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223 丧家之犬
这么一总结,还真别说,教训一下便摆出来了。
袁时中、张罗辅等人,就存在争功的心理,差点就中计了。如果不是刘金、袁壮飞所部的及时出现,必定会损失很多。
另外,军队一旦交手,敌人一败,追击的军队也容易失去建制。这一点,经过总结之后,隐患很大。如果再有敌军出现,很容易造成损失。
这些问题一摆出来,解决的方案,对于这些打仗打惯了的将领来说,自然也就知道怎么解决。因此,在张明伟的牵头之下,很快就完善了应对之策。
深夜,散会之后,将领们便带着惊讶各自散去。
一直以来,对于这些将领来说,都是凭着直觉在打仗。可经过这么一总结之后,不少人便觉得,原来可以这样,今天好险啊之类的感慨。而不是赢了就哈哈笑,输了就迁怒于人。
这一夜,很多将领都回想着这次的会议,很晚才睡觉。
张明伟也是很晚才睡,拿着总结后的会议纪要,决心在战前情报方面加大投入。要不然,今天只是面对左良玉一部,他的兵力有限。如果换成其他流贼呢?
如果正在和李自成打仗,然后革左五营,或者张献忠他们赶来,突然加入战场的话,如果只是按照今天这样的打法,估计会打败仗了!
根据周遇吉的说法,之前有名的将领,比如曹文诏,就是追着流贼切瓜砍菜,轻松地很,结果,打着打着就陷入了流贼的包围圈,最终被敌人以优势兵力给干掉了。
如今掌握的这支军队,对于流贼来说,正面战力是可以了,关键就是防备流贼的人多这一点。另外,善后方面,最为重要的是那些被裹挟百姓的安置,随着安置人数的增加,以及离京师越来越远,将会越来越困难。
比如这一次,一下多了十来万要安置的俘虏,光靠地方上根本不可能,不但耗军粮,也耗兵力看押。要等处理完了这些俘虏才能继续南下。
另外,建虏是这个时期的强敌,就相同数量的战力来说,肯定会比流贼的战力强大很多。对于建虏该怎么打,也是要早日琢磨的事情。
这一夜,张明伟想了很多,很晚才睡。
………………
和张明伟一样,左良玉和侯恂,狼狈而逃,此时,已是深夜,他们两人虽然逃过了朝廷官军的追杀,心情却是非常地差。
粮草辎重全丢了不说,十多万军队说没就没了,更为关键的是,他的核心军力也损失惨重。此时跟在他身边的,就只有一千多骑了。
“唉,我都说了,最佳之计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和那兴国公打又有什么好处,看看,如今还能打过谁?”侯恂在火堆边上,叹着气唠叨道。
左良玉沉默不语,低头看着火堆,心中大恨,那个毛头小子竟然如此奸诈,埋了一支伏兵在新乐县城。如果不是这支伏兵,自己就赢了啊!
“想想看,那兴国公能斗赢朝堂诸公,得皇上如此赏识,又岂会是没本事的人,失策啊失策!”
“……”
听着侯恂在那“战后总结”,左良玉忽然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用力踢了火堆,踢得柴火四散,吓得侯恂等人抱头鼠窜:“马后炮又有何用?再啰啰嗦嗦的,是觉得老子不会杀人?”
侯恂听到这话,猛然间想起来了,自己不是哪个总领兵马的总督,而是左良玉的军师!真要惹火了左良玉,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这么一想,侯恂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认怂。
发过脾气之后,左良玉重新盯着火堆开始考虑起后路来了。
他以前甚至都有过几次全军覆没,是有经验了的。
逃回去之后,把旗帜一竖,败卒就会陆续寻过去。而那个时候,粮草辎重都是堆放在安全的老巢,因此,能很快东山再起。
可如今,已经成了叛军,压根就没有老巢一说,粮草辎重也只能随军携带。这一战打下来,粮草辎重损失殆尽不说,老兵也少了那么多,就算有逃散的,他如今也没地方可以去亮旗帜,要不然,朝廷官军肯定会追过去,而不是当初和流贼打仗一样,流贼不会去主动攻打他所在的城池。
想着以前和如今的对比,一个词突然在左良玉的脑海中冒了出来:丧家之犬!
这一刻,他终于格外地认识到,当初在朝廷名义下打仗有多少了!而如今,唯有像流贼一样,四处逃窜,甚至还不如,他不但要当心朝廷官军的追杀,也要当心流贼那边干他。
未来局势之艰难,真得是……
想到这里,左良玉要说没有一点后悔是不可能的。转头看看畏畏缩缩的侯恂,他心中又叹了口气。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快点逃离这边,就按侯恂所说,逃出去看看了。
这个人,具体打仗方面,只会纸上谈兵。但是,大局上面,他还是有眼光的。至少他之前提出来的那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想法,还是非常不错的!
只是,如今只有一千多骑,如果不和朝廷官军打,就直接转进的话,情况就会比眼下好很多倍了。
这么想着,左良玉心中叹了口气,随后又愤怒起来,在心中呐喊道:该死的毛头小子,等着瞧!
第二天天亮,左良玉不敢再停留,立刻领着残兵败将继续南逃,离朝廷官军越远越好。
而新乐这边,张明伟在统计结果全部出来之后,便开始论功行赏,并向京师报捷。
得益于八只肥羊的宰杀,不但军饷无缺,军功赏赐的钱,他也不缺。当然,这也和他麾下军队,一共才四万多有关。
缴获自左良玉的粮草辎重,又极大地补充了钱粮的消耗,安置俘虏的难度也减轻了很多。
打仗,还真是要有缴获才好!张明伟心中如此感慨着,虽然大军还要在新乐停留几日,但是,夜不收已经洒向开封方向。
等新乐这边的俘虏处置得差不多,就该南下解开封之围了。至于左良玉,都不知道逃哪里去,也没法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
张明伟不知道,他初次领兵打仗,其实牵动了很多人的心。有很多人都在关注,并且担心着。
不说别人,就那个推荐张明伟领军打仗的兵部尚书闵洪学,其实也不例外。虽然他同样已经知道了初战的结果,可还是在担心的。
毕竟张明伟以前从未领军打仗过,而左良玉却是很有名气的将领,还有那个侯恂,以前也一样领军打仗的。
刚回到京师,崇祯皇帝就带着御医到他府上来探视。这对臣子来说,是难得的恩遇。有几个臣子,能得皇帝出宫驾临探望?就崇祯朝来说,也就兴国公一个而已。
一时之间,不少人对闵洪学都非常地羡慕。
不过,闵洪学却是明白,不是说他得到了和兴国公一样的待遇,而是崇祯皇帝非常担心前方战事。要不然,为什么崇祯皇帝在御医诊断都还没完,他就在边上问战况了:“闵卿以为,兴国公真有领兵打仗的天赋?”
闵洪学心中稍微有点失望,不过回头想想,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恩遇,自己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兴国公去比,这么想想,他也就释然了,便连忙回答道:“陛下,身为主帅者,性子沉稳,能服众,便是打胜仗最重要的前提。老臣以为,兴国公可也!”
他不能说他也担心,便说出了他当初推荐兴国公的理由。不过,有一点他没说,就是当时他其实也没有其他人选,只能推荐兴国公。
崇祯皇帝听他这么一说,神情明显放轻松了一点,沉吟一下后又带了一点担心说道:“可初战势如破竹,左良玉那叛贼所部毫无还手之力,这是先生用兵如神,还是说左良玉所部叛逆不堪一击?”
如果说左良玉所部叛逆是战五渣,不堪一击的那种,其实崇祯皇帝自己都有点不信。这么多年来,会容忍左良玉的倨傲不训,就是因为左良玉会打仗!
但是,从初战情况来说,左良玉所部一战击溃,不堪一击的结果,在让崇祯皇帝一开始欣喜之后,就又担心其中是不是有诈。
别人可能不知道,崇祯皇帝却是再清楚不过。先生是从后世穿越而来,那是太平年间,且打仗的方式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先生就是孙武再世,天生就会打仗,他是不信的。
要不然,当初先生也会谨小慎微,说要向周遇吉学,看这个时代的打仗是怎么样的。
不过,要是能从闵洪学这里得到肯定,那他就会放心不少。
因此,在问出话之后,他便一眨不眨地盯着闵洪学,看他怎么回答?
闵洪学听了,还真有点犹豫,不过看到崇祯皇帝盯着他,便只好说道:“陛下,朝廷官军兵精粮足,军饷发放也是没有半丝克扣,士气正高。正面作战,把叛贼一击而溃,也不是难事!”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便马上问道:“那和左良玉那叛贼主力决战呢?闵卿看来,战况会是如何?”
这个话就不好答了啊!闵洪学听了,在心中想着。
稍微犹豫一会便说道:“如若兴国公稳扎稳打,发挥朝廷官军兵精粮足,比起叛军要精锐的优势,相信左良玉所部叛军肯定讨不了好!”
崇祯皇帝听了,点了点头,不过他立刻又担心起来,就又问道:“那要是不这样打呢?朕是说,还是如初战一般,能快速击败叛军么?”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道:“这打仗的事儿,会不会打顺手了,就一直那么打下去?”
闵洪学听了,心中不由得一咯噔。他想起来了,兴国公自从崛起之后,便是锋芒毕露,朝堂之上,谁敢与之交锋?
这到了战场上,初战赢得如此轻松,他会不会忘记了自己叮嘱他的,一定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想到这里,闵洪学忽然有点后悔。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太难了!要不然,这句名言流传至今,可又有几个人领悟了其中的精髓?
这么想着,他便也有点担心起来。
崇祯皇帝一直盯着闵洪学在看,很快便察觉到了闵洪学的情绪变化,顿时,一颗心也沉了下去:该不会……该不会要出事吧?
这么想着,他便有点急了,连忙追问道:“闵卿以为如何?”
这时候的崇祯皇帝,已经有点后悔了。先生之大才,显然不是在战场上!
他的优势,是用后世几百年的学识,还有对历史的了解,帮助自己刷新朝堂风气,惩治贪官污吏,举荐清官能吏,还有赚钱!
而闵洪学听崇祯皇帝催得有点急,他便知道,皇上应该是觉得不妙,有点担心了。
这么想着,他便一边想着措辞一边想回答,可正在这时,就感觉嗓子痒,不由得咳嗽出声。
与此同时,他灵机一动,便连续咳嗽起来,以给他自己更多一点世间来想到底怎么答复崇祯皇帝的问话。
崇祯皇帝一见,更是担心了,连忙喝斥在边上的御医道:“闵卿的病情如何,可有结果?”
那御医本来是想奏对的,但听他们两人在对话,就只好先等着。此时一听,便连忙回答道:“陛下,闵本兵是操劳过度,身体虚弱而遭风寒入侵,只要保暖得当,按时服用微臣所开药方,微臣保证,十天半月,便能痊愈。”
闵洪学在原本的历史上,会在崇祯十六年病死。由此可见,他的身体确实不是很好。在这个位面,被张明伟举荐出山,还领兵打仗,自然就更是操劳了。
崇祯皇帝听了御医的话,稍微放心一些,不过他更担心前方战事,因此,一等到闵洪学不咳嗽了,便连忙说道:“闵卿以为战事将会如何?”
闵洪学听了,便决定实话实说,不过正待他要说话时,却听到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一个尖细地嗓音,带着兴奋的那种同时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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