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日,便有一县吏模样打扮的门人前来拜见,声称上艾吕县长有请刘公子到县署,有要事商讨。送走门人,刘泽拿着请柬冷笑道:“看来这个张让真是铁了心要吃定咱们了,**行不通改走白道了,搬出个县太爷来就想吓倒咱,真是痴心妄想!”
张飞解气地道:“好,咱们不去就是,爱咋咋地。”
“不,去是一定要去的,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什么花招。”于是刘泽备了一份礼物,同关张二人直奔上艾县城。
一到县署门口,便有一师爷打扮的人早早迎候,一见刘泽等人,忙不迭地迎了上来,道:“刘公子,吕县长早已等候多时了,请!”刘泽将礼单交给师爷,信步走向后堂。
吕县长见刘泽进来,起身相迎:“刘公子神龙不见首尾,今日可算把你请来了。”
刘泽拱手道:“不知吕县长有何事见召?”
吕县长呵呵一笑,道:“不急不急,坐下来慢慢谈,先给你介绍下京城里来的客人。”
刘泽早就注意到首宾位置上坐着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心想难不成张让还亲自跑来上艾不成,后转而一想,张让何等身份,岂会因一件小事跑到这穷乡僻壤的上艾县来,定是宫里的下属太监无疑。果然听得吕县长介绍道:“这位是宫里来的黄门侍郎左丰左公公,这位是中山靖王之后九江卢太守的弟子涿郡刘泽刘公子,二位多多亲近。”
左丰?敢情这个太监就是卢植平定黄巾时公然在军前索贿而后又诬陷卢植下狱的那个左丰,看他那付满脸奸诈,神情倨傲的模样刘泽心中大忿,暗暗盘算如何惩治他们一番。表面上刘泽没动任何神色,拱手为礼道:“原来是左公公,久仰久仰。”
左丰只是略抬一下眼皮,瞄了刘泽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张飞大怒,正待上前理论,关羽一把将他拽住,刘泽目示二人退下。刘泽心里明白,这个左丰虽然是个小太监,但在这个阉竖横行的时代,一个寻常的小太监就连刺史郡守也未必看在眼里,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介草民,正因为自己挂着中山靖王之后帝室苗裔的招牌能让他点头回礼,已经算是够给面子了。吕县长再三相让,刘泽乃坐了左边次宾的位置,关羽张飞立于身后。
未等他们开口,刘泽率先道:“今日登门拜访吕县长,在下还有一事禀报,请吕县长主持公道。”
“刘公子有事但讲无妨,本县自当秉公处理。”
“近日在下名下所属之阳泉山频遭歹人滋扰闹事,殴伤工人,以致工地至今无法开工。”
“竟有这等事,刘公子放心,本县会立即派人查办此事,擒拿凶徒。”
“那倒不必,不过几个地痞无赖,在下倒也能对付。只是那几个**口口声声地说他们是张让张中常派来的,在下寻思张中常是何许人也,连当今天子都得敬重三分,岂能与这些泼皮无赖为伍,分明是这些**假借张中常的名望招摇撞骗。本来都是一桩小事,可这些**污了张中常的清誉,在下可就容不得他们胡作非为,出手惩诫了他们一番,此番处置,不知左公公如何看?”
左丰干咳了两声,操着公鸭般地嗓子道:“这帮兔崽子也恁太胆大了,连张中常的名头都敢假冒,吕县长,你这上艾县的治安可不咋地呀?”
吕县长惊出一身冷汗,忙道:“下官立即派人缉拿要犯,严加惩治,严加惩治。”
刘泽摆摆手道:“依在下之见此事就不必深究了,张中常名播天下四海景仰,几个宵小借用张中常的名望也足见其是对张中常的仰望,想来张中常大人有大量,也不会与这些宵小做些计较。”
左丰脸出挤出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张中常的名望无论在朝野,都是令人崇敬,真是要惩处些借名招摇之人恐怕是数不胜数,到头来还不是让些议郎们参上一本,咱家看就依刘公子之言吧,树大招风呐,真得是无可奈何。”
“诺!诺!诺!”吕县长连声应着,跟个嗑头虫差不多。
左丰呵呵笑道:“刘公子不愧是帝室之胄,风华正茂,雅量大度,有高祖之风啊。”
刘泽淡淡地道:“左公公,过奖过奖。”
吕县长轻轻地咳了两声道:“刘公子,左公公此番前来,便是奉了张中常之命,前来和公子谈笔生意的。”
刘泽不动声色地道:“是何生意?”
左丰道:“本来此乃张中常家事,不足为外人道之,但刘公子既是帝室之后,那便也不是外人,讲来也无妨。京城早些日子来了一位南华道人,精通风水阴阳之术,张中常请到府中看风水,此南华道人说得头头是道,诸事皆应其说,转而言张家祖坟位置不佳,只怕有血光之灾。张中常惊之,问计于南华道人,南华道人言祖坟若迁与山阳处有泉之地方可保无虞。南华道人看遍九州,选址于上艾以北之阳泉山为最佳,得闻刘公子乃是此地之主,故而冒昧求之,张中常以祖坟事大,不惜重金求购之,闻公子去年以千两黄金购得此地,张中常愿出十倍价钱,还望刘公子可以割爱呀。”
张飞哼了一声,道:“莫说一万两,就是十万两俺大哥也不卖。”
左丰斜眼一瞥张飞,不悦地道:“此是何人?”
“此乃舍弟张飞,性情鲁莽,得罪之处还请左公公多多包涵。二弟三弟,你们先退下吧。”刘泽暗暗地给他们使了个眼色,张飞本欲再言,关羽拉上他退至堂外。
左丰也顾不得理会张飞的无礼,道:“却不知刘公子意下如何?”
刘泽心道,想霸占老子的地产,居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连他张让的祖宗八辈都抬出来了,看来左丰这死太监是志在必得,自己又如何应对呢?他沉吟了一下,道:“本来若只是一块普通之地,送与张中常未尝不可,只是阳泉山出产煤炭,在下新建几个窑厂需大量煤石,这一时半会也难再从别处找到煤石,不知左公公能否宽限些时日,待在下在别处寻得煤石,再行交割。”
一听刘泽婉拒,左丰的脸便耷拉下来了,阴沉地道:“刘公子,张中常已经很给面子了,若是旁人,哼哼――”
吕县长在旁道:“此事虽然有些让刘公子为难之处,但张中常已给了公子十倍的补偿,此番张中常也是看在刘公子乃汉室宗亲的份上,的确出价不菲,望刘公子能顾全大局,割爱相让。”
刘泽心中暗骂,这群王八蛋,武的不行来文的,巧取豪夺,欺行霸市,自已的煤矿每年产值绝不低于几十万两黄金,居然要用一万两就想吞并,什么风水不佳,什么血光之灾,真得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过这些自以为事的家伙,只会想白日发财的美梦,真以为煤矿就那么好开,罢了,不让你们吃点苦头就不知道什么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承蒙左公公和张中常的错爱,容我三日时间收拾,三日之后便行交割,如何?”
见刘泽已然应允,左丰面露喜色,仿佛真金白银已堆在了面前,道:“刘公子真乃识大体之人,此番咱家回去必禀报张中常,若刘公子有意,以张中常之声望为公子在京城里谋个一官半职还是容易的很。”
刘泽淡然地道:“多谢左公公,在下闲云野鹤的惯了,于做官一道并无太大兴趣。”
左丰微微一愕,这世上居然还有不想做官的人,旋即微微一笑,道:“原来公子志效陶朱,能做得一富家翁,逍遥自在,甚好甚好。”
吕县长一脸谄笑,向左丰讨好地道:“左公公此番回京,望能在张中常面前美言几句,提镌一下卑职。”
左丰瞄了他一眼,道:“这个自然,吕县长就放心吧。”
刘泽看到他们如此龌龊之行径,心中又气又笑,却也不便发作,乃起身拱手道:“如此,在下告退了,三日之后请左公公和吕县长至阳泉行交割之事。”
此次左丰起身相送,行至堂外,刘泽忽道:“在下忽地想到一事,张中常祖坟若迁到此处,必以安宁为上,在下先前所挖矿洞,有破风水之嫌,在下回去之后,便将此矿洞全部填埋,以还阳泉山之原貌。”
左丰大惊失色,急道:“不可不可,这矿洞万万填埋不得。”
刘泽故意奇道:“矿洞产煤,声响巨大,若是惊扰了张氏先祖之灵,罪莫大焉。”
“南华道人曾言,阳泉山有泉为灵,有洞为奇,乃天造地设,刘公子就不用费力改之了。”
“如此甚好,只是那矿洞虽然可以保留,但产煤石风险极大,有水火之险,请左公公慎为之。”
“刘公子放心,张中常取此地只为安置祖坟,煤石既黑且脏,与咱家的一无用处,采来也是无用之物,是不是啊,吕县长?”
吕县长跟屁虫似的应声道:“那是那是!”
随即刘泽告辞离去,同关张二人返回阳泉。张飞恨声连连:“大哥,就这么算了,咱们一年能出产值几十万黄金的煤矿就这么白白便宜了阉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