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园子里草木花藤桌椅之类的也没有,光秃秃的格外冷清沉寂。
终于,佝偻男人走进屋子,屋内不久燃起了灯火。
冷溯安也到了屋子附近,这院内并没人盯着,他可以放心出现。
他发觉屋舍竟然是石头所建筑的,显得很坚硬很敦实,看起来就像个关押人犯的小暗牢。
窗子也是一道道石条所封,再加一层窗纸棂格,透出微光。
“你究竟说不说?”低沉的男声传了出来。
随后是一阵沉静。
然后,响起了鞭子的噼啪之声,男人的愤怒之声,“说不说?”
“说什么……”女子沙哑微弱的声音。
这是云心懿的声音?
很像,因为不属于平常的状态,哑了弱了,所以并不能完全确定,但真的非常像。
“还装什么?说出你的真实身份,再不说的话,今后天天都有你受的,直到抽干你的血为止!”男人发狠。
冷溯安听得出这就是佝偻男人的声音。
但是他忍住了没有冲进去。
他不确定女子就一定是云心懿。
想起了之前在雅风苑的情况,他极力忍耐与思考着,希望再多听几句,仔细分辨分辨。
佝偻男人终于离开了屋子。
石门轻轻开启,眼看要锁起来,巨大的锁看起来很精致而坚硬,想以人力打开也不容易。
在男人即将锁上的一刹那,冷溯安冲了出去。
他扭住佝偻男人的手腕,接过了锁,动作轻巧无比,迅疾胜风。
佝偻男人很是吃惊,却根本说不出话。
冷溯安已抵住对方的喉咙旁穴道,遏住他的声线,让佝偻男人不能随意叫喊。
他似乎吓住了,冷溯安冷冷道:“跟我进去。”
“啊……你……”
“少废话!”
石门开了,佝偻男人蹒跚步伐,随着冷溯安走了进去。
“你们藏在这里的女子是谁?”
“是……”佝偻男人哑声说了个字,也没回答出来。
“她在哪里?”
冷溯安的目光转了一圈,却没瞧见人。
“在石盘后……”
“石盘?”
屋内的角落墙壁之上,有一个巨大的物体。
在屋子里的光线非常沉暗,虽燃起灯火,也比较微弱,是看不清灯火以外大部分景物的,只能看见那个地方有圆形的石盘,若不仔细去看,是看不出那是石盘,只见到墙壁上的一些装饰。
“去,打开!”冷溯安果断的命令。
“呃……你……你究竟是谁……”
“告诉你了少废话,照我的话做!”
冷溯安手上一紧,佝偻男人就快窒息了。
“好,我去。”佝偻男人艰难吃力地应答着。
冷溯安放开了他,他觉得上半身酸麻,已无法行动如常,但脚下还是可以行走的,他走过去搬动墙壁上的石盘,石盘慢慢旋转,最后,打开了一扇小门。
“就在里面。”
“你把她带出来。”冷溯安喝令道。
他的语气坚硬冷厉,绝不容人反抗。
谁知道里边是什么状况呢?冒然闯入是不智的。
佝偻男人无奈,只得进去的,很快,拖着一个女人出来。
冷溯安至今还未彻底确信,这个女人就是自己想找的云心懿,所以虽然进来了,行动还是谨慎的,并没有冲动得自己直接过去。
他要等真正的确凿与定论,辨认清楚。
还是很紧张的。
当云心懿抬起头时,那一刻,冷溯安的心就抽搐了。
是她,是她?
那面容上沾染着丝丝血迹,可那双眼睛,他确定自己不会看错,那双眼睛就是她,不会有别人伪装得了。
他一步窜过去,扶着她,发现她身上处处血迹,尤其是上半身,衣服已污脏了,头发凌乱披散下来,她显然吃了不少苦受,不了不少罪。
看到她这样子,他怎么能不心痛。
“拂香!”他哑声喊了一句。
云心懿弱弱地应了一声,看起来有气无力,奄奄一息的感觉。
冷溯安内心怒火上升。
他不能忍受她被折磨成这样子。
在这一刻,他想把整个邱府给灭了。
竟然在堂堂的丞相府内滥用私刑,就这一点已足够让他问罪于邱家父子,邱景伯将她从云秀瑾的手中抓来,竟然就是为了拷问折磨?原本他若想把她当人质,就该好好待之,因为完好无恙的“人质”才是最有价值的,还没利用之前就先将去伤害“人质”,只会激怒对手。
邱景伯这样子,好像根本不在乎云心懿的生死与伤病,只要人还活着就行。
他抱紧云心懿娇弱的身躯,“你伤得很严重?”
云心懿似乎没力气说话,他自己随意掀开了她的衣襟,看到果然伤痕处处。
好像是被鞭子一下下抽的,初步断定是皮肉伤,还没到严重内伤的地步。
他又探了探她的气息,真的是非常微弱了。
冷溯安赶忙拿出身上携带的药瓶,为她吞了几粒。
此处不方便,也没有清水,他以内力给她送进去,这样融化得快一点,随后又送入了一股真气,极为浑厚的真气,以助她缓解危势。
石门,在不知不觉间关闭起来了。
在他为了她最分心的一刻,石屋的门被人从外面锁起来。
甚至是无声无息的。
等冷溯安临时救缓缓了她一下,想抱着她出来时,整个屋子都陷入了“死地”。
冷溯安本也知道这个情况无法避免。
他每次为了她分心时,就是敌人算计他的最佳机会,至于算计得是否成功,就看对方的手段是否厉害了。
一般的暗算与刺杀,他在任何关头都能应付得了,哪怕是因她而失神,但现在,的确形势很不妙,下次暗算他的是高手,是极厉害可怕的敌人!
冷溯安在经过了短促的惊异之后,还是很快恢复了冷静,他轻轻放下云心懿,把她安置在旁边的低凳上,跨步来到了石门前。
居然直到关死封锁了,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先前打开的时候还有响动来着。
他推出双掌,贴在了石门上,内力源源不断,开始发散。
石门震动,可惜还是轻微,很轻微。
这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
石门仿佛比精钢更坚实了,并且比他想象之中更厚,当时入门,他觉得石门只是普通的厚度,这种凭他的内力都可能冲击开来。
如今居然不行。
奇怪,这是什么状况?
他倏然回身,来到了佝偻男人的身边。
佝偻男人同样是被关在这里的,并没有脱身,因为先前他就被冷溯安制住了穴道,自己想跑也跑不了。
冷溯安一下拍开他身上的穴道,捏住他的脖颈,冷声道:“这门怎么打开!”
“啊……这门……”佝偻男人似乎还没缓过神儿。
“我问你怎么打开!”冷溯安厉声道。
佝偻男人嗄声说:“我……我也不知道。”
“你觉得自己命长了?”
“真的,我真的不知,要不然我也不会被困在这里啊。”
“你以为你能逃走?无论石门关不关,你都走不了。”冷溯安冷笑,“如今我们同在此处,你最好乖觉一点,否则不仅会被困死,死前还要受尽折磨。”
“我……小人真的不知道。”佝偻男人脸如苦瓜,“我只知道石门是上锁的,从外面反锁,一旦外边锁起来了,里面是没办法打开的。”
“你一定有办法。”
“不,小人若有办法,一定会说,因为我也不想被困死在这里啊。”
“你在邱府是什么身份,你是邱景伯身边的什么人?”
“我只是邱公子身边一个当差跑腿的,并没有什么身份……”
冷溯安缓缓出了口气,目光渐渐变得冰冷,近乎于残酷。
这个佝偻男人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前云心懿在屋子里挨打,就是他下的手,如今他贼眉鼠眼的,根本不像在说实话。
“好,你说不知道,那待会儿就不要改口。”冷溯安残酷地一字字吐出音节,猛然捏住佝偻男人的锁骨。
佝偻男人大叫,猝然之间,杀猪似的大叫了起来。
“别……不……不要……饶……饶命……”佝偻男人断断续续的惨叫出声了,说话无法连贯,伴随着痛苦的喘气。
冷溯安一点都不留情,一点都不心软,那目光依旧冷得冻人骨髓。
佝偻男人的背更佝偻了。
最后,他整个人瘫软在地,事实证明,他的确不知道。
没有人能在冷溯安的折磨之下不说真话的,没有人能挺过这种痛苦。
冷溯安放开了他,佝偻男人晕死过去。
他并不怜惜,回到云心懿的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云心懿似乎受的大多都是外伤。
他身上一般带两种药,外伤药跟内伤药都会准备一些。
没有清水,急切之下顾不了许多,他撕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擦完了药之后进行简单的包扎。
云心懿的脸色很难看,不时因为痛苦忍受不了而发出嘶嘶之声。
冷溯安边为她治伤边不断的柔声安抚:“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云心懿最后也昏昏沉沉的,他抱着她舍不得撒手,却明白这样对于她和身上的伤并不是好事,于是让她坐靠在石壁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