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城一处普普通通的小院。
院外无萧墙,院中有一颗小树。
小院四周没有房子,在繁荣的城市中略显几分特别。
几年前,这仍然是一处无主的小院,奇怪的是,也一直没有人将其占去。对于其中的原因,罗城人都讳莫如深,但却又自觉的避开了这间小院。或许,这只是多年来形成的习惯,至于原因,已经没有人去考证了,但习惯了,人们就会照着做,仅此而已。
连乞丐都会避开这间小院,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反正大家都避开,跟着做总不会有错的。
然而,几年前,小院突然来了三个人,三个让罗城之人不习惯却又不得不习惯的人。
拿剑的南宫棠溪,拿刀的西门出云,还有吊儿郎当,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三少爷任云飞。
这三兄弟如同一颗石子,砸入罗城这口不大不小的宁静湖中,卷起了无数涟漪,但又终归于平静。
罗城人最终接受了三兄弟,接受了无主的小院变成了有人居住,掌控罗城的赵钱孙李四大家族也默许了这一切。
当然,这其中究竟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阴谋暗杀,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反正,自此之外,罗城老百姓都明白了一件事,罗城之中,除了赵钱孙李四大家族绝不可招惹之外,又增加了住在这幢小院中的人。
那些不明白的人,都已经付出了血的代价,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教会了罗城居民这个简单而朴素的道理。
和光明大陆上的其它地方一样,罗城居民也只信仰铁与血,尊重实力,既然任云飞三兄弟有值得尊重的实力,那罗城居民自然会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虽然是在付出几十条生命挑战之后。
任云飞哼着小调,慢悠悠的走回小院,一路上碰到的人,都会恭敬的喊一声“三少爷“。
南宫棠溪的剑,西门出云的刀,教会了罗城中人怎么写“尊重”二字。
不过,三少爷确实是一个好人,罗城中很多老百姓都是这样认为的。
三少爷也是一个修行之人,却不像其他修行人一样高高在上,对凡人不屑一顾,视之如蝼蚁。
三少爷仗义疏财,总是会拿出钱财来救济穷人,自从三少爷来到罗城,罗城的乞丐都少了一大半,却是因为许多乞丐拿了三少爷的钱,便告别了乞讨生涯,自立门户回归正常生活了。
三少爷很任性,他若心情好,看见路边一个摊贩,便有可能随手赏上十两银子,这够他摆摊一年的收入了。
罗城谁不知道三少爷是”财神爷“,走到哪,撒钱就撒到哪里。
若非三少爷不喜欢后面有人跟着,以他随手撒钱的习惯,恐怕每天跟在三少爷后面捡钱的人都能从城东排队排到城西了。
罗城不知道有多少人,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祈祷三少爷今天的心情好,说不定就随手给了自己了十两银子或金子,不仅可以解决生活中的油米柴盐,甚至还能淘到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从此发家致富,过上飞黄腾达的生活。
三少爷今天的心情似乎就很不错。
“大郎,又出来卖烧饼了啊。“任云飞随意招呼着一个挑着烧饼担子,长着五短身材,面目丑陋的汉子。
此人在罗城也算小有名气,却是因为长得太丑,得了一个三寸钉,谷树皮的外号而出名,至于他本名是什么,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尊重他的人会喊他一声“大郎”,另一些人就直接以“三寸钉谷树皮”相称了。
但他为人本分老实,任别人如何称他侮他,他也不生气,只是一笑了之。
“三少爷好!”大郎见任云飞招呼他,连忙躬身问好,将烧饼担子放下,问道:“三少爷可是要吃烧饼了。”
任云飞点头笑道:“一个烧饼!”
大郎闻言,连忙从担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纸袋,再拿了一把钳子,小心翼翼的将烧饼钳出来,恭恭敬敬的递给任云飞。
“给,这是买烧饼的钱。”大郎只觉得眼前一花,烧饼已然不见,手中却是多了一锭金元宝。
“这”,大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响才反应过来,连忙向着任云飞离去的方向,磕头跪拜,高声喊道:“谢谢三少爷,谢谢三少爷!”
大郎辛苦了大半辈子,也只是勉强糊口而已,却压根没有任何储蓄。
如今,有了这锭元宝,便可以在罗城盘下一个店面,不必再挑着烧饼担子走街串巷。一念及此,大郎将手中的元宝抓得更紧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看到了七八道投过来的羡慕眼神。不过,纵然是平日里经常欺侮大郎的街头混混,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丝毫也没有半分过来强抢的意思。
大郎这才想起这是三少爷给的钱。
三少爷给的钱,在罗城大约是没有人敢抢的。
任云飞仍然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一边继续做着散财童子,经过王婆的店,丢了几粒碎银,经过张屠户的摊位,又丢了几两金子,在路上看到路人甲,也赏了几两银钱,一时之间,人人道谢,个个欢喜。
任云飞的心情确实不错,应该说是非常好。
不多时,任云飞便回到了小院,推开院门,院中有一白一黑两道人影飞舞。
正是南宫棠溪和西门出云在练刀和剑。
剑影刀光弥漫了整个院落。
千刀万剑一线牵,刀剑转折之时,竟无半分停滞之感,即使转九十度的弯,也仍有一往无前之势。
任云飞轻轻的关上院门,闲庭信步般从密不透风的刀光剑影中走过,身体留下的残影与一道道刀光剑影幻起幻灭,一直从院门前延伸到房门前,优雅飘逸如水墨画。
“果然还是不能碰到三弟的身体。”南宫棠溪收剑而立,轻轻叹了一口气。
西门出云却是豪爽大笑,道:“三弟的身法又进步了呢。”
“大哥的游龙剑法,二哥的四海刀法,皆已到了圆满之境,距离超脱之境,也只是欠缺一个时机而已。”任云飞微笑着说道。
剑法与刀法皆属战技,一般来说,一套战技的境界可分为入微,小成,大成,圆满四个境界。
圆满之境,已是战技的极致,代表着修炼这套战技的人,已经将战技练得炉火纯青,进无可进。
但任云飞却从来不这样认为。
在他看来,战技的尽头,就应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是将战技练得炉火纯青,而是战技“遗忘”,最终超出那一套战技的限制,达到“超脱”之境。至此境界,练这套战技的人,甚至已经超越了创造这套战技的人,然后在此基础上,再融入自己对战技的理解,打造出最能融合自身精气神的新战技。
任何一套战技,修到极致,都皆如此,这便是任云飞的看法,是他千万年轮回中总结的经验。
南宫棠溪的剑法,西门出云的刀法,皆是任云飞所教,也已练得炉火纯青,但最后这超脱之境,却无人可以教导,全凭自身的一个悟字。
超脱之境,不仅需要融合全身的精气神,更需要恰到好处的心境。这一点,纵然是任云飞修行千万年,也曾登临绝顶,却也不能去替代任何人。
“三弟今日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莫非有什么喜事?“西门出云朗声问道。
任云飞笑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二位哥哥,我们要找的天火有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