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亥四七、亥四八带亡魂到冥判司城门口验明身份,把亡魂交予六扇门阴兵,又返身走到蒋子文跟前。
蒋子文把如何将孤魂野鬼带进地府之法一一说来,亥四八大喜,握住蒋子文的双手不住摇晃,感激不尽,“蒋爷,真的、真的谢谢了……”
说着说着,亥四八哽咽了。
“可是,蒋爷”,旁边亥四七不安地说,“若换得小莲姑娘来地府,是不是要灭杀一个亡魂?”
“这有何难?”,亥四八急道,“哥,这等法术你不是有吗?”
“不”,蒋子文看出了亥四七的犹豫,说道,“四七兄是不忍下手吧?”
亥四七黯然,他是不忍心平白无故灭了一个亡魂,但又无法面对亥四八渴望的眼神。
亥四八用几近哀求的口吻对亥四七说道,“哥,你就帮我一次,兄弟我这么长时间来没求过你,这一次是真的没办法了,为了莲妹,搭上我这条小命也值了!”
“真是孽缘”,亥四七无奈应诺了亥四八,“待明日我们走差时相机行事吧!”
“好好好”,亥四八喜不自禁,放开蒋子文的双手,张开双臂,作势要拥抱亥四七。
“滚一边去”,亥四七用手支开他,骂道,“你抱我作甚,要谢就谢蒋爷,不是蒋爷的话我们永远不会知道还有这个办法”。
亥四八对着蒋子文又是千恩万谢。
“不用谢我,四八兄弟,还有就是”,蒋子文继续说,“小莲来了地府后是不是就要投胎转生了?那你岂不是永远见不到她了?”
亥四八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跟我和莲妹相见比起来,她的再世为人更加重要”。
看亥四八深情拳拳的神情,蒋子文没想到他粗犷的外表下还是个情种。
三人在六司城外分了手,亥氏兄弟进了神兵司,蒋子文进了冥选司。
回到冥选司卧房,笔吏们还一个个在“躺尸”。
蒋子文看看昏黄的天空,辨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无奈躺回自己的卧榻,打起盹来。
直到远处一阵鼓声传来,蒋子文第一个从卧榻上翻身坐起,鼓声越来越响,其余笔吏们陆续醒来,纷纷从卧榻上起身。
何笔吏揉揉双眼,问蒋子文,“蒋生,可习惯?有没有睡着?”
蒋子文苦笑,“就那样吧,睡不着也是干躺着”。
二人随着笔吏们,出卧房,又回到了冥选司办差的房间,各自坐到位置上,继续一天的差事。
四五个阴兵捧着摞成堆的竹简,一个个给笔吏们分发,轮到蒋子文时,手捧竹简的阴兵只拿了两卷下来,轻轻放在蒋子文的桌前。
蒋子文看看别的笔吏桌上、身侧竹简都是一小堆,自己就两卷,颇为不解地问,“兄弟,我就这么点?”
“蒋爷”,阴兵客客气气地答道,“尚书大人对你另有任用,所以批录的事就少点,有劳了!”
等发竹简的阴兵们一离开,何笔吏就对蒋子文竖起了大拇指,“蒋生厉害啊,连这些当差的都奉承你了!”
后面的赵生又阴阳怪气插话,“真是怪哉,连这地府的规矩都被某些人坏了!”
蒋子文懒得搭理他,使个眼色,让何笔吏也不要出声,任他一个人在后面发牢骚。
两个竹简,就两个投胎的指标,蒋子文看了不少隶书,拿起刀笔照葫芦画瓢,花了半个小时就搞定了两个人的投胎批注。
旁边的何笔吏还有一堆竹简,蒋子文眼睛一扫,应该有三十多个的投胎批注,他顺手抓起两卷竹简,放到自己的桌上,展开来细看。
何笔吏扭过头来,感激地看着蒋子文。
蒋子文一摊手,笑道,“闲着实在是无聊,这地府怎么不搞点娱乐场所,丰富一下我们的生活嘛!”
“蒋生你真是奇思妙想”,何笔吏摇摇头,“做鬼如此寡淡,你还想风花雪月吖?”
“未尝不可啊”,蒋子文一乐,“虽说阴选官和亡魂如过江之鲫,但地府始终存在嘛,阴司里总有这么多人,可以考虑考虑……”
“你自个考虑吧,我怕是无福消受咯”,何笔吏发现自己跟不上蒋子文的思路,复又低下头阅读竹简。
一直到放衙的鼓声响起,蒋子文也没等到阴兵所说的“另有任用”。
怏怏然回到卧房,这两点一线的生活真是无聊至极,蒋子文好奇问何笔吏对这样的生活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蒋生、蒋爷”,何笔吏苦笑答道,“说句难听的,你我都是到这地府积点阴德的鬼而已,最大的心愿就是任期一满马上投胎到阳间去,这地府的生活与我等何干?”
蒋子文自嘲地笑笑,“也对……”,除了他,怕是没人会对这地府有半分留恋。
而他的留恋,更多的是对投胎转生的抗拒,一旦投胎,他就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而且还是投生到古代,前途未卜。
当下,他最关心的还是亥四八解救小莲姑娘的事情。
此时刚刚放衙,才是阳间日落时分,走阳差的鬼卒们要卯时才能回地府,又是漫长的一夜啊!
蒋子文躺在卧榻上就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眠,耳边听着不时从神兵司传来遥远的鼓声。
戌时的鼓声一响起,蒋子文从卧榻上一跃而起,快步走出卧房,直奔冥选司城门而去。
一路上又是畅通无阻,自从王尚书发布了敕令,蒋子文在冥选司已经成了名人。
出了冥选司城门,蒋子文又在六司城外苦等亥四七和亥四八。
左等右等,过了卯时,大批的鬼卒押着亡魂从鬼门关而来,就是不见亥四七和亥四八。
估摸着卯时将过,蒋子文的视线里才出现三个身影,踉踉跄跄穿过蒿里城而来,正是亥四七、亥四八和小莲姑娘。
一见到蒋子文,亥四八忍不住捶胸顿足,“蒋爷,出大事了,这次死定了!”
再看亥四七脸色铁青,而小莲则是一脸惊恐。
“这是怎么了”,蒋子文淡定地问道,“有什么事慢慢说,别着急……”
亥四七冷着脸,一言不发。
亥四八一看亥四七不说话,直接叽里呱啦把这趟走阴差的情形说了一下。
说来也巧,这次亥氏兄弟拘的亡魂也是一个女子,亥四八立刻想到了小莲,便乞求亥四七在那名女子亡魂离开身体一瞬间击杀她。
看着年轻女子的亡魂从身体里飘出来,亥四七却不忍心了,亥四八急了,径直上前动手,却因为法力不够,只是将女子的亡魂击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