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音早就习惯了他的这幅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见赵稷,心底有些烦躁。
她伸出手,没轻没重的在赵稷的肩膀上捏了一下。
冰凉的手指触在他因为浸泡而有些灼热的皮肤之上,行动之间带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赵稷倒是享受,眯着眼,俊脸侧着,让人看不到他眼底的光芒,就是这幅怡然自得的样子,让苏白音皱起了眉。
她看着旁边的热水,舀了一勺,也没试试水温,就直接给赵稷浇在后背。
赵稷一个哆嗦。
“苏白音!你是想烫死朕吗?”
那低沉的声音咬牙切齿,倏然睁开深邃的眸中带着逼人的气势。
“陛下,您不说话我怎么知道水温够不够,到底是做下人的,不管怎么做都是错。”苏白音两手一摊,眉目淡然,却带着点无所谓的痞气。
赵稷皱眉。
殿中为了保持温度把药浴桶放在了汤泉的旁边,现下此处满是缭绕的热气,衬得苏白音面色透红。
虽是男儿的装扮,但这一颦一笑之间,皆带了女子才有的娇态。
赵稷只觉得喉咙一紧,方才那一丁点儿的灼烧也化作春水随之淡去了,他舒了一口气,瞳孔中的火光也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
“继续,水烫了。”
说完,竟是好不计较的又坐了回去,让苏白音继续给他按摩。
苏白音闻言,顿了顿,才走上前,开始了动作。
他勾了勾唇角,卸去黄袍之后,少了一分威压,反倒多了未曾见过的随性,那是在人前从来都没有展现过的气质。
就连苏白音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赵稷开口,声线低沉而又缓慢:“苏先生倒是好口才,这般口舌上不饶人,跟小女子有什么两样。”
竟是,在指责她像是个女人?
苏白音咬了咬唇,这赵稷一早便知她是个女儿身,只是一直都未曾戳破罢了,现如今在她的面前提点出来,若说不是讽刺,打死她,她都不信。
如此这般,不就是想要看她出丑?
“陛下,谬赞了。”
苏白音移开了视线,没跟赵稷杠上,而是沉默了下来。
殿内点着熏香,清淡凝神。
离着药浴结束还有半柱香的时间,苏白音看着赵稷气定神闲的模样,有些意味阑珊,动作缓和了下来。
“要是觉得闲,我那里还有不少书,一会让段兴给你送去。”赵稷察觉,眼神一闪,便要唤段公公进来。
“不用。”
苏白音拒绝。
好不容易才等着赵稷泡完药浴,看着他后背上曾经留下来的刀疤,苏白音的心里一阵翻滚。
入宫之前,她只知赵稷谋朝篡位心思歹毒,城府极深。
故此在来之前,她也是持了万分的小心谨慎,想要早些完成百里琰给她的任务,回去西北,可这般相处下来,却觉得赵稷这个人不论是文韬武略还是治国御下,都极为出挑。
若是如此下去再过十年,这片江山必是一番盛世景象。
他的背上错落三条深浅交加的疤痕,有一条自肩胛骨一直蔓延到脊中,从愈合的程度上也可得知,当时究竟是受了多么严重的伤。
“吓着你了?”赵稷略略回眸,见苏白音正出神的盯着自己,便知道她已经看见了背上的伤,前几日药浴她都是在身侧添水,也从未正眼瞧过。
如今到时看了个正着,那些伤痕,那些疤,以前的青瑶可是爱不释手,每次欢爱的时候,都会捏着他的疤痕,不断的抚摸,仿佛那样就能给他安慰。
但是那时候,他却是一点都不愿深思,她当初的心疼。
如今的苏白音看了,却没几分情绪涌动,有的,只是医者看到患者的平静,让他觉得有些挫败。
苏白音移开目光,回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
赵稷轻笑,也不再多言,自己取了外袍穿上。
“陛下,时辰到了,荣贵人也已经在等您用晚膳。”段公公尖候在殿外,小声禀告。
赵稷这才想到,今日一气之下答应了晚上去荣贵人宫内用膳这桩事。
他回头瞧了一眼,苏白音正垂眸立在一侧,双手交叠,乖巧的不像样子。
“给朕更衣。”
赵稷张开手臂,把身子转向苏白音,缓缓说道。
“我?”
苏白音猛地抬头,一眼看进了赵稷的眼底,有些不可思议,这种事情都是太监做的,凭什么现在让她做?
“不然呢?”赵稷挑了挑眉,不悦的又重复了一遍:“过来”。
好在赵稷的常服并不繁琐,也无多余的金玉之饰,穿戴起来也算方便。
“那就恭送陛下了。”她微微屈了屈身子算是行礼,赵稷对她这副不甚恭敬的样子也早已习惯,从不跟苏白音计较。
看着赵稷渐行渐远的背影,苏白音的眼中掠过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荣贵人宫内。
赵稷坐在上位,荣贵人小心的伺候着,服侍他用了膳,还特意准备了一壶好酒,劝着赵稷喝了几杯。
赵稷眼神清明,看着荣贵人焦急的动作,不动声色的跟着喝了好几杯。
“陛下,你好像有些醉了,让嫔妾伺候你歇息吧。”
荣贵人瞧着赵稷的脸色也有些迷醉,便起身用那柔若无骨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肩膀,为了今日侍寝,她可是特意熏香沐浴了许久,行动之间带着女子特有的香气。
赵稷眼神一闪,这种后宫女子常用的招数,他怎么可能看不透?
可是,荣贵人身上传来的清香,莫名的有些熟悉,像是,像是很久之前,青瑶用过的某种熏香……
他盯着眼前这张脸,不确定的喊了声:“青瑶,是你回来了?”
荣贵人进宫晚,自然是没人告诉她,青瑶是谁,但是眼前的机会千载难逢,别说是青瑶了,就算陛下说的是路边的乞丐,她也会点头应承下来。
“陛下,安歇吧?”
赵稷有些恍惚,似是酒劲上涌,伸出手扣着荣贵人的身子,就按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本不是重欲之人,可这么多时日以来,青瑶就晃荡在他的身边,却是碰不得,摸不得,那种看得到得不到的滋味,让他愤怒。
于是,他撕了荣贵人的衣物,随手就扔在地上。
荣贵人眉眼含波,纤纤玉手主动而又急切解开了赵稷的衣服,“陛下,青瑶当然不会再离开你了,青瑶要永永远远的跟陛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