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手吗？
斯摩格微微一怔。
这些山贼来势汹汹，数量足有上百，看似很不好惹。
但实际上……
别说是他了，就算是手下的这些本部精兵，随便派出两个，都能轻而易举将其全部拿下。
可能白龙先生有别的考虑吧，他懒得多想，叼着雪茄在一旁悠哉悠哉地看起了热闹。
“正如你所见，我们是山贼。”
山贼头目叼着牙签晃悠到吧台前，咧嘴一笑，“不过我们可不是来闹事的，快点卖酒给我们，要……”
他回身看了眼属下们的人数，伸出一根食指：
“最起码也要十桶。”
“对不起。”
玛琪诺起先还有些紧张，但看了眼诺夏后，很快又镇静下来，微笑摇头：“这位先生，店里的酒，刚刚正好全卖光了。”
“全卖光了？”
山贼头目挑了挑眉，“喂喂喂，太奇怪了点吧？难道这些海军，现在正在喝的，都是白开水吗？”
“真的没有了。”玛琪诺歉然道，“因为小店规模不大，酒馆的酒全都在这里了，只有这些。”
“这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诺夏忽然开口，他抬头举起酒杯示意，笑着道，“看来是我们把这里的酒全都喝光了，不介意的话，那边还有一瓶，算是我请你的。”
嗯？
山贼头目皱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吧台上的确还有一瓶没开封过的雪莉酒。
“一瓶？”
山贼头目双眼微微眯起，忽然抬起右掌。
啪！
下一刹，酒瓶爆裂的声音响起，将酒馆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近在咫尺的诺夏，依旧如若未闻地在给自己斟酒。
那些飞溅过来的酒水，在距离他皮肤表层还有十几公分时，便被瞬间电解，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空气之中。
斟完酒后，他才转过身子，低头望向这名山贼。
身高三米四的他，哪怕坐着，也比身高才一米七出头的对方高得多。
“开什么玩笑，大个头！”
山贼头目并未注意到酒液诡异消失的一幕，冷笑一声，“可别小看我了，这么一小瓶酒，拿来给我润喉都不够！”
他唰的一下从怀中抽出一份通缉令，右手攥着高高举起，“好好看清楚，老子可是悬赏800万贝利的超级通缉犯，西格啊！”
“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老子已经杀过整整56个了！”
“……”在场的众多海军，面色古怪地对视了一眼。
“真的是……”诺夏看都没看那通缉令一眼，望着碎裂一地的玻璃渣，叹了口气，“这种东西打扫起来，可是很费劲的啊……”
他一边弯腰去捡，一边顺口问道，“玛琪诺小姐，有抹布吗？”
“诶？”
玛琪诺这才从呆滞中回过神，她怜悯地看了眼西格后，取出抹布，推门走出了吧台，“放着吧，白龙先生，这种事怎么能麻烦您，还是让我来就好……”
“……”
西格的目光森冷下来，右手往腰间的佩刀上摸去。
这两个家伙，居然在这里一唱一和的，完全无视了自己？
还真是一点都不把他堂堂西格大人放在眼里啊！
“这么喜欢打扫？”
心中无名火起，西格狞笑着拔刀出鞘，向着吧台上摆放的所有酒瓶横扫而去，“那老子就让你好好打扫个够好了！”
铛！
剑刃刚刚斩落，便像是撞上了一堵钢铁铸就的墙壁，被陡然阻断，反震之力更是使得虎口一阵发麻。
西格差点没能握紧佩刀，下意识扭头望去，却见刚刚那个还在远处抽雪茄的大烟鬼，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一只黑色大手，犹若钢筋浇筑一般，紧紧握住了剑刃，饶是他用尽全部力气，也无法抽出或者前进一寸。
“想什么呢，山贼……”
斯摩格吐出一口烟雾，抬头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有我在这里，怎么可能让你这种货色，碰到白龙先生一下呢……”
话音刚落。
他陡然松开右手，西格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向后连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上。
“大哥！”
身后的几个山贼干部，大惊失色，急忙扶住了他。
“滚开！”
西格猛地一甩胳膊，将几人震开，低头望向自己的佩剑，骇然发现整把剑竟然从剑尖开始，蔓延开无数粗大的裂纹。
他眼角一抽，看了看面色冷峻的斯摩格，又看了看还在专心低头收拾玻璃残渣的诺夏，面色青白不定。
该死！
看走眼了！酒馆里的这帮海军，来路非比寻常，绝对不是之前碰见过的那些软蛋怂包能比的！
身后的小弟见他一声不吭，忍不住问道，“大哥，现在……”
“大什么大！”
西格反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厉声训斥：
“吵吵什么！只是买个酒而已！动静闹得这么大是要干什么？啊？大晚上的扰民了啊！知不知道？！街坊邻居们明天还要上班呐！”
明明是您打碎的玻璃杯……
小弟捂着红肿的脸蛋，委屈巴巴，但什么也不敢反驳，只能连连点头。
“走！”
西格冷哼一声，一摆手，竟是直接带头转身向百叶门走去，嘴里还忿忿然嘀嘀咕咕的：
“什么破酒馆，想买点酒都买不到，走走走，小的们，去周围城镇转转，这破地方，再也不来了！”
“是，老大。”
山贼们也终于察觉氛围不对，不敢再摆出之前那副嚣张的模样，一个个也急忙转身跟了上去。
噢噢噢！！！！好帅！！
吧台边，路飞瞬间变成了闪闪发光的星星眼，看了眼斯摩格后，又难掩激动地扭头看向诺夏。
这就是海军吗……好厉害，那群山贼人那么多，气势汹汹的那么嚣张，结果现在居然害怕的要灰溜溜逃走了？
这还仅仅只是那个白头发的家伙出手而已，要是诺夏大叔亲自出马的话，这帮海贼岂不是要吓得当场魂飞魄散，拼命四散奔逃？
“诺夏大叔……”
路飞忍不住刚开口，就见诺夏笑呵呵地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顺带“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早就守在了百叶门边上的缇娜，默契会意，拔刀出鞘，面无表情地挡在了酒馆的出口。
而其余海兵，也纷纷默不作声地站起，将所有山贼围了个水泄不通。
“……”
西格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扭过头，森然开口，“喂……海军，我都已经要走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要走是你的事。”
诺夏轻啜了一口酒，平静道，“我允许你就这样走了吗？”
“头儿……”有山贼惴惴不安地问道。
“欺人太甚！”
西格瞬间怒意填满胸膛，呸的一声吐出牙签，寒声道，“既然这么不识趣，那就只能让你成为老子手下的第57个亡魂了！”
“小的们，和这帮狗日的海军拼了，让他们知道，老子的西格山贼团，可不是好惹的！”
“是，头儿！”
山贼们也被他的话激起了凶性，纷纷拔出武器，狰狞咆哮着，向着周围的海军士兵们冲杀而去！
……
一分钟后。
地上躺满了哎呦哎呦喊疼的山贼，毫发无损的缇娜斯摩格等人，冷笑着拍了拍手掌，退回到了原处。
帅！
目睹了海兵们干脆利落，三下五除二就击败了数倍于己的山贼，路飞大呼过瘾，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于是举杯一饮而尽。
可惜他未成年，杯中的也只有热牛奶。
“烟鬼大叔！”
意犹未尽地抹去嘴边的奶渍，路飞笑嘻嘻看向斯摩格，“真看不出来诶，原来你这么厉害……啊，对了，这些坏蛋要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
斯摩格又点燃了一根雪茄，吞云吐雾间，面无表情地道，“待会审问一番，被胁迫入伙还没犯下恶行的，带回监狱看押，不过估计也挑不出几个……”
“其余所有人，关在监狱也是浪费粮食，全部就地处决，正好海边离这不远，抛尸沉海，处理起来也方便。”
说完这话，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诺夏。
“……”
诺夏沉默了两秒，还是笑着微微颔首。
——好像，貌似，可能，除了青雉以外，还有许多本该是温和鸽派的海军后辈，被自己影响带偏了，走上了截然不同的另一条道路？
另一边。
斯摩格并未注意到诺夏古怪的目光，只知道自己得到了偶像的首肯赞许，顿时心情大好，叼着雪茄卷起袖子，朝地上躺着的山贼们走去，准备付诸实践。
“等等！”
就在这时，一声大叫忽然响起。
斯摩格回过头，就见路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吧台上，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
“你……你你你，你的意思是，要把这些山贼，全都杀了？”
“不然呢？”
斯摩格皱眉反问。
“太过分了吧！”
路飞不满地道，“他们只是来买酒的，又没干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虽然对玛琪诺姐姐还有白龙大叔很不礼貌，我也很生气……但把他们狠狠揍一顿不就已经扯平了吗？”
“实在不行的话，让他们道歉，再赔钱就好了！就这样直接取走他们的性命，简直，简直……”
大概词汇量贫瘠，小路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咬牙一锤桌子，“反正这样就是不行！”
“没错！”
地上本已陷入绝望的西格，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大叫道，“老……不，我愿意道歉！赔钱也行！我有的是钱，很多很多钱，刚才摔坏的那瓶酒，还有酒馆里所有被打坏的东西，我都愿意赔！”
“让你说话了吗！”
缇娜一个巴掌甩过去，西格脑袋上肿起三层包，疼的眼泪直流，又蔫了回去。
斯摩格则是看着路飞，皱了皱眉。
山贼本就不成气候，八百万已经是犯下众多滔天罪行的恶人才能有的悬赏待遇了。
结果光是道歉赔钱就可以了？
什么天真幼稚的想法，斯摩格叹了口气，正要和小路飞讲明白道理，余光却看见诺夏在朝这边微微摇头，心中念头百转，立刻选择了闭嘴。
“我倒觉得路飞说的有道理。”
诺夏望向气呼呼的路飞，笑呵呵地道，“那么，小家伙，你也听见了，他们说自己有的是钱，你们觉得他们该赔多少钱合适？”
看见没？
还是白龙大叔讲道理！
路飞得意地朝着斯摩格扮了个鬼脸，回过头来，捏着下巴装作深思熟虑的模样，“嗯……让我算算，他们打坏了好多酒，还有桌子、椅子，窗户玻璃也碎了……加一起的话，要不就一千万贝利吧！”
一千万贝利？！！
地上西格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妈的，臭小鬼，你到底会不会算数，有没有常识啊？
一千万贝利是什么概念？
就这种破破烂烂的小酒馆，一千万都够开十几家了，他吗的老子人头割了卖掉也就值个八百万，去哪里凑一千万给你？
“呃……”
路飞看着他的表情，也觉得好像有点不妥，忐忑地望向诺夏，“大叔，我是不是说高了？”
“没，一点都没，很合适的价格。”
诺夏揉了揉他聪明的小脑袋瓜，侧首望向地上的西格，笑呵呵开口，“听见了吗，一千万贝利，先诚恳道歉，再掏出这笔赔偿费来，然后就可以带着你的人滚了。”
可我哪来——西格刚要争辩，但对上诺夏的目光后，莫名打了个寒颤，快要到嘴边的话立马被咽了下去。
“快！把你们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西格转回头，压低声音催促手下，“都别给老子藏私，脑子拎清楚点，咱们能不能活命，就看这笔钱了！”
“老大，我身上只有五万贝利了……”
“我也是，只有两万多点。”
“什么？！”西格瞪大眼睛，恨铁不成钢地怒视着面前这几个最得力的干部，“老子他妈每次抢完都分你们几个一大笔，就只剩这点了？”
“没办法，上次在哥亚王国嫖那几个婆娘，全用完了……”干部羞惭低头。
“放屁，你干那破事什么时候给过钱了？”
“头儿，放心，我这还有两千贝利！”
“我这也还有……咦，怎么兜里就只剩俩钢镚了？”
……
一番东拼西凑，忙活半天，也只凑出寥寥几十万贝利，再加上西格自己的两百多万贝利，加起来也就300万出头。
有零有整的，一堆小额纸钞堆放到了吧台上，上头还叠着几个硬币。
“这，这……”
玛琪诺看着面前的这笔巨款，手足无措地望向诺夏。
“收着吧。”
诺夏笑着示意她安心，转头又看向西格。
“不是说好了一千万贝利么？”他冷哼一声，“怎么才三成啊？”
“那个，那个……”
西格额头冷汗直流，绞尽脑汁半天，突然灵光一闪，赔着笑回答：
“长官，钱是肯定有的，这不是出来闲逛买酒喝么，就没带多少在身上……”
“不过您放心，我们山寨就离这儿不远，只要您放我们回去，保准明天就把剩余的钱，全部给您送过来！”
“明天？”
“明天，就明天！我以剑士的身份，对自己的佩剑发誓，明天天黑之前，一定能送来！”西格急忙拍着胸口道。
“……”诺夏不置可否，回头望向正在帮玛琪诺收钱的小鬼头，“玛琪诺小姐，路飞，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无所谓啦。”玛琪诺笑着道，“一切随您的意思来就好。”
“……emmm，我也觉得可以吧。”
路飞则歪着脑袋，看向西格，突然小脸一般，严肃道：
“喂！我和玛琪诺姐姐都同意了！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就应该四条海王类都拉不回来才对，你们这些家伙，可千万别毁背自己的承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