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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回忆

浮世梵歌 歌九央 4338 2024-04-14 05:13

  夏侯罹没有再动屋里的任何东西,轻叹口气便径直离开,御膳房里的人都奇怪的看着他,虽不清楚他的身份,但看他衣着华贵,也都不敢上前询问,只是缩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夏侯罹冷笑一声,大步从他们身旁走过。

  他做裴峥的这些年没少受宫人欺负,欺凌他最多的自然是御膳房中的人,若是从前的夏侯罹一定会将他们全部除掉一个不留,而现在的夏侯罹却不会这样做,那些人罪不至死,他不想再滥杀无辜。

  不是他忘记了从前的苦难,也不是他变的比从前更加善良,只是因为菩提的出现彻底救赎了他,让他心中多了很多爱,少了许多恨。

  不知不觉走到宫女们的住处,看着一排排挤在一起的小房间,他一时失去了方向,想要看看菩提从前生活过的地方,却不知该到哪里找。

  夏侯罹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身想要离开,心里盘算着稍后让裴峻查一查再来。

  还没等他动脚步,暗处突然飘出一股呛人的浓烟,有人在喃喃说着什么。

  他朝着烟飘出来的方向走过去,却见原来是个宫女躲在角落里偷偷烧纸钱,嘴里念叨着:“小梵,你从前告诫我宫中人心险恶,要我行事小心,可你自己怎么如此不小心,这么快就丢了性命,你在宫中没什么朋友,恐怕也只有我还记得你了,给你多烧些纸钱,让你在下面过的好一些,若是鬼差也收好处,你就机灵点,多给他们塞些钱,来世投个好胎,别再做没有自由身的奴婢了”。

  夏侯罹愣了愣,静静地等着她说完,然后才开口道:“你认识小梵?”。

  小宫女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跌坐在地上,又颤着身子爬起来磕头:“大人饶命,今日乃是中元节,奴婢才犯了糊涂想要给个姐妹烧些纸钱,并非有意冒犯宫中忌讳,还请大人网开一面,饶奴婢一命吧”。

  夏侯罹看了眼还在燃着的火盆,耐着性子重复道:“你认识小梵?”。

  小宫女大着胆子抬头看他一眼,颤颤巍巍道:“认识”。

  “是翊坤宫中的小梵吗?”,夏侯罹问。

  “正是”,小宫女低着头回道。

  “怎么认识的”,夏侯罹说着走到火盆边,拿起一旁的纸钱投进火盆中,原本快要熄灭的火苗再次旺起来。

  小宫女奇怪的看着他的动作,回道:“小梵之前在翊坤宫中做错了事情,被贬到掖庭当差,与奴婢同屋,后来她被召回翊坤宫,我们又一同随太皇太后前往崇恩寺祈福,后来就没有再见过小梵了”。

  “你是青冬?”,夏侯罹淡淡问。

  青冬疑惑的点点头,不再像之前那样害怕:“大人认识奴婢?”。

  “听她提过”,夏侯罹烧完地上的纸钱站起身,拍了拍手掌的灰尘。

  “大人也认识小梵”,青冬这才明白他刚才问的问题所为何意。

  “嗯”。

  从前他在宫中时便听菩提说起过几次青冬,后来也听杨君宇说过,夏侯隳曾利用青冬将菩提引到冷宫,让她在他们两人之中选择一个。

  “她之前住哪里”,夏侯罹问。

  青冬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起身道:“大人这边请”。

  夏侯罹跟在她身后,青冬低着头在身侧为他引路,边走边说道:“小梵之前是和陛下身边的大宫女凝香姑娘同住的,自她走后便没人再搬进去,如今凝香姑娘也出宫了,他们的房间便空了出来”。

  青冬说着话停下了脚步:“大人,就是这里了”。

  夏侯罹挥挥手:“你下去吧”。

  “是”,青冬再次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一眼,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开了。

  夏侯罹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上前推开房门走进去。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两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床上的被褥叠的很整齐,桌椅也很干净,没有多余的物品,也看不出什么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他打开柜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看的出来曾经住在这里的人走的很干净,什么也没有留下。

  夏侯罹心中突然涌起无限的悲伤,瞬间冲击了他的感官,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他捂着心口蜷缩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被人撕扯似的疼痛,这种感觉让他无法抑制,仿佛整个人都掉进了无尽的深渊,无法挣脱。

  在这一间小小的宫女房中,他肆无忌惮的宣泄着自己的悲伤,之前伪装了许久的坚韧与淡然,都被这间空荡荡的房间所击溃。

  片刻后他扶着床沿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平静的走出去关上房门,向着翊坤宫的方向走去。

  翊坤宫中宫女们来来去去,都还在忙碌着各自手头的事情,这座皇宫的主人不管换成谁,对她们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夏侯罹走进翊坤宫,外间里没有人,偌大的宫殿静悄悄的。

  这里原本是他那父皇的寝宫,他年幼时经常在这里考读功课,也曾在父皇膝上玩耍,如今物是人非,宫中的摆设也都不再是从前的模样。

  他负手在殿中闲步走着,不时伸手触摸桌案书架,心中只念着这些都是菩提曾将打扫收拾过的。

  在他入神之际,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却久违的声音:“大皇子”。

  他回过神转身去看,全公公缓缓跪下去行了个大礼:“老奴参见大皇子,恭迎大皇子回宫”。

  夏侯罹走过去将他扶起,笑道:“全公公不必多礼,这些年辛苦你了,若非有你,当年我与九皇叔根本没有机会联络,也不会有我们的今日”。

  全公公也扯起嘴角,笑容中却带着苦涩:“老奴当年受皇后娘娘恩惠,这条命便早已给了娘娘,还能为大皇子做些事是老奴的荣幸,只是因此害死了芳露姑姑,老奴余生难安”。

  夏侯罹笑意一滞,叹息道:“芳露姑姑是因我而死”。

  全公公摇摇头:“其实陛下早已察觉出老奴与定北王来往密切,起了疑心,老奴怕他由此发现定北王早知大皇子未死之事,明知大皇子有难却不敢去救,只得找到芳露姑姑前去向小梵报信,没想到却害了她的性命,都是老奴的错”。

  他退开几步,再次跪在夏侯罹面前,埋头道:“大皇子,老奴已经擅作主张,将陛下身边的凝香和慧觉放出宫去,请大皇子治罪”。

  “治罪?”,夏侯罹嗤笑一声:“他身边的晏城我都亲手放走了,为何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再去治你的罪”。

  全公公松了一口气,却又不放心道:“凝香与慧觉武功高强,不是普通的宫女侍卫,大皇子也要多加警惕,若要寻找陛下,也可从他们二人身上着手”。

  夏侯罹点点头,抚着额头道:“这些事都交给九皇叔和裴峻去做吧,我想去母后的寝宫看看,你退下吧”。

  当初裴若筠死后,夏侯承垣便下令将她的寝宫封了起来,另辟中宫之所,所以夏侯隳的皇后如今并不在那里居住。

  夏侯罹独自在宫中待至深夜,便直接在那里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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