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人缓缓往前走,左臂平伸。水晶吊在左掌下方,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走了没多远,在下水道旁停住脚步,斗篷人回过头,对钟箴晃了晃手中的水晶后,径直跳进下水道。
紧接着,被鼠尾巴紧缚得动弹不得的钟箴骤然觉得身体恢复知觉,他看到白雾怪鸟缩起尾巴,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到下水道的上空,化成一道白烟钻了进去。
钟箴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跳进下水道,冰凉且腥臭的水淹没了他。
他睁开双眼,拼命在水中寻找斗篷人的踪迹,但心脏位置传来的剧痛越来越大,钟箴无奈爬出下水道。他全身湿漉漉,气喘吁吁地四肢仰卧在地面上,脑海和胸口的痛楚不断交织在一起。
钟箴支撑不住,两眼一黑,晕倒了。
等他再次醒来睁开眼,看到天已大亮。钟箴坐起来,看向四周,发现依旧是赵统的家,但赵统不在家,而那个囚禁行尸的小房间也没有锁。
钟箴站起来,走向小房间看去,看到里面并没有行尸,他知道大家还在忙尸王殿里的事情。
突然,钟箴胸口痛了起来,他想起了斗篷人的那一刺。
走到镜子前,脱掉上衣,径直看向心脏位置。
眼前的一幕让他愣住了。
所有的红点全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块朱色污迹。
钟箴感到不可思议,他伸手试图擦掉污迹,却发现这污迹和红点一样,无论多用力都擦不掉。他凑近镜子仔细看了起来。
他越看这如胎记般的污迹,越像纹身。
对,纹身。
因为这纹身的线条非常有条理而且有力。
钟箴看着这纹身的边缘和轮廓,越发觉得像一副野兽纹身里的嘴|巴。
刚想到这,钟箴突然感觉到右手一阵刺痛和灼热,他立刻低头往右手看去。
右手完好无缺,连一块伤疤都没有。
灼热的刺痛立刻消退,钟箴甩甩手,坐在地板上沉思起来。
想起之前杨怡说的斗篷人,明显是一个声音沙哑的女人。
但昨晚遇到的斗篷人,自己却无法分辨到底是男是女,那这两个斗篷人是否是同一个人?
这已经无法确认,但钟箴唯一能确认的就是,昨晚遇到的斗篷人能拿出放着自己名字的水晶块,绝对是自己寻找已久的幕后黑手。
这次,竟然无意在这寨子里碰见,是巧合还是斗篷人刻意为之?
三百行尸失去控制是不是斗篷人的所作所为?
而且自己胸口自从被斗篷人刺了一下后,就出现了像一张嘴的红色纹身。并且从斗篷人对他说的话里,很明显对自己熟悉。
斗篷人到底是谁?
钟箴想得毫无头绪,加上回想到对阵斗篷人丝毫没有还手余力的表现,他愤怒地用手掌狠狠地拍着地板。
发泄了几下,心情才好了一些。
钟箴穿回上衣,步出高脚屋,往尸王殿走去。
来到尸王殿上,他看到尸王殿门前两边站满了人,几乎整个寨子里的人都来了。
三百行尸却没有看见,不过看到大家都安然无事,想来昨晚只是一场虚惊。
在人群中,他刚好看到了全副武装的赵统,连忙走了过去。
赵统也看到了他,关切说道:“你醒来了,昨晚找寨医帮你检查身体,发现没什么大碍。可你就是不醒。你到底怎么一回事?我是在南边广场的下水道旁发现你的。”
钟箴就简短把遇到少妇求救,独自去到南面广场遇到斗篷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统听得眉头紧皱,说道:“是令的老婆通知巡逻队员来救你的,但她没说有人潜入寨子抱走他儿子的事。这事,一定要和族长说。”说完,他就抬步往尸王殿门前走去。
钟箴站在原地,问旁边的年轻男子:“兄弟,现在大家都聚集在这里,等下要干嘛?”
年轻男子既紧张又期待地说道:“等下有人要被‘尸噬’了。”
“‘尸噬’?”钟箴茫然不懂,但年轻男子已经无暇解释。
钟箴注意到周围的寨民突然骚动起来,都望向外面。
没过多久,钟箴看到有四五个全副武装的寨民押着一个人来到了广场上。他定睛一看,是副族长。
只见副族长双手被粗绳绑住,被一个走在前面的寨民拖着,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嘴|巴微微张开,步履蹒跚地往前走。之前精明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被一副失智的样子取而代之。
所有在场的人都呼起嘘声,但副族长像是毫无所闻,继续被人拖着走。
尸王殿的门开了,钟箴看到尸王匍匐在尸王殿里面,族长则站在尸王的背上。而三百行尸挤在尸王周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副族长即将被拖进尸王殿里。
这时,在副族长左前侧的人群里突然冲出了一名少妇,只见她站在副族长面前,高举着已经粉妆玉砌的儿子。
人群看到少妇高举着的小孩,已然不再是被诅咒的干尸模样,都惊讶地低呼起来。
副族长高仰着头,依旧一副失智的样子。面对儿子手舞足蹈喊着爸爸,他径直走过自己的老婆和儿子。
紧紧抱着儿子的少妇立刻转过身,喊道:“老公,儿子已经好了,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他的!”
阳光照在副族长的呆滞双眼上,两行清泪从他脸庞滑下。
好几个寨民冲出人群,把少妇扯回人群。
一直拖着副族长走的寨民松开了粗绳,走在副族长后面的几个寨民,合力把副族长推进了尸王殿里。
副族长孤零零地站在三百行尸面前。
站在尸王背上的族长,摇起了铜铃,匍匐在地的尸王猛然一吼!
站在尸王殿门前两边的寨民都拿出手中的铜铃摇了起来。
震耳欲聋的铜铃声如排山倒海般在寨子里回荡着。
三百行尸动了,它们张牙舞爪,露出尖利的牙齿,挤挤攘攘把副族长围住,走不进去的行尸爬上行尸的背上,一层叠着一层。
弹指之间,副族长被行尸群淹没。
此时,被寨民紧紧围住的少妇,终于忍不住心中极度的悲伤,泪如泉涌。
怀中的儿子依旧四处张望,叫着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