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灰色剑芒一斩而出,恐怖绝伦,庞大的剑压一瞬间化作狂风,朝洞口方向骤然席卷。
宁凡目光一凛,二话不说,便在这巨大溶洞中,直接开启了灭神巨人的最强形态!
百丈金焰巨人更是顶着巨盾,朝那混沌剑芒猛冲而出。那仿佛足以破灭万物的剑芒,一路贯穿而来,继而轰在了灭神巨盾之上。
宁凡不敢以巨人身躯直接挡那剑芒!
那剑芒带给他极为危险的感觉,给他一种九山八海无物不断的睥睨气势!倘若直接以巨人金身去挡,宁凡有一种直觉,他的金身直接会被此剑一剑劈开,而他本人,会被此剑一剑诛杀!
此地随便一道灰色剑芒,都有当日白鹿真人香火一剑的恐怖威能!
但若是开天之器的灭神盾的话,即便这剑芒在强,也不至于一剑轰碎灭神盾的,在点信心,宁凡还是有的!
轰!
灭神盾是开天之器,即便不是完整,也有其硬度在,以这灰色剑芒之强,也无法轰碎灭神盾。但其剑压冲击,仍是冲得灭神巨人不断倒退,周身金焰更是明灭不定,好似随时都会被那剑压吹灭一般!
藏身于灭神巨人体内的宁凡,同样无法无视这等剑压,四肢百骸无处不痛,好似要在这剑压之下碾碎一般。
只能不断倒退,无法顶着剑芒前进!
“九狸祭器就藏在此洞之内,倘若此刻放弃,我固然可以全身而退,但…乱古师傅,又该如何!”
宁凡目光有了狠色,连喷数口精血,十指一掐诀,那些精血顿时化入金焰巨身,使得巨人体表原本明灭不定的金焰重新旺盛起来,再度熊熊燃烧!
“此剑芒再强又如何,在我开天之器之下,必须臣服!”
嘭!
凌厉无匹的灰色剑芒,随着一声轰响,居然被巨人生生撞开。
“此剑芒攻击固然极强,但却后力不足,再而衰,三而竭,使得我正面撞开此剑芒有了一丝可能。那剑芒,是从这石壁上的剑鞘激发出来的,单独一个剑鞘,似乎只有一击之力,但洞内的剑鞘,似乎还有很多…”
喀擦!
随着宁凡破开剑芒,那释放剑芒的剑鞘,应声而碎。
宁凡解开了灭神巨人,捡起了破裂的剑鞘查看,觉得这种剑鞘有些眼熟。
和他修道之初拿来砍涅皇的剑鞘很像,和他在剑界问心剑湖湖底,看到的诸多剑祖剑鞘也很像。
这剑鞘,似乎就是当日天都帝拿来展示给他看的剑鞘…
“剑祖的气息…”
细细感应下,宁凡从这剑鞘之内,感应到了剑祖独一无二的气息。目光微闪,似有猜测,却没有再多言,而是服下一些丹药,盘膝炼化,恢复着体内急遽消耗的法力。
莫看只是撞开区区一道剑芒,宁凡却用掉了体内七成法力,不得已,只能稍作回复,再前进。否则再遇到这等剑芒,他法力不足之下,防御难以持久,定会被剑芒灭杀…
百息之后,宁凡呼出一口浊气,再度前进。
又行了数百步距离,宁凡遇见了墙壁上悬挂的第二个剑鞘,再度被这种剑鞘剑芒所攻击。
不得已,宁凡只能再次损耗精血,凭灭神盾勉强挡下剑芒,继而补充法力,朝洞内更深处前进。
其后,是第三、第四…第十九个剑鞘的攻击。
按照宁凡的估计,他进入此洞,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外面的龙三锤应该还在帮他抵挡石主追兵,从洞内还无追兵追至判断,龙三锤或许还在和那些追兵僵持…
压下体内精血损失过多所带来的眩晕虚弱感,宁凡继续朝洞内行进。
根据宁凡的感觉,他在洞内前进的路线并不是直线,而是在绕圆,一圈圈绕行之下,最终接近圆心。
势字秘接连发动之下,宁凡对于此洞格局,渐渐有了一些了然,有了猜测。
第二十四个剑鞘…
第三十六个剑鞘…
第四十八个剑鞘…
当宁凡终于挡下第四十九个剑鞘后,前路之上,再无任何一个剑鞘阻拦。
宁凡暗道一声果然如此,神念向来路探查。如他所料,一路上被他破坏掉的四十九个剑鞘,正在此地阵力流转之下,重新凝聚,接二连三重现在墙壁上。
那些剑鞘攻击似乎可以反复使用呢。
也就是说,若是往回走,离开洞穴时,他还要再抗衡一轮四十九道剑芒斩击。
若是剑鞘可以重生,也就无法判断此刻没有石主追兵进洞,是因为仍被龙三锤拖住的脚步,还是已经解决了龙三锤,却摄于此洞剑鞘的恐怖,而不敢擅入…
龙三锤终究只是一个六劫仙帝,而石主,则是一个八劫仙帝,更带了诸多帮手...
必须尽快解决此地之事,去帮一帮龙三锤…
宁凡面色微微一沉,加快速度,继续朝洞内行进,此时距离他进入此洞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日。
行到如此深度,山洞岩层之上,开始出现倒悬着的一个个石钟乳,并有水滴不断滴下。那滴水声,以及洞穴深处时而传出的锁链撞击声,让宁凡有一种旧梦重演的错觉。
这种感觉,很熟悉,很熟悉。
很像他从前凭借极阳之力尝试睁眼时,所听到的那些滴水声、锁链声。
【小蝴蝶,别睡了,快醒醒。】
【小蝴蝶,别睡了,别睡了。】
【再睡,就赶不上荒古山十年一次的朝月了…】
宁凡想起了当年极阳之中,所听到的那些话语。
那些话语,那滴水声,那锁链碰撞声,始终是他心中的一个谜,欲解开,欲问个究竟。
修道至今,他对于自己前世今生的轮回始末,已经有了了解。他的前尘,源起于蝴蝶家乡,被剑祖带往人间,又入了幻梦界世世轮回,而后某一世飞上古天庭,舍身毁去掌情仙帝一目。再之后无数世,终于…转世为人。
这是他前世今生的履历,但这履历里,仍有许多无法看清的谜题…
“也许所谓的白骨夫人,其实就是…”
宁凡的心忽然静了下来。
直觉告诉他,只要走到这里,走过四十九剑鞘的拦截,前路便不会再有太大危机。
又或者并不是直觉,只是一种推测…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通道尽头,忽然出现一个无比宽敞的空间。
地面石地上,插满了布满血锈的古剑,有完整,有残缺,有灵性丧尽之剑,也有尚存一些威能的剑,有太古神魔兵,也有普通法宝,有染着第一步修士的剑,也有仙帝血锈剑!甚至有…染上圣人血锈的剑!
可惜那些血锈年代太久,已无大用…
庞大的剑之气息,不断冲击着宁凡,却无法阻拦宁凡前进的脚步。
宁凡踏着满地剑之废墟,向前行进,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地面忽然没有了断剑。
饶过路上偶尔挡路的石笋,继续走下去,便看到一个由无数剑骸所堆积成的九层铁楼!
铁楼周围六十四大方位,摆满了林林总总上千件古老祭器!
那些祭器,每一件都来源于不同修真族群,品阶有高有低。其内包含的种族,有些宁凡见过,有些宁凡听过,有些则不知。
在那些祭器中,宁凡轻易便找到了一件散发着黑猫相似气息的先天祭器!
道魂第四种族――九狸一族的先天祭器,果然就在此地!
此物,正是宁凡进入极丹圣域所找寻的目标之一!
可宁凡并没有立刻去取这祭器,而是将目光,扫向了周围石壁。
周围墙壁上,悬挂了上万剑鞘,给人以头皮发麻之感!这些剑鞘同样蕴含灰色剑芒,倘若全部剑芒同时激发,足以将防御全开的他,灭杀成百上千次!
宁凡轻吸了一口凉气,目光却是不改的坚决。
他继续打量此地格局,最终,目光复杂地落在铁楼最上层,沉睡着的一具白骨骷髅。
那白骨骷髅穿着古老的女子服饰,倚靠在王座之上,三千青丝如瀑垂下,并未随岁月朽化,仍带着乌亮的光泽,好似活人秀发。
这是一具女子的尸骨。
尸骨手足之上,束缚着不知名的赤金锁链,锁链从铁楼顶端向两边延伸,钉在两边的石壁上。金链之上贴满咒符,更与此地所有祭器力量连接,与整个尸骨山脉的圣人阵法相呼应。浩瀚的封印之力,从那金链之上隐隐传出,有着不逊色于第三步的封印力量!
若细听,会发现明明无法呼吸的女子尸骨,居然还有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并未死去,似乎只是在王座之上沉睡。
若细看,更会发现铁楼附近的地面上,布满了厚厚一层晶莹灰尘,有些积在地上,有些积在水坑中。
宁凡捧起一把干燥莹灰,略一探查,顿时目光一震。这些莹灰不是旁物,乃是强者灰飞烟灭之后所遗留的尸灰!
从此地厚厚的尸灰来看,曾有无数强者,死在铁楼百步范围之内!
不乏仙尊、仙王,更有仙帝尸灰…
“此地剑意之中,有着第三步的圆满之意存在…这便是天都帝想要感悟的圆满剑意么…”
“冒然触碰祭器,多半会被此地上万剑鞘所攻击!天都帝居然还大言不惭说带我来此地感悟此地剑意,说能保我安然无恙。呵,凭他六劫仙帝的实力,当真有些异想天开了。能否潜入尸骨山脉来到此地尚未可知,所谓的安全保证,怕也只是他的一番诓骗吧…”
“所谓的白骨女尸,果然是…剑祖的遗骨么…剑祖,那个承载了我修真路上无数因果的奇女子…那个与独孤肖似、却终究不同的女子…”
“这是何等触动人心的剑意…有着淡淡的苦涩,更有…无法磨灭的思念,深藏在剑意中,亘古不化…这不是南药圣布于此地剑阵的剑意,这是…剑祖的剑意。剑祖已经成了白骨骷髅,却还在思念着谁…”
宁凡一叹,没有在这等险地胡乱行动,而是朝着存放剑祖尸骨的九层铁楼,抱拳拜了拜。
若无剑祖,他多半没有机会离开蝴蝶家乡、踏入滚滚红尘的。
若无剑祖剑鞘,他年少之时,可能早已死在涅皇手中,随七梅城、随老魔一起消亡了。
无形之中,他已欠下剑祖诸多因果,区区一拜自然不足以偿还,却能聊表宁凡的谢意。
这近乎礼节的一拜,却顿时引发了此地一些变化。
咣当,咣当,咣当。
是锁住剑祖尸身的金链,彼此碰撞的声音。
咣当!咣当!咣当!
是锁链晃动不断加剧之声!
滴答,滴答,滴答。
是洞顶水滴顺着石钟乳,不断滴入地面积水的声音。
滴答,滴答…某一刻,洞顶的水,忽然不再滴下,而是如同凝固,静止在半空中!
锁链也忽然不再发出任何响声,而是所有声音,都在这一刻冻结!
便在这一刻,原本依靠在铁楼顶层王座上的剑祖尸骨,忽然扶着扶手,站了起来,于铁楼之上,遥遥俯瞰楼下不远处的宁凡。
宁凡目光微诧,继而一眯。
他自然不会以为只剩尸骨的剑祖便无法动弹了。外界关于白骨夫人的诸多传闻,让他早有知悉,剑祖仍可凭白骨之身行动,这等存在,已不能用常理揣度。
当然如今的剑祖有多少理智尚存,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锁链束缚,白骨身的剑祖无法离开铁楼,只那般诡异地站在楼顶,用她那空洞的眼洞,俯视着宁凡。
并没有居高临下的意味。
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柔和。
“剑祖是带我离开蝴蝶家乡的人,她若还有意识,未必会攻击我,但若当真攻击,则以她此刻所保留的远古大修级实力,杀我可谓易如反掌…”
“现在该怎么办呢?若我动了九狸祭器,便乱了此地格局,会被此地万剑击杀不说,更可能无意间释放出实力恐怖的剑祖遗骨…”
“要不要试试和剑祖沟通沟通,看看能否在不伤和气的前提下,取走祭器…”
“若她无法言语,则我便以万物沟通的能力,和她的尸骨对话…”
宁凡神情渐渐凝重,心思飞转间,无数念头在他的心中闪过。
想了想,抹去鬼面,决定以真容和剑祖尝试着沟通一二。
正欲有所行动,剑祖却先一步在九层铁楼之上,开了口。
“小蝴蝶…”
剑祖空洞的眼洞,分明空无一物,却于此刻,留下了两行泪水。
灰色的泪水。
与组成宁凡手中天荒钥匙的成分,如出一辙的泪水。
那灰色泪水一经出现于空气中,立刻滋滋蒸发,从轮回中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此刻的剑祖,明明没有血肉,没有娇容,宁凡却能感觉,此刻的剑祖流泪望着他的同时,并非是在哭泣,而是在笑。
无比温柔的笑容。
为何,为何…
为何会有如此温柔的笑容。
分明只是一具面目狰狞的骷髅,却给了宁凡…一丝心之宁静。
只因为她曾带他离开蝴蝶家乡吗?
只因为她与他之间,无形之中结下了一些因果吗?
“晚辈宁凡,拜见剑祖,有一事想要和剑祖相商,是关于此地祭器的事情。”见剑祖还有语言能力,并有一定意识、记忆,宁凡心念一动,朝九层铁楼方向抱拳一拜。
心中则计算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可能从剑祖手中交易到九狸祭器。
可剑祖压根没有理会宁凡有事相商的事情。
她只对宁凡的自称很在意,苦涩自语道,“原来是宁凡才对…原来…不是逆樊,难怪我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
逆樊!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且是从剑祖口中听到,以宁凡的心性,都不由得有了一丝波动。
宁凡还欲再言,剑祖却打断了他。
“我的时间不多了,在你出现之后,我便注定会消亡…我知你来此必有要事,你总是这种性格,总是如此…你想要的东西,我会帮你取得,但在此之前,我有些话,想要告诉你…”
“…前辈有何指教,不妨直言。”宁凡一诧,没料到老而不死的剑祖,居然会找他聊天,沉默少许,问道。
“不是指教,不是…从前我不懂,为何我苦苦寻找都找不到你,当我真正明白的时候,却无法与你共存于同一世界。你,以后怕也是永远找不到我的,任何一处轮回都找不到…当找到时,或许又已经错过…”
剑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宁凡眉头紧皱,他根本听不懂剑祖的话语,但却不知为何,内心深处有了一丝悲哀,好似无数细针在扎,在撕裂。
“你找不到我,我遇不见你…若两线相交,则一世相遇,一生别离;若两线平行,则生生同行,生生不遇…还好,我在化作白骨之前,已将最美的笑容,一一留下,希望它们,可以进入你的平行线,伴你喜乐…”
笑容,什么笑容…宁凡不解更多,却没有贸然打断剑祖的话。
“…荒古山的朝月,十年才能一圆…逆尘海的海潮,百年才能一涨…苍茫道的迷雾,千年才能一退…古天庭的碧桃,万年才能一结…天荒古境的铃兰,十万年才能一放…而我,每隔数百万年,才被允许拥有一抹笑容…”
“我等了很久,我给你…留下了很多…”
“好想一起,看一场…朝月,即便只是…十年…”
话语至此而终!
异变陡生!
剑祖分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喑喑哑哑,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只能幽幽一叹。
看来她的大限,终于到了呢…
无数年来,三焰修士苦苦灭杀也无法灭杀的剑祖遗骨,突然毫无征兆地,传出冲天死气,更有一股无法想象的大道之力,于九层铁楼之上荡起一圈圈轮回涟漪,将剑祖的遗骨,一点点抹灭成灰。
“怎么回事!我并未乱动此地格局,剑祖遗骨为何会出现抹灭成灰的诡异一幕!”
“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大道之力,在毁灭剑祖的尸骨,这可不是第二步修士可以抗衡的力量!”
宁凡神情阴沉,他不知道此地发生了何事,不明白剑祖胡言乱语一大通是什么意思。
然而此刻眼见剑祖尸骨消亡,他却没由来有了一腔怒气,那怒气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在针对谁,但却令他的心冰冷到了极点,冰冷地…想要杀人!
“这份心情,是怎么回事!”
“虽不明白为何…但貌似我的身体本能,不容许我眼睁睁看着剑祖消散于眼前呢!”
原本未弄清此地格局之前,宁凡根本不会贸然踏入铁楼百丈,但此刻,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朝着九层铁楼方向一飞而去。
不断逼近铁楼!
九十丈!
铁楼之上忽然飞出无数暗剑,被宁凡魔火一喷焚尽!
八十丈!
更多的剑影从铁楼之中刺杀而出,已不是魔火可以焚灭的程度,被宁凡抬手祭起二十四道魔幡,阻挡!
正是击杀何祖之后,所夺得了第一件先天下品攻击法宝,【五毒幡】!
七十丈!
六十丈!
五十丈!
一道道身穿墨袍、衣角绣着十阳金纹的黑色人影,戴着哭笑面具,从铁楼之中飞出,最次都有仙尊修为,便是仙王、仙帝之影,居然也有许多!
宁凡自然没有狂妄到以为能和这么多的强大黑影硬拼!
瞬间与黑猫融合,并将灭神巨人之身全开,继而宁凡便朝空中祭起了无数法宝。
五毒幡、聚灵门、五行瓶、搜宝罗盘、乌仙云、水淹一界瓶、七宝妙树、炼神鼎…
更有十二涅法宝数十件,十二涅以下法宝数百件!
漫天宝光顿时朝着无数黑影砸去,至于宁凡本人则借着机会,未与那些黑影缠斗,而是趁机朝着铁楼方向继续逼近。
四十丈!
三十丈!
二十丈!
十丈!
一圈圈蕴含了第三步气息的光环,诡异地出现在宁凡前路之上,那些光环,无一例外都是始圣才有的始圣之环,是真正的圣人神通,以宁凡的灭神盾之强,居然无法冲开那些圣人光环,跨越最后十丈距离,来到剑祖跟前。
反被光环震得吐血。
“只能眼睁睁看着剑祖消散么…”
宁凡咬着牙,神情不甘,一次次朝着圣人光环猛冲,却自然不可能冲开那等级别的神通的。
数十息之后,剑祖一身白骨,已有大半灰飞烟灭。
见宁凡还在朝自己的方向猛冲,剑祖幽幽一叹,一抬手,庞大的气息传出,竟一时间压下了天地间所有阻碍宁凡靠近她的力量。
崩溃了所有万古黑影!
轰开了所有始圣光环!
举手投足间,便似有斩尽神魔的剑气,睥睨天地!
失去阻碍的宁凡,微微一怔后,突破了最后十丈距离,降落在了九层铁楼之上。
若是靠他自己,是无法办到此事的,此事,多亏了剑祖…
踏足铁楼的瞬间,此楼堪称恐怖的封印之力,直接削去了宁凡所有修为,使得宁凡灭神巨人之身再难维持,直接退回本相,体内法力更是运行艰难,力量抽空之下,几乎软倒在地。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宁凡顶着此地封印之力,一点点朝剑祖的王座走过去。及到近前,却无奈的发现,凭他这点道行,根本无法阻止剑祖的灰飞烟灭。
毁灭剑祖的,是第三步层次的大道力量…不,不止第三步,可能还更高…
这是末法幻梦界所无法想象的恐怖力量!
剑祖抬手可碎始圣之环,但却连她,都无法抗衡这股力量!
“前辈出了何事,为何一见到我,便会…出现这等变故。”宁凡长叹一声,问道。
剑祖张口欲言,却无法再传达任何话语,只能和宁凡相对沉默。
她早在无数年前死去了。
所谓的白骨夫人,不过是其遗骨,带着一丝执念,强撑至今。
但如今,在见到宁凡后,就连这一丝执念,也烟消了…
宁凡身为执修,岂能看不出这一点,只是看出归看出,他却不明白。
“莫非堂堂剑祖死前最后的执念,是见到我?故而在见到我之后,才会执念消失,被轮回所抹灭…”宁凡有了猜测,却有些无法相信这一推论。
“我不明白。我虽是前辈带出蝴蝶家乡的,但此事,貌似并不足以对前辈造成如此大的执念。前辈与我之间,是否曾有某些巨大因果,是我所不知的…”宁凡困惑问道。
沉默,还是沉默。
“前辈消失之后,我欠你的因果,貌似就无法偿还了吧。”宁凡苦笑。
剑祖还是沉默。
“这钥匙是怎么回事,似乎是你的泪水所化,可开启此地天荒巨门。”宁凡取出之前从藏经塔内飞出的灰泪钥匙。
剑祖瞟了钥匙一眼,情绪有了复杂,仍是沉默。
“我修道之初,遇到过一个女子,和你长得几乎一致,气息却和你截然不同。但我有一种感觉,她和你,有着一定的联系,并不是转世那么简单的联系,而是其他…”
还是沉默。
“极丹圣域内,也有一个女子,和你长得极为相似。她是大卑五尊另一人,以十蜂为名。这大卑,似有很多她的布局,貌似是个心机城府极深的女人呢。我来到极丹圣域的种种经历,似乎都与她似巧非巧地沾上了一丝因果…”
十蜂?
这个名字,终于让剑祖的情绪有了一丝涟漪,那涟漪,是愤怒。
但愤怒后,却是苦涩。
无法言说,只能相对沉默。
“你是不是…喜欢我?”
宁凡下意识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是一种直觉。
直觉让他这般开口,因为根据他的推测,剑祖死而不化的执念,与他有关。那深藏于剑意的思念,似乎也和他有关。能让一个女子如此牵挂一个男子,多半与情有关。但这般开口后,宁凡忽然老脸一红,觉得有些不合适,这么直接的询问,确实有些没羞没臊了。
对于这个问题,剑祖微微沉默后,居然选择了摇头。
宁凡顿时有了一种自作多情的感觉,尴尬地笑了笑,对剑祖说了声‘前辈抱歉’‘冒犯了’云云。
内心则暗道,当初身为真界蝴蝶的他,该不会欠了剑祖什么巨大因果吧,否则要如何才能让剑祖这般奇女子对他念念不忘,以至于生出执念,连尸骨都不肯烟消,定要见他一面才肯消散…
且这种念念不忘,貌似还和感情无关啊…男女之间,若不是感情上的亏欠,那么便是…利益?
费解,费解啊…
“前辈之消散,我无法阻止…以我修为,唯一能替前辈做的,只有为前辈送行而已。抱歉…”宁凡苦笑道。
他的身体本能,不愿剑祖就这般消失,但他却无法办到此事…
剑祖情绪微微波动,似因为宁凡那一声声前辈的称呼所影响,有些不悦。
随着时间的飞逝,她终于快要消散殆尽了,艰难地抬起了只剩白骨的手掌,伸到了宁凡手边,也不知是想牵一牵宁凡的手,还是想做些其他什么事情,总之伸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举止极为怪异。
直到最终化作飞灰,烟消云散,她也没有踏出那一步。
于是便永远没有了机会。
“一代大帝,居然就这般云散烟消了...”
“为何这位大帝的死前执念,是见到我呢…”
宁凡有了一些怅然,想了想,将剑祖的骨灰收敛好,存在一个玉盒之内,小心收好。
心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前往真界,便好好将剑祖的尸骨,安葬在她的故乡吧。此举,或许能稍稍偿还亏欠剑祖的因果…
内心不知名的悲伤忽然涌出,让宁凡大感错愕,更感到无奈。
与剑祖有关的事物,奇异地引发他的古怪情绪,已不是第一回遇上了。
来到极丹圣域后,所遇到的种种事物,更都似乎带有一层迷雾。一场圣域旅行,他更是不知死掉了多少脑细胞。
今日相遇剑祖一事,更是诸多诡异事情的第一位。
完全莫名其妙,却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心中。
之前赶路时,龙三锤给他讲了很多故事。
说什么尸骨山脉的白骨夫人是三焰修士的噩梦,无数三焰修士想要超度掉这一亡灵,却根本无法办到。
稀奇的是,他不过见了剑祖一面,就把她超度了…
化掉了剑祖最后的执念…
“是不是若我不出现,更好…如此,剑祖前辈便还可尸骨存于天地…”宁凡忽然有了古怪念头,而后又将这古怪念头压下。
无论如何,剑祖已经消散于世间。再慨叹,也无用。眼下还有另一要事,那便是快点取走九狸祭器,而后出洞帮助龙三锤迎战石主追兵。
宁凡一跃跳下九层铁楼,在他跃下此楼之后,原本被封印之力削掉的修为,恢复如初。
先将之前阻挡黑影所使用的法宝全部收回,继而目光警惕地扫过石壁上上万剑鞘。
这些剑鞘蕴含了剑祖剑意,却并没有随剑祖一并消亡,那便只有一个可能。这些剑鞘是南药圣生前布置在此地的手段,是阻止旁人取走祭器的防卫,与剑祖本人的意志无关。
如此一来,即便剑祖已经消亡,宁凡若是取走九狸祭器,仍会被此地上万剑鞘攻击。
一道灰色剑芒已经恐怖如斯,若是上万…嗯?这些剑鞘…
宁凡忽然目光微动。
毫无征兆地,此地上万剑鞘忽然一一爆开,似有一丝深藏其中的剑祖意志,将这些剑鞘全部引爆,破坏了南药圣的布局。
“是剑祖最后一丝残留于世的意志,在帮我?”
上万剑鞘被剑祖一丝意志崩溃。
崩溃后,却又在此地阵法之力下,一点点恢复重生。
机不可失!
宁凡自然不可能坐等那些剑鞘恢复的,大手一挥之下,直接取走九狸祭器,身形一晃之下,朝洞外飞出。
一路上的四十九剑鞘,同样被剑祖意志再度崩溃,并处在一点点重生的过程中。如此一来,宁凡离去时,并未如进入洞穴时那般大费周章。
等此地所有剑鞘重生完毕,宁凡早已取走祭器,逃之夭夭。
过程远比预期轻松…轻松地让他觉得,这一切实在有些像在做梦了。
无形间,他又承了剑祖一大人情,倘若不是剑祖最后一丝意志相助,他想当着上万剑鞘取走九狸祭器,还不知要花费何等巨大的代价。
便在宁凡冲出洞穴的同一时间,远在石焰大陆蒙家的死帝,忽然有了感应,神情一变。
“不好!尸骨山脉有变!”
亦在同一时间,中州琉璃城的秀坊内,刚舞完一曲、正在歇息的十蜂至尊,秀眉一蹙。
“嗯?居然让那只蝴蝶和他的真正主人见面了!焰祖是干什么吃的,居然会让此子侵入到尸骨山脉之中!如此一来,我为了算计此蝶的诸多布局,岂不是有了最大漏洞…”
“哼,本想以血武主人为饵,钓此蝶一缕至情,如今看来,怕是有事情败露的可能…”
“罢了,若我的一番算计当真败露,便对此蝶用强好了。他的蝶种,我必会夺得…”
…
当宁凡重新变作鬼面银发、飞出溶洞的一刻,所看到的,是一个龙翼张开、浴血而战的背影。
龙三锤为了替他阻挡追兵,已在洞外,与石主等人苦战了一日一夜!
虽已重创,却还未死,倔强地不肯离去,背影颇有几分高大英武!
能在一名八劫仙帝、上千真仙的围攻之下一日不死不逃,这龙三锤倒也真有几分本事,宁凡白替他操心了一场。
“龙三锤!你莫不是疯了么!当年你擅闯此地,被空主废掉一目,而今居然还敢再闯,真当我等三焰之主杀不死你么!还有你那仙尊同伴,究竟去了哪里!莫非…此子竟不知死活地进到了白骨洞里!哼,凭此子仙尊修为,此举简直就是自寻死路!”石主同样有所负伤,一面带着诸多属下夹击龙三锤,一面不屑一哼,试图以话语扰乱龙三锤心神,令其露出破绽。
“胡扯!我那宁老弟的实力,便是比之古之仙尊也不差多少了,怎会轻易死在白骨洞!”龙三锤一面抵挡围攻,一面哈哈大笑。
“让路!再不让路,便休怪老夫不留情面,将你真正击杀了!”石主怒道。
“哈哈!有老夫在,谁都别想打扰我小老弟办事!都给我留在此地吧!”嘭嘭嘭!龙三锤龙爪乱舞,又有三名万古仙尊,被龙三锤打得吐血倒飞。
忽然间,龙三锤察觉到宁凡从白骨洞走出的波动,身形一晃,飞至宁凡身旁。
在石主等一众山脉守卫阴沉的目光中,对宁凡放声大笑道,
“得手了?”
“嗯,可以离开此地了。”
宁凡目光复杂地扫过龙三锤一身伤势,一叹。
而后转过头,看了一眼附近空中高悬的天荒巨门。
实话说,现在的他,对于前往真界之事并不太大兴趣。即便他手上有此门钥匙,也不大可能去开门的。
他与那些热衷于前往真界的幻梦修士,不同。
“等日后再来过吧…”
宁凡与龙三锤身形一晃,换另一条路,闪身进入密林,从古木深处撤退。
完全将石主等人无视!好生嚣张!
“该死!此子居然从白骨洞内生还,且还说已经得手,莫非…留一部分人在此探查白骨洞有何损失,其余人,和老夫继续追这两个入侵者!决不能放他们活着离开尸骨山脉!那鬼面修士…不会错!和画像一样,居然正是覆灭何家的那个狂徒!”
石主面上怒不可揭,内心却是一喜。
踏破铁鞋无觅处…居然在此地,找到了覆灭何家的那个鬼面狂徒!
从何家夺走的准圣女尸,肯定还在此子手上!
若是能在此地击毙此子,或许直接就能从此子手中夺回那具准圣女尸!若事情做得隐秘些,不被其他两位焰主知晓,他甚至有望在其他二主不知情的情况下…独吞这一具女尸!
而不是和从前那样,三家协约如何分配这一女尸!
但很快石主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有着龙三锤的领路,自负的石主,很快就再一次追丢了宁凡二人…
尸骨山脉边界处,某处结界阴阵忽然有了混乱,继而两道人影从中爆冲而出,几个闪身之后,便从诸多山脉守卫眼前,消失了踪影。
一日后,一则消息再次在三焰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个覆灭何家的鬼面修士,居然在木主、石主的坐镇之下,成功入侵了尸骨山脉!
至于尸骨山脉有何损失,木主、石主并未对外放出消息。
事后,也只有这二人以及姗姗来迟的死帝,知悉了实情。
“大卑五尊的最强者,怎可能会被一介仙尊所杀?!你二人是在和本座开玩笑吗!”
尸骨山脉宫殿内,死帝一改往日阴沉,直接朝木主、石主吼了出来。
木主、石主虽说对死帝的嚣张语气感到不悦,却还是难掩面上的喜色。
“空主为何要发如此大火?诚然,被区区两个宵小成功入侵尸骨山脉,极伤你我颜面,但白骨夫人尸骨无存,不正是我等三大焰主多年来所追求的局面吗!白骨夫人的存在,对于我三焰乃是巨大威胁,每每苏醒发狂,便会有无数人殒命。多年来,我等用尽手段杀她,却还是杀她不死,虽不知那鬼面仙尊做了什么,但能成功灭杀白骨夫人,对我三焰而言,绝对是一大好消息的。当然,只凭此子覆灭何家一事,仍旧不能放过他便是了…”木主笑道。
“哼!两个废物!你们真是什么都不明白啊。滚吧!再不滚,莫怪本座出手赶人了!”死帝怒火中烧道。
“什么!你与我等同为焰主,居然敢在我等面前如此无礼!”
“不服么!不服,便来战上一场!”
一场大战在尸骨山脉爆发,对战的双方,一方是号称三焰最强的死帝,一方是木主、石主两名八劫仙帝的联手
对决的结果,是死帝凭一人之力,力压其他二主,却也受了些伤势。
再度在三焰修士面前,证明了其最强之名!
其他两名焰主吃了大亏,自然不可能再在此地逗留,愤而离去后,同时向空焰宣战,倾两个大陆之力,征讨空焰。
对于外界的琐事,死帝此刻是一点都不想理会。他一个人呆在宫殿内,阴沉着脸,久久不愿说话。
许久之后,其体内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哼!荒古仙域第一仙帝的无上剑道,看来是没有机会获得了,枉费你我二人在这尸骨山脉多年布局,却不料,会被一个外修小儿坏了大事。早知如此,当日追杀那小子时,就该不惜代价,将那小子击毙!”死帝体内的焰祖沉声道。
“焰祖大人息怒,此子屡屡坏我等大事,我绝不会留他活着离开极丹圣域的!”死帝眼中杀机一闪,不知在算计什么。
…
宁凡与龙三锤一路离开尸骨山脉后,辗转来到了石焰大陆。
按照龙三锤的说法,他在石焰地盘,有着好几处先天龙穴,可屏蔽准圣级神念搜查,是躲避强敌、养伤修炼的绝佳之地。
在尸骨山脉干了这么大一票,他可要好好躲一阵子风波了,待风波平息后,再出来活动。
此行,九狸先天祭器成功入手,宁凡也正想找个隐蔽之地,给九狸举行成年仪式的,与龙三锤一拍即合,一道来到了石焰。
倘若九狸成年,实力多半会有一番提升,于他而言,也能为救援屠皇增加些筹码。
也因这一场联手入侵,使得宁凡与龙三锤有了一定的交情。
“若非龙兄相助,宁某想要达成此事,怕是要多费许多周折。些许小礼,聊表谢意!”
“哈哈!宁老弟太客气了,你我都是魇龙,理应互相帮助,谈礼物多伤感情啊!真要谢我,就请我喝好酒,礼物就不必了…嘶!这,这,这…居然是一件先天下品的魇龙族祭器!老弟莫非竟要把如此贵重之物送给我?!此物从何而来!”
“从白骨洞内顺出来的。”
宁凡一笑。
祭器与法宝不同,除了拥有法宝的攻防能力,更往往都有一些特殊用途,唯有对应种族的修士,才能使用那等特有用途,如传承,如繁衍。
先天下品的祭器,除了可以拿来充当先天法宝,更往往被视为一个族群的传承重器,价值更在普通先天法宝之上!
此次宁凡进入白骨洞,不仅拿走了九狸一族先天祭器,更顺手牵羊,带走了其他几件达到先天品质的祭器。
收获可是不小!
其中就恰好有一件魇龙族的先天祭器。
龙三锤一路相助,宁凡感激于心,便大方地将那一件魇龙族先天祭器,送给了龙三锤。
多宝如他,等闲先天下品法宝其实已经看不入眼了,何况他不是真正的魇龙,要魇龙族祭器意义也不大。
但龙三锤就不同了,有此祭器在,他就可以广纳龙妃,传宗接代了!
“哈哈!老夫终于可以有后了!有此祭器在,老夫定要娶十个八个龙妃,生一大堆小魇龙!”龙三锤激动道。
修真是逆天之事,越是修为高深,往往越难通过交合获得子女。
活了一辈子却是孤家寡人的真仙,在修真界多如牛毛,并非都是不近女色,只是求子艰难罢了。
修真界也有专门的求子秘法,更有特殊天材地宝,可避开男女交合,直接孕育生命。
但若是强到仙帝一级,则很难有秘法,能帮助仙帝一级孕育后代了。
若无这等限制,以仙帝所经历的悠久岁月,大可孕育成千上万的子女,那可就十分恐怖了…
若是特殊种族的仙帝,若有一族先天祭器在身,则有一定几率通过仪式求子成功的…
可繁衍后裔。
“子女么…”
见龙三锤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如此欢喜,宁凡微微一诧,继而失笑。
只是转而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灰泪钥匙,尝试着与钥匙沟通后,却有着说不出的遗憾。
从前,这个钥匙可以和宁凡对话,即便宁凡不懂万物沟通。
现在,这个钥匙已经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也不会再对宁凡说那‘君不识妾’的话语。
也不会,再喊宁凡小蝴蝶了。
听那钥匙的心声,也只能听到这样千篇一律的话语。
“我是眼泪,是眼泪…”
不,你是钥匙好不好。
“我是眼泪,是眼泪…”
好吧,说你是剑祖的眼泪,也说得过去。剑祖当年以自身泪水,化作了天荒巨门钥匙的么…
“我是眼泪,是眼泪…”
剑祖消散了,真是让人遗憾,让人,不爽…
“我是眼泪,是眼泪…”
好吵…
“我是眼泪,是眼泪…”
“我是眼泪,是眼泪…”
“是眼泪…”
龙三锤非要拉着宁凡,跑到那危楼百尺之处对饮古酒。
结果龙三锤酒量惊人,硬是把宁凡这等酒量的存在灌醉了…
总有一些不知名的情绪,需要美酒才能遗忘。
又或者,仍旧无法释怀…
…
七日后,宁凡告别了龙三锤,离开了龙三锤的石焰龙穴。
与他同样离去的,还有一个头上长着黑色猫耳、一身黑裙黑丝、面无表情的三无少女。
“主人,我们不在龙伯伯这里玩了么?话说黑魔已经成年了,黑魔已经可以和主人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了,可以给主人生很多小主人了…主人什么时候宠幸黑魔。”
“你才刚刚成年,不要满脑袋都是繁衍后代的事情,你被龙三锤传染了!记住,笨蛋是会传染的!”
宁凡微微头疼。
“那主人,我们现在去哪里。”
“离开三焰,但在离开前,可顺道报一个小仇。”
“主人指的可是石焰蒙家?”
“聪明。”
蒙家,处处都是喜宴红灯。
今日是蒙家老祖蒙百熊,迎娶侍妾的日子。
前来恭贺的宾客络绎不绝,但却有知情者知道真相。
蒙家快要衰微了!
先是蒙家魔子离奇被灭,使得石焰之主狠狠训斥了蒙家一场,大有失去石主信任之兆。
而后,蒙百熊离开族地,不知跑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据说是被焰祖金掌令追杀而回…
虽说没有当场死亡,却重伤难愈,无力回天,大限已经临近,就在这数十年之内…
一代大帝濒临陨落,多少令人扼腕叹息。
却也有更多人拍手称快。
蒙百熊孤家寡人的一世,无妻无子,临死之际,倒想起了娶妾生子,想要在世间留下一些血脉。
想法是很好的。
但实际行为未免就有些荒唐了。
蒙百熊娶妾并非是娶一人,一次性居然娶了上百人,且基本都是蒙家附属势力的嫡系女子。
谁愿意将族内嫡女嫁入日薄西山的蒙家呢?且还是嫁给蒙百熊这个快要死掉的老东西。仙帝又如何?若是死掉,一切都是空!
且蒙家一衰败,这些附属势力多半是要抛弃蒙家另觅新主的,若是再与蒙家有所牵扯,多少有些麻烦…
蒙家在石焰的树敌可是很多的。
当蒙百熊还在世时,那些敌人不会动手,但若是蒙百熊一死…
“老祖,你强逼我族附属势力献出嫡女,与你为妾,此事已经引发了大批势力的不瞒,还望老祖三思而行,若此时放手,则还有斡旋的余地…”此代蒙家家主,对蒙百熊劝道。
“愚蠢!我强娶诸多势力嫡女,只是想给行将没落的蒙家寻一个出路罢了。若能与如此之多的势力有所牵扯,便是我化为尘土,尔等小辈也应该可以在石焰的夹缝中勉强维持家业的!不要再劝了,去将司官叫出,举行典礼吧!”
蒙百熊压下满面死气,强撑起一抹红光,在众侍女的服侍之下,穿上一身喜服。
当他来到礼堂之时,上百个带着红盖头的女子,同时对蒙百熊表露出了一丝怨恨。
恨蒙百熊强娶她们的行为!
恨她们一生幸福,即将成为这行将就木老人的一场算计!
“司官?可以举行拜堂仪式了吗?”蒙百熊强作气势,神情冷漠地对那司官问道。
“老祖请稍等,还有一些大族的宾客没有来齐。”
“缺了哪些势力…”蒙百熊一皱眉。他行将就木,很多势力都不愿与蒙家有所牵扯了,此时未至,多半不是因为迟到,而是不打算来了…
哼!那群势利小人!
“缺了黄华谷孟家,子流河季家,石焰亲卫长袁郎大人,准帝散修王古,还缺了…”
“还缺了宁某。”
喜堂之上,忽有不速之客连闯蒙家数十道戒严,屠数百甲士,踏血而来!
整个喜堂顿时一片很乱!
只因蒙家来犯之敌,是一个鬼面银发的修士!
“鬼…鬼面银发!是那个覆灭蒙家、入侵尸骨山脉的疯子!”
“此人强闯蒙家,来意不善!我等如何是好!”
“此人连何祖都能杀,半死不活的蒙百熊可是其对手!”
“盛名之下无虚士,蒙家大劫至!”
宁凡就这般无声立在喜堂门口,却带给此地所有人一种浩如天威的强大气势!
他那一袭白衣银发,更是与此地喜气洋洋的大红格格不入!
何为天!
在场真仙皆是一惊,因宁凡站在这里,便仿佛取代了此地天道,给了他们致命威胁!
便是蒙百熊这等仙帝,虚弱之际,都有些难以承受宁凡的气势,有了惊怒,强作气势道。
“阁下究竟是何人!先灭何家,再闯尸骨山,在木焰、空焰犯下大事后,又来我石焰蒙家闹事,真不将我三焰修士放入眼中吗!”
“放入眼中又如何,不放入…又如何!”
“竖子狂妄!”蒙百熊勃然大怒,同样大怒的,还有在场不少视石焰为荣耀的修士。
盛名之下,蒙百熊倒也不敢直接对宁凡出手,而是微微冷静,对周围一些其他势力的仙尊、仙王号召道。
“诸位还在犹豫什么,快与老夫联手灭杀此魔!我石焰之主可是对此人设下了极重悬赏的!此人只是一个仙尊,若是我等联手,必能将此人灭杀于此,大功就在眼前,诸位为何犹豫不决,做小女儿姿态!”
竟是想将或敌或友的诸多势力,全部拖入这场浑水之中!
在场顿时有大把石焰强者分析利弊之后,响应了蒙百熊的号召,对宁凡怒目而向。
却也有不少谨慎之人,犹豫之下,与蒙家众人拉开了一些距离,想要观望一二。
“哼!你究竟是谁!敢在三焰如此行事,却又藏头露尾,真不知你是胆大包天,还是胆小了!”蒙百熊讥讽道。
“蒙百熊,你居然问我是谁,你该不会忘了是何人将你伤到如此境地的吧。焰祖金掌令的滋味,不好受吧。”宁凡淡漠一笑。
一句话,却使得蒙百熊整个人僵在了那里,满脸不可置信。
在整个三焰搅动飓风的鬼面修士,莫非竟然是…
那个外修小辈?
怎么可能!
那个外修小辈,根本不可能带给他如此压迫感!此事绝不是真的!
“哼!无需胡言乱语,不管你是谁,今日来我蒙家生事,都不可能放你活着离去的!洗仙斗,给老夫收了此子!”
蒙百熊冷哼一声,吐出一道金光,朝宁凡镇压而去。
场中顿时有了不少人的惊呼。
“是先天法宝!”
“居然是蒙家老祖的成名法宝!”
“是那号称无物不收的洗仙斗!”
“这外修可能抵挡先天之威!”
当日,宁凡曾在蒙百熊的洗仙斗之下吃了些亏,更被此斗吞尽了四帝罗汉松的飞剑。
如今么…
轰!
一拳出,直接以肉身之强,轰飞了声势惊天的洗仙斗!
浩瀚的风压,顿时卷的周遭修士站立不稳,摔倒者不计其数!
整个喜堂更是在这风压之下房屋坍塌,一拳波动传开,整个蒙家上万屋舍,全部开始崩塌!
“洗仙斗,不过如此。”宁凡冷笑道。
无数倒吸冷气之声传出,便是蒙百熊本人,也处在了深深的骇然之中!
“此子居然以肉身,硬接先天法宝之威!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