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的光,孤零零的一束,在地面上照出了一个橙色的扇形,我们三个人却和黑暗融为一体。
还没有走多远,便感觉四周有灼热的目光投到了我们身上。
这种感觉不只是我,一个能通灵的人能感受到,就算是一个正常人,在被有所企图的人从背后盯着看的时候,心里面都会发毛。
果不其然,老赵和我对视了一眼。
我侧头看了看两边,黑暗中竟然有白色的点,在手电筒的余光中一闪一闪的。
而每一个白点闪烁的时间大概是三秒。
“怎么…怎么有这么多眼睛啊?”老赵倒吸了一口凉气,哆哆嗦嗦,步伐也变得急促了些。
“眼睛?哪儿?”苏老板有些疑惑,顺着老赵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目光停留在三秒之后,将黑暗中那唯一的光亮移到了其中一边。而我们的后背朝向了黑暗的另一边。
炽热的目光仿佛能把后背烧穿,这种感觉太强烈了。
我记得以前师傅第一次让我缝尸的时候,我后背上就有这种灼烧的感觉,其实就是这女人破碎的亡魂在背后盯着。
我有些不放心,回头看了后面。
“啊——他在动……他在动,他朝我们过来了。”
还没等我转过身。老赵的声音从胸腔迸射出。
我们背后那原本细小的白点,此刻正慢慢放大,而越是放大,我便越是能清楚的看到那眼睛的轮廓。
赶紧一把抢过苏老板手中的电筒,将光打过去,光亮所及之处都是浓密的树荫,没有半点异常!
而光亮去到一边,另一边同样陷入了黑暗。老赵叫的总是这么及时。
“后面,后面……”
手电筒又忙不跌转向了另一边,就这么来回两次,苏老板终于开口,“我们返回吧,我再去拿几只电筒。”
老赵连声附和,“最好再拿几根绳子,能把电筒一正一反绑在身上,不妨碍手里面拿家伙什!”
噗——
我差点笑出了声,头脑里已经想出了老赵前后绑着手电筒那狼狈的样子,原来他害怕起来这么可爱。
苏老板虽然没有吭声,但面色也足够难看。
“这东西只是在树上吗?”我算是三个中最淡定的那个。
“树下也有,以前有一个小道士来过,说这东西还是很值钱的,我就认他在后花园里抓,没想到一个星期之后他就死于非命……所以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这些树,看上去也有一些年岁了。”我用手电筒划过绿荫,看着成片的枝叶,可以说是密不透风,并且正是因为这样常年晒不到太阳,树下的阴气很重。
苏老板声音有些颤抖,“这两边是我爸生前栽的树。”
“什么树?”
“槐树。”
两个字一出来,我额头不禁冒出冷汗,木字旁边一个鬼,本就属阴,还栽这么多。
白天看到这后花园的风水位置可以看出苏老先生应该是研究过术法的,至少也是精心打造,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在这两边种那么多槐树。
这不是摆明了给自己造棺材?
“苏老先生,他是怎么死的?”
话音刚落,还会等苏老板发话,忽然挂了一阵风,两边的树叶互相扇动着,发出沙沙声,而且更诡异的是竟然有呜呜的声音,就像是许多人在小声的抽泣,让人听了寒毛直树,特别是在这种没有光的黑夜里。
老树叶残霜鬼哭。
以前我只是听师傅提起过,当一个人非自然死亡,特别是灵魂受到侵袭,那么他的怨恨,悲伤,愤怒就会寄存在逃离出来的灵魂碎片里。
这种被有意谋杀,并且利用致死的亡灵本是最凶的,但不仅是本体,就连灵魂也一同被抽取了,再凶也凶不起来,只能将自己的哀怨藏在灵魂的碎片里,夜晚出来哭一哭。
没想到在10多年之后我竟然能够亲眼看到。
原来这玩意儿还发光。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苏老板本就惨白的脸上写满了忧心忡忡。
“这些亮光的东西不会伤人的,放心吧,苏老板,你只管带路就行。”
说完我便转头环视四周,“哭什么哭,爷爷我是来给你伸冤的,还不赶紧的把道给我开着咯!”
话音刚落,那树叶丛更是喧嚣,仿佛有无数个亡灵被囚禁在树上,恨不得马上下来将我拨骨抽筋。那污污的声音更是变得尖锐,听得人头昏脑胀。
我心一横,破口大骂了两句难听的。渐渐的风声小了,两边一闪一闪像眼睛的东西也停止了动作。
苏老板微皱眉头,看表情颇为震惊,“原来这东西,是有意识的。”但片刻之后,忧虑又慢慢爬上了脸庞。
“李却,你之后几天一定要小心。”
“当然了。”我灿然一笑,“你是想到了原来的那个道士吧,我和他不一样。”
那个小道士之所以死于非命,那是因为他的目的是为了再次利用这些灵魂碎片,这些本就杀气腾腾的东西一旦聚集多了,就算是老道士来也搞不定。
苏老板继续往前走,我和老赵在后面跟着,没有了树叶的喧嚣,四周安静,我们的脚步声变得格外响亮。
道路原本平整,每一步他在石块上都稳当,可是越往前走,这道路就变得越是坎坷不平。
时而像是踩在了无数颗坚硬的小石头上,时而又像是踩在了黏腻的泥土上。
湿哒哒的,黏糊糊的。
明明这天晴朗的很,根本就没有下过雨。而且我记得这后花园里有一条用石板铺成的小道。
所以这脚下踩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将手中的光往下面一打。好大的一滩水,是从旁边的小池子里流出来的。
还好只是水,我暗自放松。可苏老板突然面色紧张,看着地上这大滩水目瞪口呆,片刻之后又抬头望上了旁边的那个小池子。
“苏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他没有反应,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脸上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在老赵的推搡之下才回过神来。
“那池子……明明在三年前就没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