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她疯了么？这还没开始呢。
略微愣了一下，肖同就回过味儿来。
身为刑部的承审官，经常跟各种犯人打交道，见到的奇人怪事多了，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还没放在他的眼里。
不过，眼前这个人，是信国公府的小姐，又只有十六岁，肖同还不想立刻给她一顿杀威棒，免得叫人小看了自己。
若是连这种小小的意外场面都掌控不了，自己在别人面前也就别混了。
尤其是今天还有二皇子和太师的世子在场，更不能失仪。
皂吏就不这么想了，班头冲出来，就要乱棒将慕容采薇打跪下。
“果然是蛇鼠一窝，别的不会，就知道屈打成招。”
慕容采薇迎上班头，一头就向他撞去。
班头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急忙躲开。
“大胆犯妇，竟敢咆哮公堂，小心大刑伺候。”
“哈哈哈，果然是一帮昏官，查案不会，刑讯逼供，屈打成招倒是有本事。除了会冤枉好人，你们还会做什么？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只会浪费朝廷俸禄。”
“啪！”
肖同一拍惊堂木。
“大胆慕容采薇，竟敢污蔑朝廷命官，你以为本官不敢给你用刑么？”
肖同觉得，不能让慕容采薇这样闹下去了。
“哈哈哈，这位大人好威风，你自然敢用刑。你们用刑还少么？我都叫你们打死一回了，还怕你用刑？除了用刑，你们还会干什么？”
“瞧你们一个个人模狗样，沐猴而冠，嘴上冠冕堂皇，做起事情来，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今日又何必假仁假义，还装什么三堂会审。既然你们诚心冤枉我，又何必装模作样走过场，干脆定我死罪，直接拉出去斩了，岂不是省事？”
慕容采薇说完，就在大堂上坐下。
这一通，是她早就琢磨好了的开场大戏。
一上来，就在气势上占据优势，直接把自己定位成被冤枉和屈打成招的角色。故意把这些人都说成是昏官。
目的，就是从一开始，就把焦点集中在自己被冤枉上。
否则，若是按照会审的正常程序，很可能草草问过几句，就收场了。自己很可能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人犯慕容采薇，你以为我们都是随便杀人的么？如果不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顺天府会抓你？我们今天会来审你？别以为你是信国公府的人，就不敢拿你怎么样。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德是有律法的。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这位大人，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别跟我提什么信国公府，你们哪个拿我当信国公府的人了？我被抓进来三个来月了，除了威逼恐吓，屈打成招，我没见过一个衙役好好查案，没见过一个审案老爷明辨是非，你们又能好到那里去？朝廷的脸，都叫你们这帮狗官给丢尽了，你还好意思在那里大言不惭？”
饶是肖同经验丰富，见多识广，被慕容采薇这么一搅合，一时之间，也失了方寸。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她原来不是都招供了么？顺天府这案子是怎么办的？难道她真的有什么冤情？
不行，不能叫她这么胡搅蛮缠下去，今天若是演砸了，可就成了笑话。二皇子都来了，回去跟上司怎么交代？
“你这疯婆子，竟敢在大堂上大放厥词，你……”。
欧阳梅林突然说话了。
慕容采薇这个案子，早就成了京师议论的话题。
对于这个杀了自己妹妹的慕容采薇，他也很好奇。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何等人物。
没想到，今天一开场，竟然是这种情况。
“你给我闭嘴！”
慕容采薇一声厉喝，欧阳梅林猝不及防，竟然一下子哑口无言。
从小他就被宠坏了，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正想着如何反驳，可慕容采薇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你个纨绔子弟，跟一个什么狗屁的二皇子，整天吃喝玩乐，花天酒地。行，你们胡作非为也就罢了，我不过是个深闺里的可怜庶女，为什么还要害我？我哪里招你惹你们了？”
“大胆犯妇，竟敢污蔑二皇子殿下，如此大逆不道，你可知罪？”
大理寺寺官拍案而起。
“慢着，我有话说。”
二皇子皇甫松摇着扇子，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笑，似乎还挺高兴的样子。
“犯妇慕容采薇，我自觉我们素昧平生，从未打过交道，你说我们害了你，此话从何讲起？”
对于这个慕容采薇，皇甫松现在觉得很有意思。
不过，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起初这一番表演，倒还可圈可点，目的是为了扰乱大堂，混淆视听。
不过说到他跟欧阳梅林害了她，可就是狗急跳墙，慌不择路了。
“我既然说你们两人害我，自然是有道理的，此事我一会儿再说。”
“哈哈哈，一会儿再说？你是没话可说了吧？既然说是我俩害了你，你知道我俩是什么人么？”
欧阳梅林又站起来，这回他不生气，反倒高兴了。
他从来就没见过慕容采薇，更没有害过她。
“你们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是不是傻子啊？大人，他们是干什么的，是来审案的么？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知道的人，怎么会审案子了？你们谁认识他俩，能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谁？”
“呵呵，如今我终于明白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竟然也能审案，也就难怪你们冤枉我了。肖大人，我看这案子也不用省了。既然你们上下勾结，一心想要陷害我，我就是拿出证据，也没有什么用处。”
啪，都察院御史拍案而起。
“大胆刁妇，一上来就巧舌如簧，造谣污蔑，你拿我们当傻子么？究竟谁陷害了你了？若不是为了查明真相，今日还会来审你么？歪打官司邪告状，小小伎俩，就想蒙蔽我等，简直痴心妄想。”
“哟，这位大人说的义正词严。看起来令人好生敬佩。行，姑且相信你们是来审案的。可为什么只相信一面之词，却对我说的证据视而不见呢？”
慕容采薇觉得时机成熟，该把程序拉回正轨了。
“你都已经招供画押了，哪里来的证据？”
“那个招供，是屈打成招，是在我被打死之后，她们替我画押，能算数么？”
你被打死了？那现在这个人是谁？
众人相顾而笑，连生气都顾不上。
今天还真就见到奇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