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32、死亡原因

　　“吴总，你让他走。”我道。

　　吴英俊反倒是有些心灰意冷，喃喃道：“就是让他走，他也不会走的。”

　　“那你想办法，否则，那枚‘血钉子’可没人替你拔出。”

　　一听这话，他不踌躇了，对三名手下道：“送小豹走，别伤着他。”

　　三名大汉对付一个半大少年，自是手到擒来，两条胳膊一架，强行将人带出包间，我不放心，跟着他们一直走到饭店门口，只见三人将王小豹丢在马路边，转身返回。

　　王小豹虽然满腔悲愤，却也平静下来，知道凭一腔热血，绝不可能为姐姐讨回公道，虽然不甘，却还是离开了。

　　松了口气，我又返回包厢。

　　“杨总，家里的事儿，拜托……”

　　不等他话说完，我忽然卡住他脖子，将人抵到墙角，对他肚子狠狠来了一拳。

　　“我的妈。”他捂着肚子蹲在地下。

　　恰巧三名手下返回，眼见老大挨了打，骂骂咧咧就要对我动手。

　　“MB的，滚出去。”吴英俊虽然疼得不轻，还是大声呵斥手下。

　　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耳朵聋了？”他喘着粗气道。

　　三名手下赶紧出了包厢，我余怒未消，一字字道：“吴总，你真是好威风，连个女人都不放过。”

　　以王小豹的年纪推断，他姐姐也就是个大姑娘，一定是受到吴英俊迫害而死。

　　谁知道这半老小子居然长叹一口气道：“我和她是真爱。”

　　“去你妈的真爱，你可真行，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我勃然大怒，这辈子就没这么生气过。

　　“我确实不是好人，不过，我是真爱小英。”说罢，他取出皮夹子，打开后，只见里面插着一张照片，照片中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紧紧搂着吴英俊的腰，笑的十分开心。

　　虽然只是照片，却能看出女孩的笑发自内心，满满的幸福感，简直从照片里满溢出来。

　　“我认识小英，是在‘达夫夜总会’，她是里面的服务员，一次被顾客骚扰，是我帮她解了围，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后来我两就同居了，那时候我是贪色，我以为她是贪财，可有一次……”说到这儿，吴英俊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如绝提之水，滚滚而下。

　　他的确动了真情，这次我没出言嘲讽，他哭痛快了继续道：“我和别人发生了冲突，对方用啤酒瓶子砸我，没想到，她挡在我身前，替我挨了一下。”

　　“小英被砸成中度脑震荡，住了几天医院，我也没找人，自己陪的床，我问她，为什么要替我挨打，她说长这么大，没几个人拿她当人，我算其中一个。”

　　“从此以后，我就当老婆待她，她也从来没要过名分，直到怀孕……”

　　“既然有感情，为什么不娶她？”

　　“我没法和老婆说这事儿，她给我生了两个孩子，现在人老珠黄了，一脚把她踢开，我实在做不出来。”

　　“你倒是挺有良心。”我冷冷道。

　　“后来，我老婆知道了她的住址，带人去把小英一顿打，要不是我赶到，孩子就保不住了，唉，早知道，还不如掉了，起码，小英能保住性命。”

　　事情来龙去脉，已经知道，谁对谁错说不清道不明，但王诗英肯定没有受到胁迫，否则不会坚持把孩子生下来。

　　我相信，她确是爱上了这个一无是处，唯有对她好的地赖子，只是这份爱，对小英而言，过于坎坷了。

　　想到这儿，我一声叹息道：“想不到，这世上居然有人，真心为你付出的。”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不值得这份爱，是我害死了她。”说罢，他缓缓蹲下，用力揪着头发，显得很痛苦。

　　人都有恻隐之心，我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道：“去给小英上柱香吧。”

　　“她家人不会同意的。”

　　“她家人同不同意，和你去不去是两码事。”

　　“是的，这最后一路，我必须送她。”

　　唐友天道：“如果王小豹再用刀捅你，可没人替你挡着。”

　　“我欠她一条命，就算被捅死了，也是我应得的。”

　　这次，他没有带手下，唐友天也不愿意“淌浑水”，我担心横生枝节，跟了过去。

　　“你知道，老妈对你的评价吗？”我问道。

　　“肯定特别差，从小我就欺负她，还烧过她的辫子，替我跟你妈说声对不起，我其实特别后悔，但是，日子也回不去了。”

　　“你这个人吧……”犹豫片刻我道：“总归还有些人性，就不能踏踏实实做个好人，过日子吗？”

　　“我也想，可走到现在，想退也没得退了。”

　　我没在劝他，因为没得可劝。

　　王诗英家在距离城市70公里的一处农村，等我们赶到，天已经黑了，她家的屋子内外灯火通明，聚集了不少人。

　　当地穷的叮当山响，到处都是土屋泥房，只有她家，亮亮堂堂三层红砖小楼，盖房钱，应该都是王诗英赚来的。

　　我们两个陌生人走到院子入口，嘈杂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转而望向我们。

　　“你们是？”门口一位专收人情的“礼宾相”，拿着毛笔问道。

　　“他就是吴英俊，姐姐就是被他害死的。”王小豹愤怒的声音传来。

　　这一下，顿时捅了马蜂窝，屋子里辱骂声四起，吴英俊面色苍白，也不分辨，双手合什连连作揖。

　　“是你害死了我闺女，还敢来。”一名皮肤黝黑、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冲到我们面前，说话时，手指几乎戳到吴英俊脸上。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吴英俊扑通一下，跪在男子面前。

　　男子悲愤到了极点，可吴英俊难过至此，他又能怎样？僵持片刻，只能猛跺一脚，走回里屋。

　　那些亲戚朋友，见王诗英父亲都没说话，也就把路让开了。

　　我们进入堂屋，灵堂中央摆着女孩遗像，只见姑娘额头饱满、面相恬淡，确是个漂亮姑娘，如果生在城里人家，必会过上众星捧月的生活，可惜了。

　　“小英，我对不起你。”吴英俊抢上前去，跪倒便拜，只磕的头破血流，他也不起身。

　　我上前搀扶，他哭道：“我还有什么脸活着。”

　　“我们是来祭祀的，你控制点情绪。”我劝道。

　　吴英俊摇摇晃晃起身，他将身上所有现金掏了出来，正要交给小英父亲，王小豹却愤怒的喊道：“收起你的臭钱，不要侮辱我的姐姐。”

　　“傻孩子，这叫往生极乐的买路钱，可不是你们收的，而是替你姐姐收的。”

　　说话的是个白白胖胖中年妇女，穿一身灰色道袍，看模样慈眉善目，只是盯着钱的眼神熠熠闪光。

　　她可不是真道士，而是凭三寸不烂之舌混饭的神婆。

　　不过祭祀为大礼，这种场合，必须尊重神婆，我朝她施了一礼，取出一百块钱，递给她道：“道姑辛苦了。”

　　她微微点头道：“先生家里，也有道场中人？”

　　“谈不上，懂些规矩罢了。”

　　我又接过吴英俊的钱，塞到小英父亲手里道：“人死不能复生，再生气，日子还是得过，这钱您先收着，办事儿也需要。”

　　本来要走，但我心里总觉得不对，凭小英面相，虽非大富大贵，也不像是短命人。

　　于是我问王小豹道：“你姐姐是在哪家医院救治的，我们想给送一些物资，表示感谢。”

　　我隐约觉得，这可能是一场事故，必须调查清楚，还死者一个公道。

　　然而王小豹道：“是王姨给我姐姐请的神符送煞，但是煞气太重，没法祛除，所以人没了。”

　　我心中咯噔一下，转而问神婆道：“你是王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