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意思？”

　　“怎么，一别几年，你就不认识我了。虽然我俩素未谋面，但我始终认为，我们比这世上任何的人都要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毕竟，我们曾经共用同一个身体。”

　　洛九歌感觉自己的脑子被引燃了一个炸药包。

　　“你我二人素未谋面，却也算是缘分。我乃鬼洛族之长女，洛九歌。我自不会问你的来由，但听闻檀羽说过你也略精通医术，那我们也是同道中人了……我不会恨你杀了爹娘，只求你在这一年的时间替我查清鬼洛族受冤的内情，找到证据公布天下。只要等到摄魂术可以施展的时候，我便会让你回到原来的地方。这是我洛九歌替爹娘和族民对你的恳求。”

　　烟雨将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

　　她每说一个字，洛九歌的脸色就惨白一分，直至说完，她已经像个狼狈憔悴的女鬼一样，瞳孔剧烈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烟雨。

　　“你……是，九歌？”

　　“很好，你还能记得我的名字。这几年过得怎样，我也大概都知道了。似乎你和苏幕遮早就忘记，曾经在天地桥抽出的那个灵魂，午夜梦回的时候，也并不内疚吧？但我不一样了，我对你可是印象深刻！洛九歌！”

　　“我……我当时……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和水鸢是什么关系？”

　　“确切来说，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当时和苏幕遮想把我弄死的时候，是乌木溪风留给我的玉佩保住了我的魂魄，然后在天地桥苟且偷生的水鸢重生了我。”

　　说到这里，洛九歌的脑袋里已经是一团乱麻。

　　“可是水鸢早就已经死了，她为什么会救了你？”

　　“关于这部分的故事，与你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我也不想多费唇舌。我们来聊聊与你有关系的吧，譬如，我刚来到苍都时，降临在鬼洛族头上的一片杀戮。你这么多年的纠结和奔波，不都是为了这一个真相吗？”

　　“你知道真相？”

　　“我当然知道，否则你又怎么会在这里。你当真以为被圣君盯上的人，活下的几率有多大吗？这么多年来，圣君是有意在放过你，包括安排苏幕遮在你身边也好，你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唯独今夜，你在我的手心里了。”

　　烟雨阴冷一笑，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现在的洛九歌，气场小到她可以随时捏住，全然没了当年居高临下的威风和骄傲。

　　“告诉我，告诉我！——”洛九歌疯狂大吼。

　　“别这样乱叫，让我瞧不起你。”烟雨蹲下，与洛九歌视线平齐，拍了拍她的肩膀，“真相的一半儿，你应该已经知道。苏幕遮在圣君身边这样长的时间，再笨也能察觉出一些。他察觉了，我猜想应该也会告诉你的。鬼洛族被抹灭，你如果把矛头指向了乌木族和乌木长门，才是真正中的圣君的下怀。”

　　洛九歌低下头，回想了曾经和苏幕遮的对话。

　　没错，她知道。圣君的目的就在于四族，可原因为何，圣君又为了什么，真的不得而知了。

　　“你救下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不。我救下你，可不是让你听我说。苍都的事情太过庞大，我不能单独交代给你，再过一段时间，我会找个机会让你们一字不落的都知道。怎么样，对我的故事感兴趣吗？现在轮到你拿故事换了。”

　　“我的？什么故事？”

　　烟雨看了眼从小窗透进来的阳光，已经预示着黎明到来。

　　她不想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乌木溪风的死，和乌木溪风一直在查找的他母亲的死，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我。”

　　洛九歌的脸有一半在升起的光亮中，另一半沉默在黑暗里，以至于看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在笑。

　　“我为什么要说？你们的计谋得逞了。你不就是想复仇吗？可我从来不觉得亏欠你什么，你当年杀了我爹娘，和乌木族同流合污，死，是你应得的！”

　　烟雨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深吸一口气，沉入丹田，然后使出全部的力气，重重地将手掌甩在洛九歌的侧脸上。

　　烟雨的手掌麻木。

　　这一巴掌，这么多年，她简直想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