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蠡泽一碧万顷,水波不兴,湖面上波光粼粼,几只鱼鹰飞快地掠过湖面,击起了层层的涟漪。彭蠡泽就是后世的鄱阳湖,三国时彭蠡泽与后世的鄱阳湖又不尽相同,万里长江在荆襄走完九曲回肠之后,一头便扎进了烟波浩淼的彭蠡泽,如果顺江向下的人不知所以,还以为长江自此入海。彭蠡泽浩瀚万顷,水天相连,西接荆襄、东连吴会、南通豫章,是长江这条黄金水道的枢纽所在。
周瑜立在船头,出神地凝望着横无际涯的彭蠡泽水面,思绪万千。
自兵败赤壁以后,已经是整整的四个年头了,周瑜驻军柴桑,一直是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常思报赤壁的一箭之仇,每日黎明即起,练兵于彭蠡泽上,四年来从未有一日懈怠。仇恨就如同一颗刚刚萌芽的种子,一旦种入心田,就无时不刻地侵蚀着他的灵魂,让他食不甘味,夜不能寝,对于周瑜而言,没有什么更能让他刻骨铭心的东西了,唯有复仇后的畅快,才是他唯一追求的目标。
但让周瑜痛苦的是,他显然离这个目标越来越遥远了,刘泽挟赤壁之胜的余威,不但横扫了荆南四郡,就连交州七郡也拿了下来,现在刘泽的实力,如日中天,想要再对付他,已经不是那么的容易了。刘泽更是摆出了一付咄咄逼人的气势,将荆州的州治从襄阳迁到了武昌,分明就是有东进吞吴之心,让镇守柴桑的周瑜顿感压力倍增。
这几年来,孙权三攻合肥四围攻广陵,却一直未能有所建树,而让江东兵一直噩梦缠身的靖军第三军团雷骑更是一直驻扎在鄂县。虎视眈眈,让周瑜更是心忧不已。为了配合孙权进攻合肥,周瑜曾几次想要偷袭武昌。但就是因为忌惮雷骑,让他一直也不敢轻举妄动。
唯一让周瑜略感欣慰的就是他的手中还有一支王牌之师。一支睥睨天下的水军劲旅,这可是天下诸侯都不敢轻视的力量,也是江东军的立身安命之本,只要有这万艘艨艟,江东就是固若金汤,任他曹操与刘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要跨过长江,完全是白日做梦。
现在刘泽与曹操正在徐州相持。原本正是东吴趁火打劫的好机会,但孙权出兵合肥,却再一次地铩羽而归,这让周瑜很是无奈,遥想孙策在世之时,驰骋纵横,每战无有不克,孙权到底是长于内政而短于军事,若论治国理政,不咨为一贤明之主。但真正开疆拓土攻城略地,孙权的短板就一次次地显露无余了,三次进攻合肥。在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形下,几番惨败张辽的手中,不得不让人怀疑孙权的指挥能力。
可周瑜做为下属,完全是没有权力去质疑主公的对错的,就算周瑜想越疱代俎,去合肥前线替孙权指挥作战,孙权也是不可能答应的,毕竟柴桑乃东吴门户,若无得力之人镇守。一旦有失,整个江东就危险了。柴桑重地,无论如何也是离不开周瑜的。
反攻荆州。周瑜没那个能耐,但谁要想踩着他周瑜越过柴桑,这个人恐怕还没有生出来――周瑜有这个自信。
“报!启禀都督,刘泽的水军都督甘宁亲率战船千艘已经是兵出武昌,沿江东进,直望柴桑杀来。”斥侯上气不接下气地向周瑜禀报道。
周瑜的眉头微微一蹙,但随即为之一扬,冷笑一声道:“荆州的战船早就被本督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甘宁自以为这几年新打了几条船就可以跟本督一较高下了?笑话,本督早就想着报赤壁的一箭之仇了,既然甘宁要来送死,本督便成全了他。你且下去,再探再报!”
鲁肃略带忧虑地对周瑜道:“此番甘宁前来,定然是来者不善,公瑾还须小心应付才是。”
周瑜傲然地道:“如果刘泽选择陆路来攻,我当自会谨慎应之,此次他遣水师来战,放眼天下,何人敢称是我江东水军的对手?彭蠡泽上,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传令下去,全部战船在彭蠡泽上列阵,一雪赤壁之仇!”
周瑜的号令一下,东吴的战船立刻行动起来,排出了战斗的阵型,向着江口的方向驶去,此时的湖面上,千帆点点,惊起鸥鹭无数,气势浩大。
周瑜的旗舰是一艘巨大的楼船,上下三层,长有二三十丈,宽也有五六丈,战马甚至可能以在甲板上往来奔驰。这样的楼船,全天下也只有东吴才拥有,甘宁在巴丘打造新的战船,周瑜早就派密探严密监视了,虽然造船工坊戒备森严,周瑜派出的密探始终也无法潜入工坊内部,但洞庭湖面上那可是藏不住秘密的,密探画出了靖军新船的图样报给了周瑜。靖军新造船只无论在大小上气势上与东吴的战船都无法相提并论,周瑜看了之后嗤之以鼻,认为就凭这样的战船刘泽也敢和东吴水军一较高低,真是痴人做梦。
“报!启禀都督,前方江面上,已发现靖军水军战船,正向彭蠡泽驶来。”斥侯的快船,飞速地驶近周瑜的旗舰,向周瑜禀报。
周瑜手搭凉棚,向西远眺,遥遥望去,水平面上出现了无数的船帆,想来必是甘宁所率的靖军水师,周瑜冷笑一声,暗道:“甘宁倒是来的很快,如此急着送死,本督何不成全于你!”喝令水军立即布阵,蒋钦在左,周泰居右,排出了一字阵形,战船齐整,士气昂扬,严阵以待。
甘宁的战船的确来的很快,顺风顺水一帆风正,想不快都难。甘宁的旗舰是一艘新式的楼船,虽然没有东吴的楼船雄伟,但其船型狭长,在速度上更具优势。旗舰之外,与此相同的战船还有四只,此时均是一字排开,行驶在整个舰队的最前列,引领着无数的斗舰蒙冲,劈波斩浪,向着彭蠡泽浩浩荡荡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