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训练是很辛苦的,祗园准将。”
“我当然知道。”
桃兔笑吟吟的,“不过你不是早就习惯了么,五点半男?”
“请不要擅自取这么奇怪的外号,别人听到会很容易误解的。”
“抱歉,可这些,和你出现在我门口没关系吧?”
“还是有关系的,因为我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吃饭,很饿,想训练也没什么力气。”
“那就去餐厅吃完饭再练。”
“太早了,还没开饭。”诺夏说,“所以这种时候我急需一些精神食粮,来给我这具虚弱瘦小的身体,注入能量和动力。”
“我这儿可没那种奇怪的东西。”
“您太谦虚了,准将。”诺夏义正言辞,“光是能看到您,我现在就已经动力满满,别说训练,就算再找那头巨熊干一架,不,一百架都没问题。”
桃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忽然向后退了一步,右手搭在了门边上。
“别啊,准将!”
诺夏一慌,立马拦住她,“我说实话还不行嘛,我的确是专程来找您有事儿的,只不过知道您还没起床,没忍心敲门打扰,就在门口默默等待罢了。”
他可是个老实人,才不会说自己刚到门口没一分钟呢。
桃兔叹了口气,停下关门的动作,无奈地望着他,“早这么说不好吗?”
直接跳过口花花的环节?
那多没劲儿啊。
诺夏咳了一声,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抚平之后,小心递给桃兔。
“这是什么?”
花了很多心思,才提前准备好的演出道具。
可惜不能这么说。
“我今天早上一觉醒来后,在我外套口袋里发现的。”
诺夏道:“上面一堆莫名其妙的数字和字母,我在相关的军事教材里好像看见过,貌似是本部通讯常用的一种短波电码。”
“嗯?”桃兔展开纸条,瞄了一眼,“的确是短波电码,你们还没学吗?”
“我只不过是刚进本部不满一年的新兵,您太高看我了。”诺夏耸耸肩,“问了下旁边的同伴,他们也不知道意思,我怕耽误大事,没办法,只好来找您请教。”
“你应该找库赞那家伙才对,他才是你现在的直属上司,我只是个蹭船的。”
“我和他不熟。”
“这叫什么话,我和你很熟吗?”
“您说呢?”
诺夏无辜地眨眨眼。
明明是清晨,那漆黑如墨的双眸里,却像是倒映着漫天星辰。
一句“我觉得不熟”都快到嘴边了,最后却被桃兔咽了下去,她呆了呆,下一刻便醒过神,隐晦地别开目光,低头扫视着纸条上的电码。
不知是不是错觉,诺夏在这一刻,感觉桃兔的呼吸似乎变得有些急促。
片刻后。
桃兔忽然抬起头,目光古怪:“谁给你的这封纸条?”
“我都说了,一大早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外套里的。”诺夏没好气地道,“要是知道谁放的,我早就找他质问去了,还至于来问您?”
“不准和上级用这种口气说话,少年。”
“抱歉。”
“电码我已经破译出来了,只能说……还好你没发现是谁塞进去的。”
桃兔莞尔一笑,用两根葱白如玉的手指,夹住纸条,在诺夏的眼前摇啊摇,“否则啊,你气冲冲地跑去质问,人家女孩子恐怕都要羞的找个地缝钻进去咯。”
“女孩子?”
“哦,是我武断了,的确也有可能是男人写的。”桃兔捏着下巴想了想,“啊啦,那样的话,你去质问好像更尴尬呢。”
“您能别卖关子吗,想憋死我么?”
“好了,不逗你了。”桃兔继续低头扫视着纸条,“准确来说,少年,这其实是一封情书,加过密的那种。”
“上面总共只有两行话,第一行说,「当夜晚降临,静谧无声之时,希望能在船尾看见你」”
“啊?第二行呢?”
“「诺夏,我喜欢你」。”
许久都没听到回应,桃兔黛眉微蹙,奇怪地抬起头,发现诺夏正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静静看着她。
“我也喜欢你,准将。”
二人目光对上后,桃兔几乎是亲眼看着这家伙,嘴唇从紧闭到微张,然后翕动,直到说出这种不得了的话。
“……”
诡异的沉默持续了数秒后,她才柳眉倒竖,弹指给了诺夏脑袋一发暴栗,“我说的是原文!纸条上的!”
“我说的是实话,心里面的。”
“……”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桃兔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对这个喜欢满嘴跑火车的家伙,彻底无可奈何了:
“差不多可以了少年,再说这种过界的话,我就真的要生气了哦。”
要换成加计那家伙,早被她一脚踹下海了。
“抱歉,准将。”
诺夏一点不贪,见好就收,他笑嘻嘻地从桃兔手里接过纸条:
“嗨,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是有什么秘密军情,错交到我这儿了呢,多谢您了哈。”
“就这样?”桃兔斜瞅着他,“这可是人家的告白情书,你怎么看上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该有什么反应?”
“嗯……惊喜?甜蜜?心里像是住了头小鹿一样,怦怦乱跳?”
“我心里没有鹿,只有兔。”
诺夏一脸正经,说着桃兔二十年后才能听懂的话:“太小看我了,准将,情书和告白这种东西,从小到大我不知道收到过多少次了,还不至于让我失态。”
桃兔下意识就想嘲讽,但看着诺夏近在咫尺的脸,忽然觉得如果是这家伙的话,貌似这种事还真有可能,不算撒谎。
难得的实话吗?
但紧接着,少年的下一句话,就又把嘴脸暴露无遗:
“当然,如果是祗园的告白,那就是另一码事了,我不光会失态,恐怕激动地都能从这里游回马林梵多。”
“滚蛋。”
桃兔终于忍不住,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大清早的就开始做梦,还我的告白?少年,这个世界上,能让我主动告白的男人还没出生呢!”
“海圆历1482年以前,这话是对的……咕噜咕噜!”
冰冷的海水没过脑袋,把他的后半句话给吞了下去。
天空有海鸥飞过,好奇地低下脑袋,看着在海面扑棱折腾的黑发少年。
………………
―――希雅日记―――
喜欢上诺夏的第323天,晴
大家都以为他站在二楼是吹海风,只有我知道他又去找祗园准将了,有些生气。
天上有新闻鸟掠过,叫声好吵,更生气了,想把布兜里的报纸全抢来,任凭它怎么央求都不还。
当初什么都不懂,贸然告白,果然是最傻的事啊,应该先找有经验的人请教一下的。
还有,为什么那天夜里,一起摸那只海狸猫的,不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