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动物,非禽非兽,立场不稳,结果在禽兽大战中,两边不讨好,最后不得不躲起来,昼伏夜出,惶惶不可终日;
有一种花,一生只开一次,苦苦贮蓄了一世的天地精华,然后选择一个月光最美的夜里嫣然怒放。然而,当她开至最美最艳的时候,也便是凋零的时候。
这是一只蝙蝠与一朵昙花的爱情故事。
一个,发生在乱世的,生存与选择的故事。
2001/11/9于西安梅园
在这里,你将会随着她的视线,拨开时空的迷雾,将张爱玲看得清晰。
那本有关张爱玲的传奇里,是相惜
评作家西岭雪作品《那时烟花》
文/杨皓
西岭雪用了近一年的时间为此书取名。
她用了“烟花”这个词,短暂辉煌,却绚丽灿烂——这是她对张爱玲最茕茕的苍凉的一生的评价。仰望夜空于凝视历史,张爱玲用自己的生命和回忆化做一抹璀璨,带给无数读者以追思的美好。而对西岭雪来说,追思美好的人和美好的字,是因为她深知,美好,总会稍纵即逝,就像烟花一样。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现象——“那时烟花”,本来只是西岭雪杜撰的书名,但后来成为了一个流行成语,形容一种怀旧的空气,被广大读者和作者们频繁运用。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出处。而那些知道的人,总觉得看了这四个字,也就看懂了西岭雪,亦触摸了张爱玲。她和她,是远远低隔着冥冥的两生花,相悦成疾。
却,因为最懂得,所以最慈悲。
她和她,比一般作家更孤傲,远离人群,避开世故,寡淡到几近荒芜,故文字充满了自怜和荒凉——这是她们的底色。
你且看她的传奇和她的流言,与她的沉香屑、倾城之恋,再看她的人鬼情、红楼梦,一切的一切都是指向虚无;她和她的故事里的美丽与忧愁、憧憬与失落、耀眼与孤独、风情与气韵……均是悲观而敏锐的感叹。
她生活在上世纪20年代的旧上海,雅致的庭院,幽微的花香——她在灵魂里行走,追逐着那个脚步,聆听着那女子的清泠的读书声;
她居住在河边的弄堂,阴雾迷离——她游荡在时光的永巷,日夜奔徒;
她的爱情荆棘遍布,举步维艰——她的爱情已果,经典,却将她定住,不愿再妄意缠绵;
她赤脚站在黄昏的霞光里,凄戚瑟簌——她倚伴着孤寂的冷风,兢兢颤颤;
……
因此,《那时烟花》里的诉说,是抽丝般的间离,更是骨肉似的纠结。
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欣赏,亦或爱,说到底是对自己的摹刻。就如同玫瑰吝惜玫瑰,菊花哀叹菊花一样。它们的一生,用于寻找,终因本质是相同的,好似浑然天成。
这,大概也是《那时烟花》的内容和特色了吧!
你会看到人们热闹、拥挤,然而陌生、隔阂,沟通充塞着幻觉与烟幕;
你也会看到亲热和敷衍的外表下掩藏着仇恨、嫉妒、鄙视和猜忌的内里;
这是张爱玲的故事,更是西岭雪的故事,以及她家族里那些女人的故事。心是迷失的,是孤单的,即使人声鼎沸,也永远有着异乡人的凄楚。
她和她,仍然是张淡淡的,看不出悲喜的一张脸。
只有慈悲的凝望,才能凭吊她的苍凉。
在西岭雪的眼中,张爱玲是一个魅惑而幽缀的人,只是,她们的距离,遥远而无望。与其说这是一本以张爱玲为原型的故事或传奇,不如说这是西岭雪自己家谱的另类摹描,有着临水照影之意。
由此,西岭雪交付了自己的身家,抛尽了她的爱恨情愁、喜怒哀乐,写绝了她的前因后果、欲念嗔痴。
未及掩卷,你便能理解她的虚脱,好比一个演员一旦扮演了自己,就再无角色可塑一样。
让西岭雪遇到张爱玲,是件可悲的事。张爱玲已在含笑的凄凉中离开,而西岭雪,却要继续在同一片海上漂泊。
望得再远,也不见尽头,好比梦的边境线。
而,也唯有这般最慈悲的凝望,才能凭吊这最无望的苍凉。
而,也唯有这般最无望的苍凉,才能催生这最旖旎的伤花,怒放。
我们坚信,她会是那海上的一朵莲花,终将在某日,悄然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