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读着读着,刘备的眸子越来越亮,将纸张放在案上对着关张二人道:“仅此一句,便不愧天才之名。再加上那首《蒿里行》,我这外甥如今足可以在文坛立足了,也不知是何等人物能让他如此称赞。”
“听闻来传信的驿丞言说,此诗是玉郎赠与其义兄的即兴所作,那义兄的名字好像叫做赵云,在常山有几分勇名。”以关羽的高傲,自然不会对一个不熟识的武将有什么太高的评价。
刘备微微颔首,心中牢牢将赵云的名字记下,不论此人本领如何,有此诗摆在这里,他的名气只会越来越大,若是玉奴儿也能给自己兄弟三人作一首诗……正思考间,只听张飞又大着嗓子道:“大哥,为何这秋高气爽的天气,他这诗中却写‘北风吹雁雪纷纷?”
“羽也想过,此处应当是玉郎将自己的感受同这方天地结合而作。”接话的是抚着长须的关羽,“与义兄分别在即,哪怕再晴朗的天气,也无异于狂风飞雪,加之乃即兴所作,这看似不合理的一点反而更加有赋情于景之意,与意境只会更高。”
到底是爱读书的人,这鉴赏水平就是不一样,若是张钰听到关羽这番话恐怕会感动地不要不要的。
他哪儿想过那么多,眼见赵云要离去,脑海中这首最著名的送别诗《别董大》就自动浮现,连修改都没来得及,想一句说一句,说是即兴倒也没错。
联想到后世,有很多名人大佬因为自身名气的关系,明明是自己的漏洞和失误,却总会被人加以扩大和解读,硬生生变得非比寻常,立意高远,内含深意,扑街们只有羡慕的份儿。【零↑九△小↓說△網】还有被选作阅读题的文章,连作者本人都能将“作者表达了什么样的思想感情”做错,“作者描写窗帘是蓝色的有什么意义。”妈的我家窗帘就是蓝色的不信你来瞅瞅?
被坑惨的张钰总算也有被人填坑这种待遇了。
张飞恍然道:“原来如此,还是二哥你学识渊博!玉郎这孩子真心不错,初时有救济流民的善举,如今又学我们三人结拜兄弟。虽然还没和他见过,可俺觉得他越来越对俺张飞胃口了,也不知何时才能见他一见!”
毕竟是自家外甥关系摆着,剪不断的亲情血浓于水。在将流民安置好后,刘备对于张钰的一点点埋怨也抛之云外,细细想来他从幼时久病到这多年后的扬名,做舅舅的也打心底里为他骄傲开心。
“为兄又何尝不想我这多年未见的外甥?如今已入金秋,距离年关也不算远,待到平原政事稳定下来,咱们兄弟三人便一起去我那姐夫家中过个年。”
“善!”便是连平日里话不多的关羽也露出喜色,一来是张世平对三人有恩,二来是大哥这外甥也的确让人好奇神往。
自己的大耳舅舅三兄弟正随着新年的脚步渐渐朝自己走来,张钰可不知道。
目送赵云从视线中消失不见,他便回身下了城楼,看到几个文人小吏模样的人在城下拿笔记录着什么,正欲离去,却被这几人拦住。
“张公子!”
“玉郎!”
“嗯?!”张钰惊了一跳,想摸出面具戴上已是为时已晚,“几位……有何贵干呐?”
“您方才所作之诗,能否再请重说与我等一遍?我是咱这中山城驿馆的小吏,您之前的那首大作也是在下送往各地的……”
于是乎成名的好处又一次显现,都不需要张钰做什么,自然会有大批专业人士来帮他做宣传,甚至连之前行路中那首《归园田居》都刨了出来。待到日后张钰名气更上一层楼时,各大城池的驿馆甚至都派有专人在此守候,等他一有新作问世便火速回报,时人云:玉郎诗一首,河北谁不知。
回家之前张钰几番叮嘱张彪等人,万万不敢把遭到黑山军袭击一事透露出来,否则自己日后恐怕再难出门了。
所幸张五伤势已好得差不多,张三只是腿还有些作痛,若是父亲问起便说张三不小心坠马,而后在自己结拜的义兄家待他把伤养好便可,想来不会被看出什么问题。
张钰特地戴着面具回到家中,乐呵呵地去见父母,谁知一个照面就被认了出来。
“玉奴儿,你这又是哪里搞来的稀奇古怪玩意儿?这么久才回来,莫不是自知无颜面对你爹娘了?”张世平假装生气,可威严一点儿都提不起来。
“你又说什么胡话呢。”刘氏白了丈夫一眼,上前摸了摸张钰的脸道:“可怜我儿,又清减了不少,快去找庖子准备写好吃食!吃饱了晚上和娘好好叙叙话。”
感动归感动,可想象中的惊喜也落空了。“我衣服都是新的,头发也换了形状,连大半张脸都被面具遮住,怎么你们一点都不惊讶?”
毕竟是至亲的父母,看出来也不足为奇,张钰又悄悄跑去找莺儿,谁知这姑娘先是一愣,随后就要扑上来扯他的面具,倒是让张钰自己方寸大乱。
“莺儿你干什么!”
“公子,公子你的脸怎么了,是谁毁了公子的容颜,莺儿就是做鬼——”
随着张钰将面具摘下,莺儿激动的情绪总算得到了缓解,慢慢地将脑袋贴近,靠在他的胸口不发一言,女儿心思已经如那中天月明般昭然。
抚慰一番,让这小妮子去给自己准备洗澡水,张钰又跳脱地去寻韩燕,想来这小姑娘该不会对自己也像父母莺儿一样熟悉,能满足自己一点儿恶趣味。
韩燕的房间就在自己房间出来拐弯处,离的很近,也便于她对张钰日常生活的打理和照料。一开始把这间房子腾出来给韩燕住时,莺儿还为此吃了些醋。
张钰戴着面具先经过自己门前,只见房内亮着烛火,而不远处韩燕的房间则是漆黑一片,心里嘀咕她大晚上跑到自己房间干什么,悄悄扶开了门。
“案几也收拾停当了,床铺也清扫过了,铜镜也擦过了,公子你怎么还不回来呢……”
女孩子背对着门口,大大的眼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手中的抹布被她缠在了手指上搓动,似是在排解心中的烦闷。
“小姑娘,你那公子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样牵肠挂肚的。”张钰哑着嗓子问道。
“公子他——啊!”
韩燕尖叫一声跳了起来,“你,你是什么人!”
嘿嘿嘿,果然没认出来。
“我可是你日夜思念的良人啊!”张钰弯起嘴角邪邪笑道。
“你……无耻!你别过来,我会喊人的!”
“我的天……”张钰看着她紧张的模样也很捉急,“我从未见过如此呆的小美女…你倒是快喊啊,非得让人捂住嘴才知道后悔,真要是有人闯进来,就你这个反应人家早把你办了。”
心里想着,张钰继续向她走去,这一动却把韩燕吓了个够呛,失了颜色的脸蛋还称不上花容月貌,活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咔嚓!”
“卧槽,我的花瓶!你干嘛?!”张钰凌乱了。
只看见韩燕从摔碎的花瓶里捡起一块尖锐的碎片架在自己脖子上,瞪着大眼睛朝张钰说道:
“虽然我年纪小,可已经是我家公子的女人了!如今我闺房被你这歹人闯入,名节不保,对公子声名不利,我韩燕愿意一死,来保全自己的清白!
韩燕不怕死,小贼你也休要得意,我家公子和我兄长定然不会放过你!”
说着,这小手拿着碎片就要往脖颈处划!
“等一下!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女人……还有啊,这好像是我的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