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钥说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陈宜。
这个人她似乎还有些印象,乃是一个连过宗的本家,才考了秀才,正是上进的时候。
虽年纪略大了些,但配花妍,倒也算是男才女貌。
想到这里,她冲靖安侯夫人说:“母亲当真舍得,竟把本家的哥哥都拿出来了。”
靖安侯夫人笑说:“你还别嫌弃,这孩子在这些人里,那都是顶顶好的。若不是你开口,我却还不舍的。”
一个宗族的上进孩子,又是考上秀才的,若不是她舍了这张老脸去交涉,人家家长能同意聘一个丫头做儿子的正室夫人?
“那更是要谢母亲。”陈钥笑了笑,随后对陈钥说:“这样更好,亲上加亲,以后就更相和睦了。”而后她转过身对靖安侯夫人说,“就这家吧,烦母亲去说说。”
“你这猴子,惯是会使唤起我来了?”靖安侯夫人佯怒道,“果这个样子,以后有事,可不要怪我不理睬你。”
这话却是说给花妍,她的意思很明确,一个丫头而已,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和女儿这样已经是再慈善不过的主人家,很应该知足了。
再有别的心思,仔细吃不下噎死。
不等人说话,便对身边道:“来人,将我备下的单子拿来!”
话音未落,便有一个婆子小心翼翼拿了一张单子过来。
她也不接那单子,只看了一眼花妍,说:“这是我为你备的嫁妆单子,收好了,往后若有个什么也是个对照。”
的确如此,男人有几个是不花心的?后宅进了别的女人...若主母是个有手段的还好,若没得,那真是这家子从此多事。
花妍双手接过,看得热泪盈眶,高兴得浑身发抖――这样丰厚的嫁妆,她恐怕是古往今来做丫鬟人里的头一份,就是皇家的丫鬟也没有她体面!
陈钥也从袖里摸出一张单子,递给她说:“可巧,我这里也拟了一份单子。”
......
却说那陈宜的母亲,最是个心直口快的大气人,素日里仗着是秀才的娘,这一支有同靖安侯府连过宗,大大咧咧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这一日,见了靖安侯夫人,哪里还有半点大气?殷殷切切说了些闲话,方问道:“夫人今儿来不知所为何事?”
靖安侯夫人笑说:“今儿来,却是为了给妹妹家说一桩喜事,不知宜儿在不在。”
“在,在。”陈母忙应承下来,“可是要叫他出来?我这就去。”
靖安侯夫人道:“且慢,且慢。这事儿不急着让他知道,便是知道了也得妹妹你做主的。”
这一说,陈母便知了她的来意,因说:“可是哪家的姑娘看上了我们家宜儿?
老姐姐,您是知道的,我们宜儿读书不赖,方二十又四便中了秀才,想是再一二年便举人可期...虽不拘要讨个怎样门第的姑娘,但若有那中意的...可得央老姐姐您把把关。”
靖安侯夫人面不改色:“妹妹,我也是看着宜儿长大的,怎不为他考虑?”
“这次真真是个难得的姑娘,虽身份上低了一些,但在我这里,却是等同府里的副小姐,可眼瞧着这年纪渐渐大了还没得个着落,我这种如同针扎的一般。”
“若不是觉着实在般配,我也不会厚着脸来妹妹这里。”
陈母听了这话,忙把自己的小心思都收拢了,说:“姐姐说得哪里话?都是一家子,姐姐说好的姑娘,自然是极好的。我这儿再没有过不去的理儿。”
不过是连过宗,在京城里也少有人不给她们家面子,若能与靖安侯府攀上关系,那她的宜儿还不前途一片光明么?
靖安侯夫人道:“妹妹是个痛快人,我也不瞒妹妹:这姑娘是钥儿身边做事的,虽是我从外头领进府来同钥儿作伴的丫头,可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素日的教导,那都是一处的,如今也一样是个出落的美人。”
“也得亏是配宜儿,不然我还舍不得呢。”
陈母脸色有些难看,酝酿了好一会子方开口道:“依姐姐说得,好是好,可是...”
“也不知这姑娘有个娘家没有?姐姐是知道的,现如今的姑娘出嫁,若没得份称身价的嫁妆,以后同别家的夫人一处时,是要给人取笑的。”
说到底是个丫头,她自是不愿一个伺候人的丫头成了自个儿子的正室,但却不敢直接拒绝侯府。
只得找了个还算过得去的理由婉拒――若是一介孤女,又哪里来的嫁妆呢?
靖安侯夫人笑道:“原是为了这个,妹妹放心,那丫头虽是一介孤女,但在我们府上也是极体面的。”
“这回若是妹妹同意,我和钥儿都有厚厚的嫁妆添置,保准让妹妹脸上有光彩。”
“再者说,这娶妻娶贤,宜儿正是上进的时候,讨个身份不大高的正室在家里也是收收心。再往后若真有喜欢的,抬一房姨娘,或是升个平妻又有什么打紧的呢?”
陈母整个脸色都一僵,尴尬地笑了笑:“姐姐说得是,可是...毕竟是孩子们的事儿,您看是不是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
“妹妹!”靖安侯夫人打断她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妹妹只消给我个信儿便是。若是妹妹这里是使不得的,那很不必安排两个孩子见面,免得坏了人家闺女的名声。”
“是,是...”陈母见靖安侯夫人语气之间颇有些严厉,因说,“这...夫人亲自做媒,我是再没有不同意的理儿。”
“我们家的情况,老姐姐您也知道,嫁过来...似姐姐府上那样的富贵生活是没得的,若那位姑娘仍旧愿意,便就此定下吧。”
闻言,靖安侯夫人笑说:“这点无需担心,若不是得了她的准信,我也不敢上门来唠叨。”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一切从速,今儿你我两家便将婚期也拟定下来?”
“都依姐姐。”陈母除了点头也没有其他想法。
既然已经答应婚事,就犯不着再为了婚期的事情而惹得侯府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