,实在是过分至极……”
“竟然敢让这尊大神久等,真是无知之辈。”赵爱儿嘴里应和着,心中亦是如此想到。
“今日老道早早便感知到了你的气息,特地赶来一见。虽说《灵飞经》算不得上乘典籍,但你的资质的确没有令我失望,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勿要多言了,老道怕真是等不起你们这些人做决定。老道再问一遍,你是否愿入我门下,做我南华门徒。”
“爱儿愿意!”赵爱儿直接跪在南华面前,“只不过爱儿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师尊可以答应。”
“既已称我为师尊,你的事便是为师的事——”
“爱儿恳请师尊,帮爱儿诛杀赵——”
“但,既然是不情之请,那便不用说了。”
……
天雷地火,风雷阵阵,日头渐渐飘往了西山之下。
二百合过后,张飞已经隐隐将文丑压制,但他心里很清楚,若自己要取胜,恐怕还得至少百合。眼前这人一身武艺已经达到自身的巅峰,无论是来自肉体内的气血、精力、力道,还是对于武器随心所欲的掌控度,都绝对属于当世顶尖之流,算得上自己难得的好对手。
只不过在武斗之前,张钰已经和他及关羽说了情况,这次武道会决不能抢过袁绍的风头,不然对于自己大哥的大业有害而无益,所以张飞固然打的过瘾,倒也没有亮出搏命的姿态来。
又一回合二人交错而过,张飞率先拉住了马缰。
“张飞!你还打不打了!”
“今日汗出够了,不若来日再战!”
“那这算谁赢谁输!”
“当然是俺张飞获胜,你武艺不差,当有这眼光,俺张飞也不诈你,再过百余回合你非俺敌手!”
“放屁!再来战过!”
“好啊!”
虽说张钰有言在先,可让张飞主动认输也是万万不可能。他可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粗犷,最起码对这武道会的影响力张飞心里是清清楚楚。
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张三爷输给了文丑?开什么玩笑!
又过了近百回合,文丑终于漏出破绽,张飞挥矛架开他的挑刺,紧接着将长矛如黑蛇般窜出,毒液般的虚影让文丑一时慌乱起来。
凭着更胜一筹的力气,张飞瞅准时机架住了文丑的枪杆,钢牙咬碎般发力,终将其长枪挑飞,然后狠狠一矛把他拍下了马。
“非要被俺打下马才认输,你这人蠢不蠢!”
“岂有此理!”文丑一时怒火交涌,赤手空拳就要冲上去,张飞也丢下蛇矛挥拳而上。
“哐哐哐!”
面对这两个惹不得的猛人,夏侯兰强忍住了前去拉架的冲动,猛敲起场中的铜锣。围观观众们倒是再掀一波高潮,欢呼呐喊愈发热烈,果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十余名无极卫如离弦之箭般从入场处奔向擂台,七手八脚将二人扯开,其间甚至还有几人被状似疯魔的张三爷直接甩到了草地上。
“张飞,他日战场相见,我文丑必将你斩于马下!”
“斩你先人!诸位乡亲都看到了俺张飞如何把你拍倒在地,手下败将何敢言勇?”
“你——”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钰喝了一声,几步挪移便来到场中,“这是把武道会当什么地方了?城头菜市场?”
场中哄笑。
“笑!”
全场寂静。
“文丑将军,张飞将军!亏你二人还顶着名将的帽子!就方才的举动,我张钰看不起你们!
这仅仅是你们两人的比武吗?你,代表的是冀州牧本初公!你,代表的是平原令玄德公!本初公、玄德公派你二人出战,这是对你们的信任与器重,你们就是如此回报的?
连我的无极卫都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二人却如此肆无忌惮地放肆,简直是视本初公与玄德公如无物,更是对我武道会全场见证者的亵渎!
这次武道会,张飞文丑取消比赛资格,成绩一并,以儆效尤!”
全场哗然。
看着没什么过激反应的文、张二人走回休息区,郭嘉扭头朝胡昭道:
“不知不觉间,玉郎恐怕已经成了天下唯一敢对文丑和张飞怒而斥之,然后还能安然无恙之人了。”
“正是如此。”胡昭深以为然,“在袁绍处,他与文丑颜良张郃等人交好,和玄德公处更不必说。也唯有玉郎能有资格和身份,能在各拍五十大板的情况下让二人不敢生怨,亦让袁绍刘备视之坦然。
可以如此在诸侯间纵横捭阖、左右逢源之人,怕是许子将也难吧。”
“这只是河北,只是刘备和袁绍。嘉很好奇,若有一日全天下的诸侯都如刘袁二人一般对待玉郎,对待我无极阁,那时的天下会是何等模样。”
“昭也期待着。”
……
“……第二场,第三轮,冀州牧队颜良对阵平原令队——关羽!”
“益德,为兄去去便来。”
长刀,快马,绿袍,美髯。
二爷出马。
张飞是傲的,但他同关羽不一样,他的傲是骄傲,是对自己武艺的自信和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猛悍之意。
这种骄傲让他单枪匹矛面对吕布时也能纵声大骂一句“三姓家奴”,当阳桥上仅率二十骑也敢瞋目横矛曰:“张益德在此,可来共决死!”
傲虽傲,但他的傲并非不服人的傲气,他对于有本事的人是十分尊敬的,最好的例子便是他“粗中有细”义释严颜。
在刘备入蜀的战役中,皇叔遇到的强烈抵抗并不算多,但巴郡之战必算其一。攻克巴郡后,张飞亲自为严颜解绑取衣披上,再请到上座,礼数备至。随后更是诚恳的双手抱拳就要跪地,成功感化这位视死如归的益州大将,令其心甘情愿投降刘备。
关羽的傲,是骨子里的傲,是傲气、是傲慢,深入骨髓。
在张钰前世,能被二爷看得上的人很少,恐怕终其一生也只有他大哥和三弟两人而已。
而在此世,可能会加上一个玉郎外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