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嬴商安排出房间让清绾去睡了,整间宅子除了少数的婢女之外,大都是秦王宫中的侍卫,他们乔装打扮躲藏在暗处护卫着宅子。
明面上,幽静的宅子只有少数几人还在走动。
唐渺与嬴商两人再次碰头,相视一眼,皆是苦笑不已。
天人境高手几天几夜不眠也不是很难的事情,不过像唐渺这样的一晃三天未眠,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内心备受煎熬。
“什么...心魔引?”
庭院的石亭内,两人在后厨弄了几碟小菜,月下对酌。
“魔教还真是不安分呐。”
嬴商相对无言,解铃还须系铃人,对于心魔的侵袭,他也束手无策。
唐渺只好表明了自己的意图,听到玄衍大师还活着时,嬴商由衷的感慨,这世上玄妙的事情果然非凡,而且就连玄虚都无恙活着,反而实力大增,然而如今的秦境,大量无辜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可知瘟疫是如何传染的?”
“血液...尽管素仙已经诊断出传染的方式与人直接或间接接触无关,但是相对于瘟疫的感染者,大都是避而远之...苍龙州、九天州以及穹仪州是瘟疫的重灾区,另外几大州都有感染者,秦王宫中也出现了一例。”
“苍龙州...九天州...穹仪州,那可都是各大土司部族的集中生活区域,莫非是他们炼制的蛊虫发生了变异...”
“这个问题我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钦天监监纠集各大祭司研制出解毒的圣蛊虫,就曾以蛊虫王试毒,效果极其显著,也曾压制过一段时间,后来再次爆发之后,问题愈来愈严重...这类瘟疫是遇强则强,索性祭司们大都是自幼接触蛊虫,感染的可能性很小,只是苦了这些无辜的百姓。”
“这样啊,那瘟疫本源究竟是什么呢?”
唐渺紧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当中:“凡事必有因果,瘟疫不会凭空出现,自然也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天机阁也不能一概而论。”
“还说呢,天机阁主自三年前闭关,几乎不问世事。然而去年岁末,突然降下了一道天机密旨,瘟疫本源乃人间邪秽,非凡之物,欲斩之,先受之。”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感染瘟疫后才能琢磨出门道?”
唐渺哑然一笑,忽然觉得嬴商继续呆在长安城要吃大亏。
“那之后,天机阁有解释吗?”
嬴商摇了摇头,苦笑道:“什么都没有,我也曾将这道天机密旨送达老阁主手中,企图让他代徒弟解释,不过老阁主言明,并不想一窥天机,随即作罢。”
“是啊,老阁主若是继续反其道而行之,迟早会遭天道反噬。”
“所以你一直在这里等下去?”
嬴商抬头望了望月,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双眼不禁有些迷离:“是以天道无情,视众生为蝼蚁;然则天道亦有情,为众生留下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究竟是什么呢?”
“不知道,我们并不是圣人。”
两人对望无话,然而就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一下子飘荡而至,一名红衣大汉单膝跪在了地上:“殿下,有人行踪诡秘,似乎在监视我们。”
“哦?”
嬴商端着酒杯的手一下子悬在了半空中。
“什么人?”
他思量了片刻,接着一饮而尽。
“不知道,来人不少,好像盯着我们很久了。”
“不想用了,血狱的探子。”
......
一袭黑影在月色下奔袭,飞跃过瓦檐落入庭院内,藏身在木柱之后,一个闪身接着钻入了后花园的假山之中,伺机而动。
“确定是这户人家?”
“没错,已经查明了,原主人已经离开了长安城销声匿迹,这所宅子一年前被一妇人购下,方才几人从洛府出来,都进入了这所宅子。”
“明白了,分开去查,半个时辰后原地集合。”
“是。”
四五人在假山内窃窃私语。
子时正是鬼魅丛生的时刻,惨淡的月光拉扯黑影,摇曳中无限壮大。
漆黑的书房内,黑衣人绕到了桌案后,桌面上陈设简单,笔墨纸砚俱在,铺着一张干净的白纸,尽管视线模糊,他握在手中,感受着笔架的润滑,竟然是玉制的。黑衣人心里咯噔一下,根本来不及多想,细细打量着桌面其他物件来,忽的发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玉石,用以金丝绸缎锦帛包裹着。
“怎么样,这海上瀛洲可还行?”
他一下子看呆了,漆黑的夜根本抵挡不住玉石的魅力。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突然有人笑吟吟的说道。
黑衣人下意识的扭头回望,只见一只大手猛地袭来,“咚”的一声死死的将他的脑袋按在了桌案之上,任凭他如何挣扎都逃脱不了。
昏暗的灯光一下子席卷了整间书房,眼角的余光扫视着,黑衣内心骤然一沉,寻思道:“这下是碰上硬茬了。”
没曾想,在书房桌案之前,已经跪着了四名黑衣人,与此同时站着的人也不在少数,因为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太子妃等人已经被惊醒了。
“你们...你们...”
“你有何话要说?”
嬴商给海上瀛洲翡翠玉石重新盖上金丝绸缎,语气逐渐冰冷。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半夜三更私闯民宅,该当何罪?”
“理应送交官府查办。”
有人扯下了黑衣人的面罩,他凝视着眼睛,气势倒是丝毫不弱。
“倘若要是直接动用私刑呢?”
“哼,在下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便阁下...不过...”黑衣人面色一沉,低声道:“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上面要是知道了小的死在了阁下的府中,怕是您这一家老小逃不出长安。”
“是么,那我倒是很想听听,你的上面是谁?”
那人闷哼一声,长舒了一口气,想必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索性的闭上了眼睛,表面上看起来稳如泰山,心里实在慌乱如麻。
“你瞧...这东西是不是很眼熟?”
唐渺取出一块金子腰牌在其面前晃了晃。
此人根本不为所动。
“来啊,撬开他的眼睛,让他好好瞧瞧,竟敢在本官面前装模作样,究竟是谁给你的权利。”
昏暗的灯光方入眼,那人勉强扫视几眼,瞳孔陡然一缩,惊悸道:“怎么会...血狱天魔司,你怎么可能会有血狱天魔司的腰牌...”
“眼力见倒是好使,难不成你也是血狱中人?”
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唐渺直接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