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若重新拿起杜兰德的激光枪,学他的样子在食指上绕了几圈,嗤笑着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还用脚尖踢了踢他精壮的侧腰。
她下脚用了巧劲儿,看似轻飘飘地两脚,却给杜兰德带来极大痛苦,奈何他浑身都动弹不得,只得生生承受下来,俊挺的双眉紧紧拧在一起,以此来抵御腰侧的疼痛。菊若仿佛发现什么好玩的事似的,边把玩着手中的激光枪边在房中来回踱步,看也不看地上的男人:“虽然杀不了你,但拿走你的激光枪也不错。如今硝烟四起,没了这东
西,你大概自保都很难。不用我亲自下手,也能解决你。”
虽然知道不起作用,杜兰德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菊若,以眼神传达自己的愤怒。“算了,还是直接杀掉你以绝后患。”菊若丝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再次举起戴有戒指的那只手,“这根针虽然小了点,但好在很坚硬。刺入动脉后只需轻轻一拉,就可以割破
你的脖子。”菊若凌空做了个刺入和拉动的动作,随后看向杜兰德,笑得妩媚异常:“据说颈动脉被割破后血是鲜红色,能喷溅很高,跟喷泉似的。我还从来没见过呢,今天能长见识可
得多谢你。”
杜兰德闻言瞪大眼,双目死死盯着菊若指间闪着寒光的针尖。连尼克都能害死,他一点都不怀疑菊若敢对他下黑手。
眼看着菊若越来越近,杜兰德心跳急剧加速,难道他真的要命丧于此?不,绝对不行!他要是死了,谁知道菊若会对隔壁房间的老弱妇孺做出什么事?她说要与松井石根会面,必然是与日军侵华有关,难道她打算逆转历史进程,提前将战争
走势透露给对方,以便日军做出应对?仅仅只是一个推测,就让杜兰德吓得浑身冷汗。他一定要做点什么阻止她,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奈何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挪动哪怕一根指头,更别说仿佛已经不存
在的声带。
“再见了哟,杜兰德先生。”菊若抚摸着指环,脸上还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月光映衬下,她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把玩着心爱的“玩具”,却“玩具”的危险性一无所知。菊若慢慢蹲下身,高高举起手指。只需轻轻一挥,这个世间唯一与她来自同一时空的男人就会当场毙命。但她压根不在乎,与她所追求的伟大事业比起来,人命算什么?
想到即将实现自小的夙愿,她无声大笑,笑得五官都狰狞起来。
就在杜兰德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的时候,一个人影飞快地从门外闪进来。菊若也没料到会有人进来,猝不及防间被来者推倒在地。
借着窗外的月光,菊若看清了来人的面貌,除了胡蝶还有谁。她冷哼一声,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胡小姐。”?胡蝶没有说话,只是戒备地盯着已经撕下伪装的菊若。她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杜兰德为了救她落入鬼子手里,顿时就吓醒了。她本打算缓缓再睡,却正好听见菊若的话
,立马想也不想地就冲进来推开准备行凶的女人。
菊若瞟了眼躺在地上的杜兰德,不屑地说:“胡小姐不必如临大敌,我不是冲你们来的。只要你让开,我可保证不伤害你们其他人。”
胡蝶对菊若的话恍若未闻,动也不动地挡在她和杜兰德中间。“看这架势,胡小姐莫不是看上这个华而不实的花花公子了?”菊若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装出一副好心的口吻,“别怪我没告诉你,你拼命保护的这个男人在我们那
边可是出了名的风流,说他夜夜新郎也不为过。你这么单纯善良,可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才好。”不等胡蝶有什么反应,杜兰德已经又羞又恼,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菊若,恨不得将她身上剜出几个洞才好。虽然他确实是随“性”而为,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但不知道为
什么,他不想让胡蝶知道自己的那一面。与此同时,心底的疑惑开始像野草一般风疯涨。他和菊若在启程前才第一次见,菊若怎么会知道他的私生活的事?难道她早已调查过他?她为什么要调查他?是个人行为
还是受人所托?她是否也调查了尼克?尼克的死究竟是意外还是她故意设计?
不等他想明白这些事,就听得胡蝶坚定的声音传来:“你不用处处挑拨,阿杜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同样很清楚。想伤害他,你得先过我这关。”菊若看好戏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没想到胡蝶会如此坚定地站在杜兰德一边。杜兰德也大感意外,菊若的话刚落音胡蝶就说话了,几乎可以说是不假思索。那个男人到底当
年做了什么,能让胡蝶毫不犹豫地相信他这个西贝货。意外之后就是浓浓的感动,杜兰德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他漂泊半生,从来都是利益交换,极少信任什么人,自然也得不到别人的信任。没想到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原
来如此好,尤其当对方是胡蝶时,这种感觉简直呈几何倍数增长。
若不是他现在动弹不由得,肯定要抱着胡蝶转上几圈。
“既然如此,胡小姐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菊若冷冷盯着毫无惧色的胡蝶,一步步走上前。
胡蝶手腕一翻,一柄小巧的匕首出现在她的右手中。菊若不屑地冷笑,活动了下双手手腕。不等她有进一步动作,胡蝶突然发难,锋利的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直指菊若的面门。菊若的动作也很快,在刀尖落下的那瞬间向右一偏,躲过一劫,随即立马回身,趁胡蝶动作已老的时机双手一绞,制住对方握刀的手。电光石火间,胡蝶压低腰身,未被制住的左手猛然发力,一个过肩
摔就将菊若摔倒在地。菊若本以为胡蝶就是个小护士,没料到会有如此敏捷的身手,才吃了个大亏。不过她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摔倒后立马就地一滚,准备远离胡蝶控制范围后再作
打算。谁想胡蝶也非泛泛之辈,右手一挥,匕首直接刺入菊若大腿。
菊若闷哼一声,以手按住伤处,忍痛完成了翻滚。她知道自己在也讨不到半分便宜,眼见门口近在咫尺,索性咬着牙爬起来夺门而逃。
胡蝶见状忙追出去,没跑几步又想起杜兰德还躺在地上,脚下一缓就和菊若拉开了距离。眼见她消失在树林里,胡蝶咬咬唇掉头回了房子。刚刚这么大动静早把其他人吵醒了,胡蝶到内室时发现梁志成和安太太等人早已举着火把将小小的屋子挤得水泄不通,他们显然对如今的状况一头雾水。杜兰德还保持着
刚刚的姿势,全身僵硬地躺在地上,口不能言,只有眼睛滴溜溜地打着转。
众人不知道他到底发生啥事了,也不敢随便移动他,只能不知所地错与他大眼瞪小眼。
眼见胡蝶回来,大家都松了口气,梁志成走到胡蝶身边问:“胡小姐,杜先生这是怎么了?菊若小姐去哪里了?”
胡蝶叹了口气:“菊若是奸细,就是她把阿杜变成这样的。她趁夜色逃走了,我没能追上她。也许很快就会有鬼子追到这儿,我们得马上离开。”
一帮人瞬间变了脸色,要真落到鬼子手里还会有什么好下场?胡蝶无意中瞟到地面上有个造型怪异的帽子,好像是刚刚缠斗中从菊若头上掉下来的。她顺手捡起,掸了掸灰,把头发盘好,将帽子戴在头上。做完这一切后她才觉得不
太对劲,自己怎么把菊若的帽子戴上了。不过现在再拿下来更怪异,索性继续戴着。
“我们马上去收拾,尽快离开这里!”安太太闻言虽然惊慌失措,却还是强自镇定下来转头去收拾东西。梁氏夫妇在听到胡蝶话后立刻转身拿东西去了。孟大爷和小文全部物件都只有一个小包袱,小文一直把包袱挎在手里,所以没什么可收拾的。孟大爷看了看胡蝶,面露难
色地指着杜兰德说:“他怎么办?”言下之意很明显,杜兰德现在这样就是个累赘,要带他上路就得有专人照顾他。除了梁志成,其余的人都是些老弱妇孺,根本没办法带着他。可梁志成还有三个家人要照
顾,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其他人。杜兰德虽然无法动弹,但脑子是清醒的,孟大爷的为难他听的清清楚楚。大敌当前,放任没有行动能力的累赘自生自灭是最好的选择,换作是他也可能会做出这个决定,
但当累赘是自己的时候,就没办法坦然接受了。就这转瞬间,他心里已经把菊若骂了个狗血淋头。
杜兰德瞪大眼看着胡蝶,心跳越来越快。虽然他已经做好被放弃的准备,但还是想亲耳听到她的答案。似乎这样,他才有勇气坦然面对被放弃的命运。
胡蝶只看他一眼,甚至都没让杜兰德读懂她眼中的意味,就斩钉截铁地说:“我背他!我们马上启程。”
孟大爷脸色一变,显然被她的回答惊到,但也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只得叹了口气,带着小文出去了。
杜兰德的惊讶程度不比孟大爷小,不论从什么角度看,任他自生自灭都是最好的选择,没想到她却如此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同伴的提议……她真的很特别。
胡蝶走上前拉住他的两条手臂,将他背在身后,又像给他吃定心丸似的说了句:“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听在杜兰德耳中却仿佛有千钧之力,响彻他今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