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辟?”
葡萄美酒夜光杯,这个笑话很合胃口。
跟着她走进了闺房中,一切这才恢复如初,檀木平头案上摆放着棕色雕花古琴,床榻是搭着纯白色的纱帐帷幔,干净而又整洁,唐渺心里寻思,没想到狐上仙竟是这样一个人。
为了迎合这个风流的时代更好的活下去,她只能刻意的伪装。
不为人知的一面才是最真实的。
梦娴探手一射,里间的供台上点燃了一柱蓝色的佛香。
闺房中始终有股异香格外好闻,能够压制住内心的燥热,同时当这股异香沁入心肺之后,眼界就变得不一样了,再次望向梦娴时,犹如一具粉红骷髅站在面前,不仅提不起一丝劲头,反而有点恶心反胃。
推开窗,晚风拂晓。
梦娴的目光微微动容,眼中流淌着异样的光华,凭栏远眺,外头一片万家灯火,到处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不过话说回来,唐渺可没有功夫在这里耗着。
“你们这是何意?”
唐渺眉头微蹙,踱步凑了上前,表面上安静祥和的京城,背地里实则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没什么意思。”
“无趣。”
彻头彻尾说了这么多,梦娴不禁有些意兴阑珊。
怒仙教似乎举棋不定。
“不打算复辟了?”
“那就是一个笑话。”
她的目光始终放在远处,脸上略带丝若有所思的惆怅之色,兴许是京城某个牵挂之地,或是某处虚空遐想的一个画面。
“嗯...怎么说?”
唐渺倒是很想听听他们的见解。
“无从下手。”
“那就是没有可行的计划,整个赵王朝坚不可摧。”
“倒也不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过可惜的是,蛋的缝隙实在是太多了,而且...”
“而且大多数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
梦娴秀眉微蹙。
“你走吧,你不该来找我。”
“我没地方可去了。”
唐渺摊了摊手,“借宿一宿可好?”
“不好。”
她回过神来,翻过窗子走进了房间。
“你想要复辟吗?”
“这个问题不该我来回答。”
“可是轮到你了。”
“我的命是铣王给的,为复辟而活,你明白吗?”
“不是很明白,我记得李幽说过铣王有个义女,就是你吧。”
“应该说有个奴隶。”
梦娴自嘲的笑了笑。
“你们六大仙身世皆是坎坷,一路走来不容易吧?”
“你心里清楚又何必要问?”
“能和我说说吗。”
“你想听什么?”
她莞尔一笑,接着走出了闺房去看屏风后的老男人。
“放过他吧,这么折腾下去非得累死不可。”
“那倒不会,老娘下手自有分寸。”
“你和李幽很熟吗?”
其实他们两人接触的并不多,仅仅是有所耳闻。
“抛开各自的身份而言,我们算的上是老朋友了,加上霄凌仙,解遇罄、以及大秦的太子,和身消道陨的鬼三千。以前大家行走江湖都是隐瞒身份的,直到通天剑派最后一次的斗剑大会上,我们才各自坦白,自那以后就很少见面了。”
“最后一次斗剑大会天下人皆知,也是赵王朝的一个阴谋,最终导致通天剑派的覆灭。”
“额...对,斗剑大会就是通天剑派覆灭的开端。”
唐渺的目光稍有一滞,这些画面都是他不愿意去回忆的。
梦娴顿时来了兴趣,眼中泛出精光。
不过唐渺却是刻意闪躲她的眼神,意图很明显了。
“无趣,都说你知道的不少,不能稍微透露一点吗?”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那最后是谁拔得头筹?”
“斗剑大会进行到了一半,霄凌仙与李幽激斗正酣的时候,天堑山...也就是现在的东岳山,祖师庙的地底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异响,打断了斗剑大会。”
“就不能说点天下人不知道的事情?”
梦娴白了他一眼,幽怨的轻吐道。
“你可知祖师庙的地底深处是什么地方?”
“知道还问你?”
唐渺摸了摸鼻子,黑着脸道:“九陵的寝宫,九陵的第八道寂纹炼制成功,这柄绝世凶器引来人神共愤,导致天显异象。”
“九陵,第八道寂纹?”
梦娴沉声一叹,脸上的表情终于精彩起来。
“传闻这柄自上古时期传下的绝世凶器是一柄汲血之剑。”
“对,被神明遗落的大杀器。”
“接着呢?”
“接着...接着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何打算的?”
唐渺轻笑了两声,停顿的恰到好处。
他说的这些话都是秘闻,外界鲜有人知。
“原来是想要交换,罢了罢了,太精明了可没有人喜欢。”
梦娴托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笑得人仰马翻,风情万种,神色稍有一滞,这才缓缓的开口道:“还是一句话,根本无从下手。”
“原本以为对血狱已经知根知底了,没想到突然出了火药这个岔子,我们这才意识到这么些年反过来也被别人给利用了。”
“三邪九淫名声狼藉,除了自身不可抹去的印记之外,自然也少不了背后有人推波助澜,这些人是该好好收拾收拾了。”
“你是说......”
“前几日南郊外,有人企图将火药一事祸水东引,让我们怒仙教来背黑锅,导致我们的一批人在与九凤仙汇合的途中惨遭屠戮,霄凌仙怒斩十七人,不过却有两人的头颅面生的很。”
“因为你的突然出现,所有的计划便提前进行,导致这两人还没来得及逃离就被抓的正着,成了血狱的刀下亡魂。”
“霄凌仙也是厉害,问都没问就斩了十七人。”
“我们已经找到了此人的踪迹。”
“华义桀?”
唐渺内心大骇,满脑子都是这人的名字。
“那你可有什么好迷茫的?”
“难道你听不出来这和复辟扯不上半点关系吗?”
“额...万一有呢?”
唐渺顿了顿,弱弱的轻吐道。
梦娴白了他一眼,着眼现在,针对这些人的行动不过是敲山震虎而已,真正的核心计划还是围绕着定天侯而展开。
“这事交给了小和尚去办,如今斩首行动仍然没有半点头绪,我们六大仙虽各自接收着消息,但是已经一个月没有联系呢,他们似乎对此事一点都不上心,老娘最近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
“真的有必要复辟吗,时天下承平日久,百姓安居乐业...”
“是啊,天人何人当家不是当家,关键是要下顺民心。”
“哼,关键是有的人可不是这么想的。”
梦娴忽的冷笑了几声。
“我出生在楚地扬州的烟柳巷中,定居京城,身体里流淌的都是我父母的血液,不是他大齐。”
“只有他隼仙公公的体内流淌的是大齐的血液。”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只能饮恨黄泉。”
“隼仙公公提出了一个计划,不过却遭到了怒马仙的极力的反对,这一次我也站到怒马仙的一边,这个计划完全是去送命。”
“为此,整个怒仙教陷入了一个恒久的僵持期。”
“斩首行动渺然无期,大多数人已经没有了再去争夺的欲望了。”
“我也想平平淡淡的了却一生,钱好挣,日子也好过。”
“兴许嫁人,兴许孤独终老。”
“这就是没有人来找我的原因了?”
唐渺闻言,一阵头大。
“也不尽然,谁让你进刑名司监狱了,打入的倒是够深,那地方除非是血狱刻意放人进去,要不然没人可以闯进去。”
梦娴白了他一眼,心里倒是舒畅了不少。
“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唐渺苦笑不得,还真是世事无常呀。
“什么意思?”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紧皱。
“不如先说说隼仙公公的计划吧。”
“皇宫盗宝,你敢去吗?”
“我记得没错的话,李幽曾经去过。”
唐渺沉思了半晌,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之色,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对,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宫中守卫并不森严,根本不需要盗,买通宫里的太监、宫女、禁卫就行,但是今非昔比;我们怒仙教已经上升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高度,名声在外能够与血狱齐名,如今狻猊卫提防的就是我们,而且现在是在定天侯六十大寿的一个节骨眼上,关键上这次要盗的宝贝就是与定天侯六十大寿有关。”
“哦,紫禁城内的奇珍异宝倒是不少,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你们如此感兴趣?”
“朝廷为定天侯祝寿备了不少贺礼,我们要的是贺礼清单。”
“缘何?”
“帝妃曾在朝堂上所言,待六月廿二定天侯大寿之日,朝廷的贺礼将会送达侯府,同时有一份神秘大礼将会在定天侯面前亲启。”
“这倒是有些难度,而且九凤仙身受重伤也知道怎么样了。”
“是的,这丫头重伤未愈,近几日半点动静都没有了。”
梦娴深深的吸了口冷气,双眼不禁有些迷离。
“唐某从刑名司打听到,前日监察御史祝大人被抄家了,不知祝大人的二千金小姐如今何在?”
“看来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刑名司并没有抓到九凤仙,她应该是逃走了。”
“嗯...九凤仙倒是没有被刑名司抓住,不过祝滢姿却被抓了个正着,关在了刑名司监狱里头。”
唐渺故作沉思的回答道。
“怎么会,难道...”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一下子苍白到了极点。
“对,提前散功了,不然我怎么会来找你们。”
“提前了三个月,从未有过的事情。”
“可能与重伤未愈有关。”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