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花公主娇声斥责着云心懿,话到出手也到,真的快似闪电,疾若迅风。
云心懿就觉得一股劲风卷了过来,含着砭骨的刺痛之感与压迫,实在无法低挡,她身边的月儿也带着惊讶的语调娇斥了一声,双手倏动,把她推开。
月儿的功夫明显是不及蝉儿的,彤花公主的劲气力道很足,仿佛被月儿化解开,卸掉很多劲力,余韵却仍未消失,云心懿的身体就这样斜栽了出去!
她站不稳,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般把持不住了,恰好她站在离岸边不远处,这么一摔出去,“扑嗵”跌落入水。
随之响起月儿的尖叫之声,“姑娘!”
她有些惊吓的,紧接着大叫:“蝉儿姐姐,姑娘落水了,姑娘落水了!快救……”
蝉儿听到叫声也很震惊,但她让杏烟和长歌给缠住,此时苦于无法脱身。
彤花公主悠悠一笑,“救?用不着你们,我去救她就行。”
她说完轻盈蹬足,纵身飞掠而起,看样子轻功的造诣很不错,来到水边,探头而望,跌落水里的云心懿却不见了影子。
此处岸边的水很浅,尽管不是清澈见底的水质,但在这样浅水域探看,有没有人在水里还是能看得见的,因为除非是平躺在水底,否则都会稍微露出身体部位。
云心懿真的没了影子。
彤花公主也比较奇怪疑惑,“这丫头哪儿去了,才掉下去就不见了,难不成变成一条鱼游走了……”
蝉儿和月儿都大惊失色,这一下的事态之严重,远远出乎她们的意料,云心懿若出点什么差错,等冷溯安回来后,怎么交代?冷溯安走前的叮嘱十分严肃,云心懿真出了什么事,她们的麻烦就大了。
“月儿,你快下去看看啊!”蝉儿急匆匆说。
杏烟与长歌还没停手,她如今也一时难分身。
“蝉儿姐,我、我不会水……”月儿急得仿佛快哭了出来。
蝉儿亦是忐忑情急,出口未及思索,忘了她不会游水。
彤花公主摊了摊手,“就算她淹死了,又要什么了不得的,虽然我是没打算弄死她,就是教训一下,让她懂懂规矩而已,反正这是她自找的,可怪不得我啊。”
她说完便提高了声音,“杏烟!你们两个停手,算了。”
杏烟与长歌随之依言住手,蝉儿立即急促一阵风般奔到水边。
等她下望,的确不见云心懿,水光浅映,碧色涟涟,新月初升,月光淡淡地洒在水面上,蝉儿的心和这水色一般清冷。
她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了,就撮口吹哨,短促又清脆的哨声响起,不久斜刺里右方的水岸洞内,有小舟划出,船上站着两个黑衣汉子,挺拔高挑,各自撑船,动作娴熟无比。
“出什么事了?”对方远远就喝问。
“欧阳护卫,我们岛上有人掉水里了,我们也不会水性,请你派人下水找一找。”蝉儿急声求助。
“是什么人?”那欧阳护卫也微微惊异。
“是五皇子的人,是位姑娘,总之请你们一定要帮帮忙。”
“好!”那欧阳护卫听得是五皇子的人,就重视起来,答应得没含糊。
彤花公主此时睁大了眼睛,讶异地瞪着那小舟,突然笑道:“好啊,原来那边还有水间石洞,洞里是有船的?我怎么才第一次知道……正好想坐船玩玩呢!”
她说着就奔向水边,并凭空跃起,凌空一个漂亮的翻身,就稳稳落在了小舟头。
欧阳护卫两人微微躬身:“参见公主。”
“嗯。”彤花公主点头,她对于这两人的灵敏反应与恭敬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欧阳护卫这二人先前她没打过照面,但他们一见到自己就行礼,立即就认出自己是公主,虽然并没有行大礼,只是微做躬身,她也不计较了,原本在水面的小舟上,行动也不方便。
经过在附近的水域搜寻,并且欧阳护卫还亲自下水,也没能找到云心懿。
等他们返回岸边,蝉儿得知了结果,真是又焦虑又奇怪,按说就算是淹死在水中了,也得有个尸首啊!怎么就没丁点痕迹,她甚至怀疑地问:“欧阳护卫,这水里养了吃人的大鱼么?”
“没有啊。”
“那怎么可能连尸骨渣儿都不见……”
几人面面相觑,惊异不解。
云心懿从落入水里后,冲击力犹未消除,让她一下便沉底。
可她晕晕荡荡之间,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抓住,急速随水而走。
这片湖泊因为维护得好,平时杳无人烟,外人和船只根本不允许来往,所以水还算干净,没有受过“污染”,这样能让水色光景更显清澈秀丽。
此时因为是夜里,就算有月色相映,光线亦远不如白昼,所以蝉儿等人也看得不是那么清晰,等彤花公主到水边时,云心懿已经在水里被拖走了。
她昏昏沉沉的,无法抗拒,感觉自己的口鼻被捂住,似乎有人伸手过来,她近乎窒息,所以很快就晕厥了。
等她醒来,发现躺在一个阴森森、沉暗暗的洞里。
洞内有滴水之声,一滴一滴,嘀嗒滴答的,隐约而空洞,奇妙得犹如传自天边,却又似响在耳边,她看不清在哪里有水?只闻其声,未见其形。
她觉得浑身发冷打颤了,才坐起来,双手就忙环抱着自己,身子近乎蜷曲。
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怪不得会很冷。
这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把她带到这里的?
是阴间还是阳间、是地上还是水里?
她茫然无知无措。
只不过,毕竟她已经是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了,心理上的承受能力变得强悍了些,这鬼地方就算真是阴间,大不了自己再死一次,能再次轮回一场,变个有能耐有本事不会被人欺负的人该多好,真不想做一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
胡思乱想了一通,还没停歇思绪的时候,就被一个声音唤回现实。
“小丫头,你醒了?”这声音犹如当头棒喝,把她震醒。
“啊……”在云心懿情不自禁的脱口应了一声后,蓦然想起来不对劲。
这谁?谁在跟自己说话呢。
“你是谁!”云心懿慌然四顾,寻找着声音的出处。
就在此时,靠右方的空间里,“噗”地一下子亮了起来。
这还把云心懿吓了一跳,但她仔细一看,原来那边有柴火堆,是被人点燃了。
柴火堆后的石壁下,坐着个瘦瘦长长的身影。
云心懿的声音轻轻发抖:“你……你是什么人……你是人是鬼……”
“你很害怕?”那人淡淡一笑。
任谁都可以从云心懿的声音里听出来她紧张与害怕的情绪。
“你……究竟是谁啊,为什么在这地方?”云心懿在极力压抑了一下紧张的情绪过后,忍不住仔细端详了对面的那人。
先前整个洞窟内都沉暗黢黑,根本看不清,如今亮起了火堆,那人又正好坐在火堆附近,可以看真切些了。
这人显然是个男的,听声音就知道,如今一细看他的外形,云心懿再次骇了一跳。
对方长得就像个猿人!那满身满脸的粗须长发,她已瞧不见对方身上还有哪里是光滑平顺的了,或许那双眼睛,只有那双明亮锐利的眼睛,是唯一像人的地方。
“你是人?”云心懿倒吸了口凉气。
那人似乎直翻白眼,“废话,我不是人,能说人话?”
“呃嗯额,对不起!我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云心懿期期艾艾地说着,脸色还是泛白的,白里透青,全无血色。
“你其实用不着怕,如果我想害你,早让你淹死在水中了,还会带你到这儿来?”那人冷冷道。
“啊……原来就是你把我从水中拉走的?”云心懿奇怪地问:“为什么你要带走我,这里是什么洞?”心下暗暗想着,如果他不拉自己,那么浅的水岸边,她也不会淹死的,这个人看来或许有不一般的意图。
那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这里还是在云洇渚上。”
云心懿颇为意外,“在岛上?”
“只不过,这里是后岛,是岛上最隐秘也最荒凉的一处所在,岛上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是有人住的,他们皇室的避暑庄院只不过在岛中心那片而已,还有许多地方都是山石密林。”
“看来你很熟悉。”云心懿讶然,“你知道这个云洇渚是皇家的一处避暑胜地?”
“你以为呢?我被那个狗皇帝关押了十几年,我还得感谢他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的所在当牢狱。”那人冷笑,“算是他给我屠天钰找个颐养天年的地儿么?”
云心懿终于知道了,这个人叫屠天钰。
“你说的皇帝是……”
“就是当今的皇帝:冷珎,纯粹是个狗皇帝!”屠天钰突然破口大骂起来,方才冷静的情绪骤然就被挑起,犹如平和的水面被激出浪花。
“他把你关在这里的?为什么?”云心懿觉得有点犯晕,不明白这其中的纠葛与因果。
屠天钰狠狠地说:“狗皇帝,我骂他真是太轻了,要是老子有能力,非宰了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