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致辞后,仪式进入高潮,七位高层站于奠基石旁。此时音乐震撼,现场气氛活跃,只见七人拿起铁铲,准备铲沙土。郭明祥作为核心人物,自然手握中间金色铁铲。
突然郭明祥双手一颤,金色绸布上血红一片,血液顺直而下,落在奠基石上。
郭明祥为何突然受伤?台下人群惊动,议论纷纷。仪式如此浩大,又是恒达地产的地标建筑,绝不会允许出差错。前方人群有些被突然的变故吓得躲闪开来。我走进礼台,看向那奠基石,心中一惊,手中快速掐算,顿时不寒而栗。
郭明祥本以为只是不小心手被刮伤。而且这么重要的仪式,绝不能把场面搞砸。他在助理的简单包扎下,本打算入座一旁,可哪知刚坐不久,滑落倒地,脸色发白,全身抽蓄。
我快步冲上了礼台,用手刨出奠基石下面的沙土一看,又转向一旁礼台最边上的标语处。标语是红色布条,上下各用一根竹竿穿起。我拿过竹杆,扯掉端面的红布,倒出了树皮。我来不及多想,走向郭明祥倒地的位置。
本来现场一片混乱,刚才我走向礼台,并没有人太在意。可我又是刨沙土又是扯标语,台上的人大多注视着我的举动。加上郭明祥的异常,现在我走过去立刻被保安人员拦下。
“不想他死就马上让开。”我大声吼出。保安先是一愣,可还是不让我走近。“这是有人陷害,来不及了,快让开,不然就晚了。”我没有放弃继续喊道。
也许是本来就事有蹊跷,加上看我一个穿着普通的青年。七人之中其中一人让保安放开我。我连衣衫也没来得及整理,蹲下身子,在郭明祥额上画起定魂符。待符画完,郭明祥不再抽搐,似乎觉得我的办法有效,其他人员不再议论。耗子和严卫国也走了过来。
“快去把两边标语拉下来,把竹筒中的树皮全倒出来。”听我这么一说,耗子和严卫国也没再多问,马上行动。我拿出黄纸,撕出个人形,在郭明祥伤口处取下血液,在纸人上点出十点。拿起纸人走在奠基石前,耗子他们已经把树皮全部倒出来。我将树皮在石前摆成三团,将纸人放于树皮前方,拿出纸折成元宝形,元宝上写下冥字。口念:
吾受天师。盟心宝印。佩受自然。通幽达冥。上彻洞天。下达黄泉。今奉元阳献真君。三魂祭神灵。七魄献帝君。急急如律令。
元宝燃起,同纸人一起烧化。等忙完这一切,郭明祥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缓缓睁开眼,随后在众人搀扶下,坐在椅子上。
对于这一切大家感到很是惊讶,尤其是那两保安呆若木鸡。刚才让保安放开我的是集团项目主任姚伟,他走到我面前。
“多谢小兄弟相助,只是我还是没想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郭经理不过是手受伤而已,为何突然不省人事?而你刚才这一切看似荒谬的做法又是何意?不过现在郭经理醒来,自然是小兄弟的做法有效。”姚伟态度谦和,一脸微笑。
我见危险已除,大松一口气,站起身来对姚伟说:“这是有人精心安排的阴谋,今天的仪式看似很正常,可里面大有来头。首先看这奠基石,石如白玉石,白玉石多用于修建祭台。石头下方座子上刻有饕餮纹,两边的标语竹筒内,放有榆树皮。”
说话间我小心地拆下铁铲上的黄色绸布,见手柄上有多片剃须刀安插其中,刀口十分锋利,用绸布缠绕很难发现。
“这样的布置将奠基仪式弄成了简单的祭献仪式。今天是寅月申日,为月破日,现在又是巳时,巳申相刑。榆树皮本是做香的材料,被装入竹筒中分两边用红色标语拖向空中,如香烛矗立。郭经理手被划伤,血流向基石上,基石上有饕餐图纹,就如同在完成祭献。今天是月破之日,又遇时辰相刑。血入饕餮眼,活人赴黄泉,刑冲月破日,魂体两难全。刚才郭经理血流入了基石上,已经启动了这个祭献仪式。饕餮是上古凶兽,有首无身,以人为食。因性情贪吃,所以血祭献,断然无法满足。血中有精魂,饕餮食之,便会吸人魂魄,方才罢休。
我刚才赶紧给郭经理画上定魂符,但也只能暂时缓一时。做出纸人,点画十点,象征三魂七魄。取下榆树皮,因没有纸钱,只好暂时用纸折出元宝形,写下冥字代替,再焚烧纸人,以替郭经理本人祭上三魂七魄,方才躲过一劫。”
听我这一说,姚伟十分震惊。“ 这到底是什么人做的手脚?” 姚伟怒气冲冲,转身质问一旁的工作人员。他们全摇头否认,不知如何解释。
我开口道:“ 想来布置这一切的人,是懂奇门之术之人,一时很难查出是谁。只是郭经理这次逃过一劫,更需小心才是。也不知道郭经理惹上谁,才会被人陷害。”
姚伟思考片刻,问向我:“小兄弟,根据你刚才的分析,意思是不管是谁,只要被这刀片划伤,血落入基石上都会有事?”
“ 没错,这种祭献不分特定的人,只要谁启动的仪式,谁就逃脱不了。” 我很肯定的回答。
姚伟甚感惶恐。“ 这么说被陷害的人应该是董事长啊!因为这个项目是公司的一大标志性工程,原计划今天是他亲自来参加仪式,因临时有事,才让总经理代为参加。”
郭明祥已基本恢复过来,听得刚才我们的一席话,也感到不可思议,但好在化险为夷,便向我道谢。我一阵客气回过之后,我们就打算离开,台下依然人群满满,可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郭明祥将仪式现场安排妥当,将我们请至一旁,无非就是说些感谢一类的话,我完全没有认真听他说什么,思绪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中回过神来。
为了不因为白天的事有损公司形象,晚上恒达集团在省城有名的广场举行文艺晚会。我们被邀请入坐前排嘉宾席。晚会节目精彩绝伦,台下掌声如雷,趁着这盛大的晚会,大家将仪式中的事情抛向九霄云外。
等到凌晨一点,我们才被郭明祥派的车送到小区门口。我们所住的筒子楼按照规定,晚上12点大门将关闭,如若要进出,需要叫醒管理室的老刘头。影响老刘头休息毕竟不好,所以平时大家基本会在十二点之前回宿舍。今天特殊原因,也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只有找老刘头开门。
我们走到管理室门口,轻轻敲响门板。“ 刘师傅,不好意思,我们回来晚了,麻烦开下门。” 我敲完门轻声说道。 屋内并无反应,我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回应。
“ 难道老刘头不在?那怎么办?” 耗子小声说道。
见没动静,我们也只好离开,往宿舍走去。来到大门口,才发现门居然没锁。看来老刘头今天真的是不在,为了大家方便,大门也就没有锁。我们本来还心中为难,见到门没锁,自然开心。
这老旧的筒子楼也没路灯,好在平时都习惯性带着手电筒。走到大楼旁,正打算进入楼道,前方出现的亮光在夜里显得十分明显。
“ 为什么前方会有人啊?要知道前面是一片杂草地,最外边已经是条河渠,根本没有路啊。” 我心中疑惑,停了下来。耗子他们见我没动,退回来,正打算开口,也被远处的亮光所吸引。
“ 是谁啊?晚上经常都有人在那里。” 耗子开口说道。听到耗子这么一说,我马上明白过来。我也好几次深夜在宿舍看到那里有人活动。
好奇心驱使我们向前走去。这杂草地是最早周围拆除时,堆弃杂物的地方。现在早已是一片荒地,连路也没有,平时根本没人来这里。我们摸索着走,深一脚浅一脚慢慢前行,我们怕被对方发现,不敢打开电筒。可亮光就在这一刻消失了,在漆黑的夜晚,我很难看清大家的表情,但我相信他俩同样和我一样吃惊,我拍在他俩身上,意思是继续向前。
过了一阵子,我们来到了荒地边沿。河渠中的水静静流淌,河道两旁的柳树枝上吐出的点点嫩芽发出淡淡清香。
来到这里我们没有发现什么,亮光也不在,正一脸茫然。严卫国小声说道:“ 看,那里是什么?”
我们一听,都看向不远处河堤上,借着河对岸的路灯,隐隐看清个大概。河堤本是光滑倾斜,可前面出现了一处石梯。石梯延向河堤中间位置有一洞口,比一般排水道大很多,所以严卫国看到后有些诧异。我们慢慢走去,顺着石梯而下,来到洞口也没停留,鬼使神差的走进去。打开电筒,进去不到三米,又出现向上的石梯,走上石梯,出现一条通道,看样子通道是向我们住的宿舍方向延伸。
“ 难道这前面就是防空洞?这通道开口在河堤上,应该不是进入的通道只是通风道。” 严卫国第一个反应过来,小声说着。
我们顺着通道慢慢前行,走了大约几分钟,隐隐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我立刻关上电筒,大家相互拉着摸索前行。
不一会儿通道壁上有昏暗的亮光出现。等我们走上前,顺着光亮看去,里面是一处宽阔地,果然是防空洞。但现在的我们谁也没有去留意这防空洞的结构。因为前方出现一个人,背对着我们,但那背影大家都很熟悉,一头马尾辫在此时显得很是诡异。
“ 老刘头!原来他在这里,难怪屋子里没人。” 大家心中都这样想着,谁也没敢发出声音。
老刘头坐在石板上,前方是一个石台,石台上还有一个人,但我不清楚这能不能叫做人。那人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在灯光的照映下,面如死灰。
“儿啊,再过些天你就能活过来了,我们又能在一起了。郑大师说过,等一切完毕,你就可以还魂归来。为父这一天终于快要等到了。”
听见老刘头这些话,耗子差点叫出来,被我一把捂住。但为了不被发现,我们暂时退到暗处,避开老刘头的视线范围。严卫国虽然强行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惊恐,但也有些步伐不稳跌跌撞撞。我拍了拍两人,意思让他们别动,我再次走向前,朝老刘头看去。前方石台上那人消失,老刘头缓缓举起一个罐子放向石台上,隐隐看到罐子上画有符文。看样子老刘头打算回去,我赶紧催促耗子和严卫国离开,好在老刘头没有马上往回走,直到我们回到宿舍也没有被发现。
耗子脸色惨白,一句话也没说。严卫国看着我,希望我能解释些什么。我实在感到不可思议。关起窗户,尽量回避窗外那一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里三人都没有说话,静得有些可怕。
良久,我手指节轻轻敲响桌面。“ 如果按照刚才探得的方位来看,那鬼魂就在我们这栋楼下。” 不说还好,听我这么一说。耗子连忙跳上床,好像地面都不想接触到。
“ 也没什么,我仔细看过,那骨灰坛上有符文,所以魂魄出现也很正常。只不过这魂魄有些不同,好像被人操控,没有自己的意识。今天这事千万别说出去,全当不知道,特别是老刘头面前,要平常心对待。” 我这话大多是说给耗子听的,严卫国军人出生,自然明白该如何应对。
接下来一段时间,耗子看到老刘头就眼神惶恐。老刘头有时对他打招呼,他都不敢搭话。我为了不让老刘头有所警觉,只好说道:“ 刘师傅好啊,最近天气多变,多注意身体。他就是不注意,感冒好一阵子,喉咙痛得话都说不出。” 边说边拍在耗子身上。老刘头微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