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步堂点了点头:“的确有人报官,而且报官的还不止一家。”
“不止一家?成捕头此言何意?”林渊不解。
成步堂看了看他,小声道:“今日清晨一大早便有两家同时前去府衙告状,一个是胡万三,另一个是肖宇权。有趣的是,他们状告的皆是对方。胡万三状告肖宇权强占码头收租,还将他手下伙计打至重伤。肖宇权则状告胡万三与你出手打了肖公子。”
顿了顿之后,成步堂对林渊伸出个大拇指,啧啧称赞道:“林渊,你小子有种。在扬州城,除了刺史之外,还没人敢和肖家作对,更别说出手教训肖家公子了。我听说肖何被打成了猪头,怕是这段时间都没脸出门了!”
林渊古怪的看着成步堂,发现成步堂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成捕头,你对肖家似乎意见很大啊?”林渊笑着道。
成步堂眉头微挑,张口吐了口唾沫,道:“肖家仗着自身权势,在扬州欺行霸市,为非作歹,扬州百姓敢怒不敢言。他肖何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强抢民女,肆意欺辱百姓。如今,他被你打成了猪头,也算是替百姓出了口恶气!只可惜成某身为公差,不能做出知法犯法之事,否则成某也会与你们一同狠狠地揍他不可!”
林渊奇道:“肖家如此嚣张,曾刺史何以对其不闻不问呢?”
成步堂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非是刺史对其不闻不问,而是无计可施。”
“哦?这是为何?”林渊不解地道。
“肖家掌握着扬州七成的磨坊,控制着扬州的面粉价格。只要肖家稍作举动,扬州面粉的价格就会许多波动,甚至是提价。而面粉又是百姓所需之物,价格若是高了,就会增加百姓负担,说不定还会对扬州带来难以估算的损失。刺史也是投鼠忌器,这才对肖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成步堂叹道。
林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成步堂所说,确实很严重。
肖家掌握着扬州百姓的生存命脉,曾英即便是想对付他,也要掂量一下可能产生的后果。
这种后果便如同蝴蝶效应,很有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从而使整个扬州的市场经济陷入崩溃。
这也难怪曾英会投鼠忌器。
扬州可是大周三大富饶的都城之一,更是大周经济命脉。
若扬州经济陷入崩溃,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大周。
如此严重的后果,曾英即便身为刺史,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与此同时,林渊对肖宇权也是暗自敬佩。
肖宇权不过是个小小的开国县男,但眼光却是非同一般。
否则,他也不会强占扬州七成的磨坊,将扬州命脉握于手中。
由此看来,肖宇权绝对不是个容易应付之人。
而据胡万三所说,肖家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加入商会的三十六大行之一。
肖家势大,且朝堂之中有着很硬的关系网,扬州商会也不敢得罪于肖家。
林渊揉了揉眉心,此番选择肖宇权作为对手,看来必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恶战。
“对了,肖家如今正与胡万三争夺原告之位,如若肖家成功夺得原告,与你们来说可是大为不利之事啊!”成步堂出言提醒道。
林渊点了点头:“多谢成捕头提醒,不过,肖家想要赢得这场官司,却也没那般容易。”
两人加快步伐来到位于子城的府衙。
此时,府衙前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百姓。
他们都是听到肖家状告胡万三殴打肖何之后,自四面八方赶来。
他们都很好奇,想要知道究竟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殴打肖家大公子。
来到公堂,林渊见到胡万三与几名伙计,抬着重伤的小虎站在左侧。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而另一侧,则是一名衣袍华贵的中年男子。
此人五短身材,却是体格矍铄,眼冒精光,颌下一缕山羊胡须,给人一种盛气凌人之势。
“想必此人就是肖宇权了,从面相上看,这老头就绝非易于之辈啊!”林渊心中暗道。
“使君,林渊带到!”成步堂道。
坐于暖阁之中的曾英点了点头,让成步堂暂且退下。
林渊眼珠子咕噜一转,上前行礼道:“林渊见过使君,不知使君召林渊前来所为何事?”
曾英捋了下胡须,看着他道:“林渊,今有广陵县开国男状告你与胡万三无辜殴打其子肖何,本官着你前来问话,你可有话要说?”
林渊看了一眼肖宇权,正色道:“使君,在说此事之前,我想知道他们谁为原告,谁为被告?”
“这又有何关系?”曾英不解地问道。
“大有关系。”林渊顿了顿之后,指着小虎道:“这位小兄弟被伤在前,而打伤他之人,正是肖家公子肖何。我等身为原告,正是要告他肖何欺行霸市,动手伤人!使君既要开堂审案,便要有个先后顺序才是。”
“放肆!你们打伤我儿,莫非还想抵赖不成?”肖宇权怒声喝道。
“我并非是想抵赖,而是就事论事!”林渊淡淡地道。
肖宇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抱拳道:“曾刺史,你也听到了,既然他已经承认打了我儿,该如何判决,曾刺史应该知晓了吧?”
林渊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正色道:“使君,大周律法规定,谁为受害之人,谁便是原告,这点我没有说错吧?”
曾英捋了下胡须,点头道:“不错。”
“好,既然如此。那我等要状告肖何殴打如意坊码头苦力,并将苦力小虎打至重伤,我等要求合理赔偿,可有不妥?”
曾英皱眉:“并无不妥。”
“也就是说,使君也承认我等是原告了?”林渊道。
曾英想了下,微微点头:“确实如此。”
而就在这时,肖宇权突然大声打断了两人。
“且慢!我儿也被人殴打,同样是受害之人,为何他是原告?何况,老夫先来报官,这原告应当是老夫才是!”
肖宇权似乎也看透了林渊的心思。
这场官司,谁是原告,谁便掌握了主动权。
他虽不惧林渊与曾英,但他们毕竟对簿公堂。
即使以后要教训对方,他也要有个正当理由,免得落人口实。
“胡说!分明是我们先到的府衙,我们才是原告!”胡万三喝道。
“你们才胡说!分明是我家老爷先到的府衙!”肖宇权身边的小厮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