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楼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半张脸他认识!
这个人赫然是——血手人屠李猛!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萧月楼摇着头,心底升起寒气,就连心脏也开始抽搐。
那不是萧月楼第一次杀人。
早在成为一名合格的杀手之前,萧月楼就已杀过人。
但那是萧月楼第一次出任务。
李猛的身手很敏捷,反应极快,付出了半张脸的代价躲过了萧月楼蛰伏已久的第一剑。
那一剑削下了李猛半张脸,猩红的热血喷洒时,萧月楼又补了一剑。
一剑将李猛的咽喉洞穿!
萧月楼很肯定,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短暂的回忆后,萧月楼的目光向下望去。
惨淡的月光下,黑影李猛的咽喉处确有一道细窄的伤口!
那伤口的弧度与长度,的确就是萧月楼的血吻剑所留下的!
萧月楼眨了眨眼睛,确认所见不假。
血手人屠真的还活着!
那只仅存的眼睛里的怨恨如毒蛇一样!
可是,他为什么还能活下来?
并且他的实力还远超以前!
萧月楼满腹疑窦,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
眼前所见完全有悖他的认知。
恰在这时,黑影李猛他动了!
他还站在原地,但他那半张嘴唇忽然裂开,嘴角上扬,绽放出残忍而恐怖的笑容,黑黑的半口牙齿张开,就像是阴森的地狱之门打开了!
噗通……噗通……
无边的恐惧袭来,萧月楼只觉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他苍白着脸,浑身乏力,忍不住地痉挛。
渐渐地,萧月楼已快不能呼吸了。
他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黑影李猛还在无声地狞笑,萧月楼却觉得意识已越来越模糊——
……
嚓——
椅子破裂的声音响起!
萧月楼霍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里满是血丝,看起来很疲惫。
他的脸上满是冷汗,全身也被汗湿。
四下一望,萧月楼发现自己的椅子已经破裂,他正坐在红披风上,而红披风在地上。
桌上的烛光正旺,血吻剑正安静地躺在剑鞘里,漆黑的剑鞘就在蜡烛旁边。
茅屋的门是关闭着的,屋外也没有呼呼寒风。
“竟然是场梦!”
萧月楼心有余悸,自地上爬了起来。
大概是这场梦太过可怕,他刚刚醒来,身体居然用不出一点力。
这下缓了过来,拍了拍红披风上的尘土,萧月楼走到桌边拿起了血吻剑。
虽然在烛火旁放了很久,但剑鞘依然冰凉,手一接触剑鞘,那股冰凉感传来,萧月楼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这把剑已陪伴了他多年,是他孤独的杀手生涯里最忠实也最有帮助的伙伴。
握上剑的那一刹那,萧月楼身上的气息便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一代君王坐上了权力的宝座!
蜡烛的火苗还在跳动,萧月楼已走到了茅屋的门边。
吱呀——
轻轻推开茅屋,萧月楼走了出去。
腊月十七的月亮仍然还很圆,正遥遥挂在苍穹之上,灿烂的星斗缀满了夜空,大地上有微微的寒风,远处的树林也静静地立着。
这一切都是那么静谧,完全不复梦境里那般阴森恐怖。
萧月楼很少做梦,但刚刚那场梦真的太可怕了!
直到现在,凉意入体的萧月楼回忆起来仍有些头皮发麻。
“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萧月楼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画面驱散。
梦里什么都会发生,但现实并不如此。
血手人屠已经死了三年,是万万不可能复活的。
“腊月十七,快要过年了。”
萧月楼喃喃着,心底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
……
江湖是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世上人千千万,他们之间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恩怨情仇。
江湖不一定完全是打打杀杀,但一定少不了打打杀杀。
生活在江湖中的每个人心里都有恨,穷、富、美、丑、实力、金钱、地位、仇怨等等都是恨的理由。
这些人的心里总有想要杀掉的对象。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份实力。
所以才有了刺客,杀手。
只要有买卖,就一定会有杀害!
萧月楼相信:如果有人想请杀手在新年伊始去杀死某个人,那他们之间一定有最特别的恩怨!
作为一个杀手,萧月楼是不问这些恩怨的,只要有酬金就足够了。
腊月二十五,天涯海阁。
当萧月楼披着红披风踏入大殿的时候,慕云霄的眼睛里满是诧异之色。
慕云霄是天涯海阁的老人了,他本身也年岁已高,头发花白,形容枯槁,随时都是佝偻着身体。
慕云霄收起诧异之色,他知道萧月楼来到这座大殿的目的,但他还是开了个玩笑。
“唔……”慕云霄沉吟了一下,道,“追魂此番回来,是准备陪我这把老骨头喝两杯?”
萧月楼不答,径直走到慕云霄的面前。
慕云霄叹息一声:“你知道我已活不长了,错过了这次,以后再想有这样合适的时间可没有了。”
萧月楼知道他口中的合适是指即将到来的新年,但他无动于衷。
这个身体孱弱无比的紫衣老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有很多棕褐色的老人斑,浑身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死气,完全一副即将入土的样子。
但萧月楼是绝对不相信慕云霄寿元将尽的。
不仅是因为慕云霄是天涯海阁的当代阁主,更是因为十年前的慕云霄就是这副鬼样子!
萧月楼道:“有没有大年初一的任务?”
慕云霄道:“你今年已出了七次任务,完全不需要再出任务了。”
萧月楼道:“我想杀人。”
他没有说原因。
慕云霄却有些吃惊。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萧月楼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慕云霄没有问原因,只是道:“确实有人想要在新年除掉他的敌人,但这个任务对你来说太过小题大做。”
顿了顿,慕云霄道:“你已经是天字一号杀手了,很难有能够配得上你出手的任务。”
萧月楼凝望着慕云霄浑浊的眼睛,道:“我想杀人。”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
慕云霄笑了笑,转过身去,面向一排高达七八丈的木柜,其上布满了羊皮卷宗。
他轻轻一招手,木柜的斜上角处便飞出了一张羊皮卷。
萧月楼微微眯了眯眼,慕云霄这一手竟让他没发现任何力量运动的轨迹!
随着慕云霄的手在虚空一收一托,羊皮卷便稳稳漂浮在萧月楼的面前。
“看吧。”
萧月楼定睛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