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镇国公府早就把我这个大小姐当打酱油的了，刚刚发生的事即便问这些奴婢，她们也不会承认。我混成这个样子也是丢人，只好求您说句公道话。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我亲眼看到是夫人身边的婆子将零儿扔下去的，想必您也看到了。”

　　张氏讥讽地看了殷梦玥一眼，殷梦璃也毫不担心。

　　她们虽然不知道这件事跟酱油有什么关系，但曹公公是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审视时局是基本功课。会为了一个不受宠的大小姐，得罪镇国公夫人和未来太子妃？又不是傻！

　　谁知道曹公公的回答，狠狠给了两人一巴掌，“不错，咱家也看到了。”

　　对上张氏和殷梦璃错愕的眼神，殷梦玥厉声道：“谁不知道后院的下人只听夫人和二小姐的话，没有你们的命令，她们有这么大的胆子扔零儿进湖里吗？夫人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还是说……夫人没有能力管理好镇国公府的后院，这些恶奴才敢擅作主张？”

　　连粗使婆子都敢当着她的面造反，这话要是传出去，张氏还有脸在京城的贵妇圈混？

　　她再不愿，也只能承认，“是零儿先对本夫人出言不逊，璃儿孝顺才替本夫人处置了她。难道你的婢女比本夫人和二小姐还尊贵？”

　　“大小姐，奴婢没有！”零儿急着辩解。

　　“放肆！”殷梦玥横了零儿一眼，“夫人在和本小姐说话，你一个奴婢，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

　　“奴婢知错。”零儿和殷梦玥之间有默契，退到她身后垂首站着。

　　殷梦玥抱歉道：“原来是零儿先在言语上冒犯了夫人，你们才让人将她丢进湖里。是我管教无方，还错怪了夫人和妹妹，实在是不应该！”

　　张氏面色微霁，“你知错就好。以后好好管教这个贱婢！”

　　殷梦璃得意一笑，这个草包依旧像以前一样没用，刚才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殷天段的眉头皱了皱，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曹公公站在旁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殷梦玥忽然话锋一转，“那夫人和妹妹知不知道，根据《西齐律·奴法》规定，奴婢犯错，主人可以打罚，但没有资格杀人！主人不经官府而擅杀奴婢者，是要蹲一年牢房的。就算奴婢犯了天理不容的过错，主人也必须先请示官府，得到允许了才能杀之。夫人刚才说，零儿只是在言语了冒犯了你，那就算不上十恶不赦的大罪，你们居然要淹死她！啧啧……”

　　“你敢算计本夫人！”张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摆了一道，脸色阴沉至极。

　　她刚才要是一口咬死零儿犯了滔天大罪，殷梦玥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这个小贱人却假意道歉，让她放松警惕，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夫人这是哪里话？本小姐不过是就事论事。一，零儿没有犯罪；二，妹妹也没有请示过官府，却私自下令杀害零儿，这是草菅人命！”多亏了原主喜欢宅在家里看书，殷梦玥在西齐才没成为法盲。

　　罪名压下来，殷梦璃慌了，“什么草菅人命？！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冤枉璃儿？我只是让人将零儿扔下去，想给她一点教训而已！”

　　殷梦玥讥讽一笑，“你刚才不是还说零儿是舍不得我，才自己跳到湖里的吗，现在终于肯承认，是你指使下人将她扔进去的了？呵呵……世人一定想不到，柔弱善良的镇国公府二小姐，不仅心思歹毒，还是个杀人犯。”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一直被这个小贱人牵着鼻子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殷梦玥撕下伪装，尤其是曹公公也在，殷梦璃觉得难堪极了。

　　杀人罪她绝对不能承认，不然太子妃的美梦就要破灭了，“姐姐，请你慎言，不要一口一个杀人犯！零儿还活得好好的，大家有目共睹。敢问我杀了谁？”

　　“哟，看来你心里很清楚自己不是杀了人，而是杀人未遂！”殷梦玥眼底闪过一丝冷芒，“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零儿还有命在吗？你做这些无所谓的狡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杀无罪的奴婢未遂，按照西齐律法，也该赏你牢房一月游！”

　　随即，她望着殷天段道：“父亲，我相信像您这样耿直刚正，大公无私的人，一定容不下镇国公府有人作奸犯科。您大义灭亲的高风亮节，真是让女儿发自内心钦佩！”

　　殷天段听得目瞪狗呆。

　　他终于明白什么杀人罪，监禁一年，都是殷梦玥的幌子，为的就是扰乱他们的心神。张氏和殷梦璃被她牵着鼻子走，居然真的一步步坐实了杀人未遂的罪名。

　　就连他，也是现在才看出殷梦玥的目的，还被她摆了一道。

　　殷梦玥拍了通彩虹屁，他要是不秉公处理，岂不是不耿直刚正，大公无私，高风亮节？

　　他这个草包女儿，什么时候长脑子了？

　　“爹，女儿不想去官府！”殷梦璃惊慌失措地望着殷天段。

　　深闺小姐，听到见官怎能不吓破胆。

　　殷天段还指望借殷梦璃攀附太子，决定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了，“玥儿，镇国公府的家事，闹到公堂上岂不是贻笑大方？爹知道你一向深明大义，不会这么不懂事的。”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父亲不必给我戴高帽子。就算女儿有心想维护镇国公府，但国法当前，容不得任何人徇私。这件事传出去了，百姓定会以为，连镇国公府都草菅人命，世间还有公平和正义吗？”

　　“如果不能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要怎么变成美好人间？到时候礼崩乐坏，天下大乱，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父亲岂不是变成了遗臭万年的罪人？所以，为了镇国公府的百年清誉，以及父亲不用下半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请您将殷梦璃交给官府处置吧！”

　　殷天段：“……”

　　后宅的一点小事，怎么就上升到天下大乱，他要遗臭万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