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吴大人有何喜好完全不了解,所以心中很纠结该买什么礼物送过去,万一要是买了人家不喜欢的,好不容易即将到手的官位又脱手丢了岂不悲哀?
虽说当官不打送礼的人,但有几个大官儿不在这上面较真儿?
苏父歪头杵腮想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好。
文官嘛!自然要跟文房四宝天天打交道啦,送笔墨纸砚应该不会有错。
想到这里,他到街上买了一方上等的砚台,放入精美的椟匮中。
吴大人府邸坐落在一处僻静的小巷子内,暮春时节地上热气泛起,天空蓝汪汪的,四周新绿芳沁,宁静而致远。
苏父来到吴大人府上是晌午时分,今天吴大人起得晚了些,刚刚用过早膳,正在漱口。
听说杨家集的苏小强前来拜谒,立刻就叫下人将他请了进来,并为他斟了香茶。
苏父见吴大人对自己待遇如此郑重,心中喜不自胜,暗咐这回的官儿一定是没跑了。
他热情地呈上礼物,吴大人也是满意地笑纳了。苏父越来越觉得这回有门儿,寒暄了几句,问道:“吴大人今日这么晚才用早膳呢?”
吴大人浅浅一笑,答道:“我呀,也是懒了。现在朝廷里没什么事务可做,皇上又不上朝,我就懒得早起,结果一来二去每天竟然都得日上三竿才起床。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苏父一愣,皱眉问道:“皇上不早朝,因何啊?”
吴大人答道:“还不是他的那个御厨失踪了小半年,皇上没心思料理国政呗!”
苏父道:“可是那位叫做白小江的御厨?”
吴大人浅尝了一口香茶,点头说道:“怎么,这事儿都传到杨家集了?听说是被山贼掳了去,朝廷也想剿匪,但居然被宁王军抢先给招安了,你说气不气人?现在那些山贼仗着宁王军的撑腰根本不将朝廷放在眼里。朝廷要宁王军交出那群山贼匪徒,他们竟然连个答复都没有。”
苏父说道:“大人有所不知,那些山贼并非是掳走白小江的人。实话跟您说吧!我上次进京的时候也遭遇了山贼的绑架,还偏巧遇到了宁王军队收缴这些山贼,所以我确信白小江并非是山贼们掳走了,只怕是另有不测。”
吴大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见苏父一脸正色,皱眉问:“您指的不测是?”
苏父讪讪笑笑:“这些我只是猜测,至于白小江在哪儿我也不清楚。”
吴大人“哦”了声,轻轻叹息说:“原本这事儿不归我管,但皇上见白小江总不回来就常常向桂王发脾气,桂王呢就向我们施压。现在皇上年龄越来越大了,不再像以往那样好哄了,就拿这次来说吧!有个叫李崖的官员弹劾桂王勾结外邦,本来桂王身居高位,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朝廷里少不了有人借机对他进谗言。过去皇上都是偏向桂王的,但自从白小江失踪了之后皇上埋怨桂王寻人不利,一见桂王就发脾气。桂王如今将李崖关在大牢里,就等着皇上批准杀了,可皇上就是不批阅。”
按照朝廷律法,事关人命的案子无论发生在何地最后都要送至帝都交由皇上批示。因为人命关天,所以有关人命的案件必须得由天子亲自处理。
苏父这才明白,为何桂王势力这么大,到现在也没能让李崖死了。原来竟是皇上在和桂王闹脾气使小性子啊!
他问道:“李崖是怎么知道桂王勾结外邦的,他有什么证据吗?”
吴大人蹙眉说道:“这事情我不清楚,想来是有人告诉他的。我猜测李崖不过是受人指使而已,背后一定有主谋的。”
他突然自觉失语,又赶紧改口说:“我也只是猜测,朝廷里的事情嘛,都是宦海沉浮,变幻莫测的。你可不要对外讲出去啊!”
苏父点头道:“是,是,这些我明白。不知吴大人给我找来的官缺是在何地啊?”
吴大人问:“济州你听说过吧?”
苏父瞪亮了眼睛:“知道,那里可是鱼米之乡,富饶的很啊!”
吴大人道:“济州有个知寒县,那里缺一位县丞,我和吏部打了报告,要你去那里任职,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苏父几乎感动得要哭出来了。
县丞不是什么高官,也就是从五品,但对于他这个官迷而言,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继承苏家的官运,不能在自己这代断了,不然他可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吴大人笑道:“既然你愿意那就好,你就在家里等着吧!大正十八年秋天上任。”
苏父哑然,使劲地揉搓着耳朵:“我没听错吧?您说的可是大正十八年?现在可是大正十五年啊!”
吴大人点头:“没错,是大正十八年。”
苏父失落得声音期期艾艾起来:“我……我……我岂不是……还有……三……三……三年才能……做官吗?”
“是三年半。”吴大人更正得更加详细。
他看着苏父一脸落寞,感慨地颔首说:“苏举人的学识以我来看确乎不错,让你卧于市井也的确屈才,但目前朝廷就是这种制度,想当官都得等。不过,你也不需惆怅,你遇到了我算你幸运。如今工部正缺个郎中,负责采办,一个月后即可上任,你原去否?”
工部郎中乃是京官,比那济州的县丞可好多了,他怎能不愿意去。
“愿意,愿意。”苏父点头像小鸡吃米。
吴大人却故意为难着拿乔说:“可这样的官位不是随便就能去得了的。你想想,人人都想快些做官,给了你别的举子定然不满,工部里也会有人非议,所以得将工部的主事们都打点好了,起码需要两百两银子。”
二百两银子,这可绝不是个小数目。无需说,苏父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若是在以往,他必是悻悻然的选择离开,但现在他儿子苏仁笙的糕饼很赚钱,这些时日定然积攒了不少银子,二百两肯定不在话下。
所以,苏父一笑,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二百两?没有问题。”
吴大人又道:“你可要快些,这个官位乃是肥差,可不等人的。”
苏父连连点头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