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过后,成步堂带着几名苦力来到了府衙。
“草民等见过使君。”几名码头苦力诚惶诚恐地跪拜道。
“你们起来。本官此番喊你们前来,是有一件要事询问尔等。”曾英道。
“使君请问,草民等绝不敢有所隐瞒。”
曾英点了点头,他指着小虎等人问道:“你们可认得他们?”
“认得。我等同在码头做事,他们的码头与我等邻近。”
“你们昨日可有上工?”曾英接着问道。
苦力点头。
“既然如此,本官问你们,昨日他们于码头之上被人殴打,你们可有见到?”曾英问道。
几名苦力顿时愣了下。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子,看了看小虎等人,刚想开口说话,忽然发现肖宇权冰冷的眼神,几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沉默了起来。
“使君问你们话呢,你们究竟有没有见到我儿殴打他们?”肖宇权目露凶光,紧紧的盯着几人,语气森然地道。
“我……我们……我们没有看到……。”其中一人犹豫着道。
“你说谎!两处码头相隔如此之近,你们如何看不到?你们为何要说谎?”如意坊苦力闻言,顿时怒不可遏。
“昨日码头有许多货物需要搬运,我们一直忙着搬运货物,根本无暇他顾,并没有看到有人找你们麻烦。”那人低头道。
“方老三,没想到你居然能说出此话!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你忘了你在码头落水之时,是谁拼死救了你吗?小虎被人殴打之时你们冷眼旁观也就罢了,如今竟还昧着良心说出这等话,你就不怕遭报应吗?”那如意坊苦力怒骂道。
方老三等人低着头,任凭那如意坊苦力破口大骂,也不还口。
肖宇权面露得意之色,他捋了下胡须,傲然地道:“曾刺史,如今真相已经大白。如意坊苦力不知为何人所伤,他们找不到凶手,便将此事怪罪于我儿身上。老夫还要告他们毁坏我儿名誉呢!不过,老夫也非那等得理不饶人之辈,姑且念他们家贫,便不让他们赔偿,每人各打五十大板,此事便就此了了。该如何判决,想必刺史心中已有主意了吧?”
胡万三闻言,顿时怒发冲冠,勃然大怒道:“姓肖的,你不要太过分!若不是你威胁他们,他们如何会说谎?”
肖宇权眼神微冷,盯着胡万三道:“你几时见老夫威胁他们了?”
“你……!”胡万三气的脸蛋直哆嗦。
肖宇权所说之话,语气之中虽尽是威胁,但却并没有说过任何威胁过方老三等人的字眼。
胡万三也一时不知如何辩驳。
林渊眉头紧锁,肖宇权的权势要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苦力居然会因为肖宇权一句话的语气,便矢口否认亲眼见到肖何殴打小虎之事。
当然,这些苦力可能都有着逼不得已的原因。
毕竟肖家势大,且又掌管了大部分码头。
他们若想继续在码头做工,就不能得罪肖家。
尽管他们可能被逼无奈,但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让林渊对他们充满了鄙视。
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此话当真是一点也不假。
同为码头苦力,他们比如意坊百姓好不到哪去。
但在面对压迫之时,一个奋起反抗,而另一个则甘愿被压榨。
如此奴性深种,也难怪他们只能当苦力。
这些苦力的伪证,顿时给本案带来了巨大的转折。
原本行凶的肖何,此时竟突然变成了受害人。
而小虎等人反倒成了敲诈勒索的刁民!
肖宇权这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手段着实非同一般!
“我等百姓辛苦劳作,却惨遭毒打,而今凶手逍遥法外,我等却要承担罪名。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使君若不能提我等做主,我等情愿一死!”那如意坊苦力胸中郁气难抒,似是觉得辩解无望,竟突然起身对着公堂上的墙上撞了过去!
众人都未及反应,反倒是林渊察觉到了异样,及时拽住了那苦力衣角。
饶是如此,那苦力依旧撞在了墙上。
好在林渊及时拽住了那苦力衣角,使得他力量受阻,才没有命丧当场。
但那苦力依旧头破血流的昏死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将众人给吓了一跳。
曾英眉头紧锁,忙自暖阁之中走了出来。
快步来到昏死的苦力跟前,曾英查看了一下情况,忙让人去找郎中前来。
他当官这些年,还从未遇到过以死明志之人。
肖宇权却依旧坐在椅子上,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中尽是冷漠。
胡万三咬牙切齿地看着肖宇权,心中怒火上涌,怒吼一声便冲到肖宇权跟前。
“姓肖的,你欺人太甚!”胡万三捏着拳头,作势便要动手教训肖宇权。
肖宇权却毫无惧色,他冷冷地道:“曾使君,有刁民在公堂之上想向本县男动粗,按照律法该当何罪?”
曾英脸色难看至极,他心中对肖宇权早就恼怒不已。
“依肖国男之见,该当何罪?”曾英寒着脸道。
“老夫并非朝廷命官,对大周律法也并不熟识。老夫只是想提醒曾刺史,身为父母官,便要赏罚分明。做错了事就该受罚,此乃千古不变之理!”肖宇权正色道。
“多谢肖国男提醒。”曾英没好气地道。
林渊见状,走了过去将胡万三给拉了过来,而后对曾英抱拳道:“使君,胡掌柜心忧手下伙计,情急之下,失去了理智,倒也情有可原。况且,胡兄只是说说,并未真正动手,还望使君从轻发落。”
“罢了,本官念你初犯,便饶你此次。日后再敢咆哮公堂,定不轻饶!”曾英本来就没想着惩罚胡万三,便借着林渊所说,顺势说道。
胡万三狠狠地瞪了一眼肖国男,对曾英行礼道:“多谢使君宽恕,万三绝不敢再犯。”
肖宇权脸色微寒,他看得出来,曾英根本就是有意放水。
“曾刺史,我儿被人冤枉,名声受损,若不严惩,我开国县男威严何在?”肖宇权步步紧逼地道。
曾英瞥了他一眼,沉声道:“此案尚有疑点,本官决定亲自调查此事。若他们真是冤枉了贵公子,本官定会给肖国男一个交代。不过,若是让本官查出有人说谎,本官也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