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前……
一颗黑色的光头缓缓走进夜色里,这里是路易斯安那州,北连阿肯色州,西界得克萨斯州,东邻密西西比州,南临墨西哥湾,但光头独眼龙并不是走在新奥尔良市的街道上,而是一座位于三角洲地区的典型南方小镇上。
他拿着一副地图,低头看着,但手绘的地图完全是出于主观认知画出来的,画图的人根本没有受过绘制地图的培训,所以就算是黑卤蛋这种特工精英也看不出上面标示的是哪里。
但约他的那个该死的混蛋只给了他这幅地图。
黑卤蛋不得不在路上拦下了一个人,也是同样典型的南方红脖子老人,他开口问道:“嘿!老弟……你知道那个本・德夫里奥克斯老宅在哪里吗?有人约我到那里等他!”
老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厌恶,向他喊道:“滚开……黑鬼!”
“嘿,我可没有得罪你,现在是合众国了。不是在南方联盟,你最好给我放尊重一点。”尼克・福瑞不满道。而老红脖子脸色阴沉,透着一股难以言述的阴郁,他抽风似的叨叨絮絮道:“现在美国保护着你们……如果在那个时代,哪怕在早六十年,这里都绝没有你们这些魔鬼的存身之处。我们会在神父的带领下,带着尖帽子,把你们连同你们的巢穴一起焚烧成灰烬!”
老头拄着拐杖,神智有了一些不清醒,他激动的浑身颤抖,大喊道:“把你们烧成灰烬,滚开,魔鬼!”他嘴里含含糊糊的念着圣经里的章节,拿出胸口的银色十字架对着尼克・福瑞。
还作势要驱赶他,挥舞着拐杖,摇摇晃晃的追打他。
面对这种神志不清的老头,饶是特工之王也没得法子,尼克抱头鼠蹿,顶着老头的喝骂跑进了一个没有路灯的小巷,他边跑跑边抱怨道:“该死!”尼克非常气愤,用带着黑人口音的俚语骂道:“该死的老混蛋……我特么年纪比你大多了!能做你爸爸了!”
“见鬼……狗屎。他几乎毁了我最爱的那一套旧西装,这可是1942年的裁缝做的!”
尼克甩了甩沾上了一些泥泞的裤腿,他抬头看到一座阴郁而古旧的房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掏出地图,看见了目标地点上一个如同涂鸦的剪影,这剪影和这座房子在天黑时一个侧面异常的相似,而这栋古宅位于小镇最偏僻的地方,如果不是尼克慌不择路,跑了好长一段没有灯,树林杂草间的泥土小路,绝对无法找到它。
它就在这里,像是有魔力一样的吸引了尼克的全部注意力。
古宅被深灰色的栅栏和高墙包围,尼克转到它的入口处,看见院子的大门锈迹斑斑,而且没有上锁,他推开院门,没有上油的生锈转轴发出吱吱的巨大声响。
尼克不得不赞美道:“好吧!这真是比什么该死的现代防盗措施都有用。”
虽然尼克有办法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潜入进去,但邀请他前来的人的身份,让他抛去了这个无谓的念头,光明正大的推开了大门。
古宅里静悄悄的,忽然传来有人艰难的移动脚步的身影,很快一个背有些陀,看上去有些年纪,暮气沉沉的妇人打开了老旧的木门,往外问:“谁啊?”
尼克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道:“有人约我来这里……是一个该死的年轻的亚裔。他可能自称是一位保险调查人!”
妇人盯了他好久,直到尼克都感觉自己脸上有些怪怪的时候,她才嘶哑的说了一句:“是有这么个人,进来吧!”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感觉这个妇人的眼神,实在有些阴森的过分了一些。
而古宅的环境,也很难让人想到什么美好的事情,这座老旧的建筑根本与古典和优雅没有半点关系,只有腐烂的霉菌,朽坏的木头,破旧的家具,让这座大房子里到处都是一股挥之不散的陈腐气息。
妇人的年纪有些模糊,她带着一身的暮气,背有些驼,她带尼克・福瑞进去的时候,尼克还看见了她手上已经开始长皱纹和老人斑了。但她的发根还是黑的,而且脸上虽然说保养不好,却也没有什么苍老的特征。
根据尼克对她的侧写――苍老又年轻,甚至有几分像他自己。
尼克这才真正的提起了兴趣,妇人提着提灯,带着他走上了楼梯,书房那儿亮着灯,里面传来陈昂和人说话的声音:“埃利斯夫人的姑妈留给她的保险金额约有二十八万美元,这不是一个小数目,然而我们发现,她的档案有些问题。”
“自从嫁给您之后……她似乎显得有些……离群索居!”
“她的好友,摇滚乐队的主唱也是她的前男友声称是你在控制和操控她,精神上拘禁她,这个说法在埃利斯夫人年轻的社交圈子里颇有市场,人们称她年轻时期被维奥莱特夫人雇佣来照顾她的丈夫,而您是维奥莱特夫人信任的律师。”
“最后因为感谢你们的照顾,维奥莱特在中风前将大宅和他们夫妇的人身安全都托付给了你们照顾,你们又在这件事情之后马上结了婚。这很难不引起人们不恰当的猜想――比如,你们联手控制了维奥莱特夫妇,占据了他们的遗产?”
“康斯坦丁调查员!”另一个爽朗,也有些低沉的声音笑道:“你可太会猜了!”
“事实上,初期人们确实有这些疑虑,你知道我在法律上是专业的,他们无法从赠予行为中找到推翻这一切的把柄,便与法官说,我和卡罗琳与两位老人有特别的利益关系,我们联起手来可以合理的操控他们。”
“我对法官说,我们的结合没有任何肮脏的利益交换,这一切都是出于爱情的魔力!我们就是那么认识的,但法官似乎也有疑虑,她判决我们应该接受有监管的财产继承,并承担照顾我们两位慷慨的雇主的义务。”
“那时候镇上的人都说,他们活不了多久就会被我们害死!”
“但是他们活了十年!”陈昂礼貌恭维道。
“哈哈哈!是的……我们精心的,像对待我们父母一样照顾了他们十年,开始的三年里这种恶意的中伤还很有市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风风雨雨都散去了!人们还是相信了我们,相信了人性的善良!”
尼克在门口听了一耳朵,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陈昂和一位白人中年男子在壁炉旁边,坐在两把大椅子里面,靠着火堆谈话。他们听见尼克进来的声音转头看向房门,陈昂笑着站起来迎接上去,与尼克福瑞重重握手笑道:“尼克!你终于来了!”
他向两位房主夫妇介绍道:“尼克・福瑞,联邦法务人员,也负责执行法院遗产判决。我们将合作办理遗产转移……还有缴税的相关事宜!”
尼克张嘴抱怨道:“哦!康斯坦丁调查员,你提起税务部门,是要我被人拿着扫把从这里赶出去吗?”
他转头对可能是个退休律师的中年白人道:“我只是个法警,不收税!我是来给你们送钱的,拜托不要把我赶出去!”
大家都一起笑了起来,气氛其乐融融,即便在美国拉进距离的最好方式,仍然是一起抱怨税务部门,大家抒发一些对IRS(国内税务局)的不满,相互间的距离就被大大拉进了。
女主人,或者说马修夫人,卡罗琳・埃利斯・马修,依然阴郁的站在旁边。
她在阴影里,背驼的更厉害了。他的丈夫卢克・马修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带着一丝呵斥的语气道:“去给客人们烧一壶咖啡!”
女人蹒跚的去了,离去前她的脸在阴影里晃了一下,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狰狞,然而陈昂和尼克都看见了,两个人却只是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想笑,尼克这么想的,靠着壁炉,就真的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他起初只是掩着嘴闷闷的笑,笑道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放声大笑起来。
他指着陈昂,差点笑过气去,问道:“你给我寄这东西是什么意思?”他掏出地图问:“你难道指望我靠着这东西找到这里?”卢克看到他们俩人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安,他扭动了一下身体,抒发一下自己内心的烦躁。
陈昂打量着地图,道:“我就是靠这东西找上门的……我们在卡罗琳夫人姑妈的遗物里发现了这张地图,这是老人留下的自己唯一亲人的地址,被卡罗琳夫人附在一封信中寄给了她。”
尼克这才停下笑声,仔细打量了一番上面的涂鸦道:“真可爱!”
“特别是这个房子的涂鸦剪影。”
卢克先生有些不自然的接过尼克的话,道:“谢谢,这是我太太年轻时候留下的了!那时候,她还是一个调皮的姑娘。”
尼克忽然道:“能不能让夫人再给我画一幅那个剪影……我想收藏着,好在日后跟人讲述这一段‘冒险’的时候,能给人家看一看这一副地图,让他们也来找一找上面的路线……”
陈昂一把夺过地图道:“想都别想!这幅地图我要自己留着……你知道我很喜欢收集我经手的每个案件的各种纪念品,我几年前曾经收藏过一副曲棍球面具,那是我的一位受益人送给我的,他每天要带着这个他母亲送给他的面具,才能入睡。但他却把它送给了我,那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了!”
“那副曲棍球面具!”尼克忽然爆笑了起来:“原来还有这个故事……那你办公室里那个钢铁侠面具呢?也是托尼・斯特克亲手送给你的?还有那张老式录像带呢?书架上的巫毒娃娃?高价在网络上购买的那个疯子山姆的爷爷留下的眼镜?”
“天啊!山姆的爷爷真的只是一个鞋匠,他从来没有去过南极……北极也没有!”
陈昂脸色平静道:“我那个是真的!”
“什么?”尼克笑着用黑人特有的颜艺――夸张的表情做出一个黑人问号.jpg
“我那个是真的维特维奇船长的眼镜……”陈昂平淡道。
尼克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他换成一副严肃脸盯着陈昂,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驼着背的女人端着一壶咖啡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她似乎对房间里紧张的气氛有些不适应,咖啡壶就是一抖。
这时候尼克脸上渐渐露出鬼畜的笑容,然后咧嘴露出那洁白的大牙,疯狂的捶着桌子笑了起来。
“康斯坦丁……你永远都是那么的有幽默感。像一个该死的英国人一样的冷幽默!”
桌子上的咖啡差点溅了出来,尼克却没有理会,而是转头对女主人问道:“夫人,这是你年轻时画的地图,实话说,它可折腾得我不轻松啊!”尼克脑子里飞快的闪过――陈昂寄来的地图到达神盾局的时候,那些特工们如临大敌的场面,还有繁多的检查项目。
“能不能给我再画一幅……我想保留一个纪念!”尼克坦然道。
女主人有些手足无措,她下意识的握紧了围裙的的花边,两只手不安拽紧了围裙。
卢克先生不咸不淡的提点她道:“亲爱的……画一下没有什么?”
尼克故作吃惊道:“难道是我冒犯了?”
女主人十分艰难道:“没……没有!”她拿起笔来,在旁边的白纸上画着涂鸦,但怎么都画不好,最后还弄得一团糟,陈昂出来阻止道:“好了!别画了……地图让给你吧!”
尼克瞪大眼睛问:“那你拿什么做纪念呢?康斯坦丁调查员?”
“既然你这么想要,我又何必夺人所爱呢?”陈昂道:“纪念品随便什么都可以,我只是接受一些受益人的不值钱的馈赠,无论那些东西是否有其他意义,它们对于我来说,就已经很有意义了。我的职业生涯赋予了它们非同一般的意义!”
男主人卢克这才放松了下来,微笑道:“只要你想,这里什么东西我们都能给你――作为礼物!”
陈昂左右看了两眼,似乎没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直到他发现咖啡壶里面女主人随手放下的一把奇怪的钥匙,他拎起桌子上的钥匙,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道:“这把万能钥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