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二十七八的美妇,云髻高耸,钗环摇曳。
一张粉面,鸭蛋脸型,琼鼻挺拔,檀口微张,神情似嗔似怒。
眼波流转,顾盼生情。又似目光如电,能一下子看透人心。
身穿鹅黄薄纱衫,隐隐露出雪白肌肤,一袭长褶裙,将脚面盖住。
“可是刘狱丞?”
一张口,就是娇娇媚媚的声音,酥麻入骨。
“正是在下。”
刘厚德想回答的理直气壮些,可是偏偏不争气,话未出口,心先怯懦。
“让刘狱丞久等了,不过,对于刘狱丞今儿个来,我倒是很生气呢。”
你生气?我还生气呢。
“刚刚看了刘狱丞的帖子才发觉,原来竟然是刘大壮之后。这么多年了,你家竟然也不来府里一趟,连个音讯都没有。刘大壮也算是救过我家祖宗的,府里有今天,还是有刘大壮一份功劳的。我们慕容家,始终记着这份人情。”
“我就纳闷儿了,到底是我家哪里怠慢了你们,还是你们另攀了高枝儿,觉得我家入不了你们的眼了,怎么就这么多年也不来往了呢?”
“知道的,是你们不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是那忘恩负义之人,不再搭理你们。”
“不不不,桐大奶奶,此事实在不怪府上,只是我们自己觉得心中有愧,不敢再来打扰。”
叫这个桐大奶奶这么一说,到好像我家瞧不起她家似的。
这个桐大奶奶,果然不简单,几句话,就叫我穷于应付,没了底气,不愧是礼国公府里出来的人。
五大国公府,地理毗邻,门当户对,自然就有互相联姻之事。
当今慕容家的长房慕容硅,正室夫人就是仁国公之女,也就是大夫人周夫人。
二房慕容岩,也就是慕容采薇之父,娶的礼国公家的女儿,也就是何夫人。何夫人就是慕容东篱的生母,慕容采薇的嫡母。
眼前的这位桐大奶奶,是慕容硅的儿媳,也就是他儿子慕容桐的夫人。
她是礼国公的弟弟的女儿,名叫何凤仙,是二房何夫人的侄女,其父现为礼部侍郎。
慕容家现在存世的主子,一共有四代人。
第一代,是第二代信国公之妻陈氏,原是第一代智国公之女,也就是现在所说的老祖宗。
第二代,是慕容硅、慕容岩、慕容磊、慕容碾兄弟四人。
第三代,就是慕容采薇这一辈,包括慕容桐、慕容东篱等,十几个兄弟姐妹。
第四代,就是慕容桐和何凤仙的子女一辈。
在称谓上,第一代陈氏,人称老祖宗,老夫人,老太太。
第二代,男的称老爷,女的称夫人。
第三代,男的称爷,女的称奶奶,或者少夫人。
第四代,就是少爷,少奶奶。
至于女儿,就称小姐、姑娘。长辈的也称她们丫头。长辈称呼男晚辈,就叫××哥儿。
“以后有事儿没事儿,就常来府里走动走动。如今老祖宗和夫人图个清净,不愿意管事儿,什么事情就都压到我这里了。你也看见了,我一天很忙。但是,再忙也不能怠慢了你刘家人。”
“你们总也不来露个面儿,若是叫老祖宗知道了,倒像是我这个孙子媳妇儿不会处事儿,眼睛里没有你们,忘了你祖宗的功劳似的。”
“不不不,桐大奶奶,都是我们不懂事儿,以后一定经常来拜访,只要桐大奶奶不嫌烦就行。”
“来了咱家也不图你带点儿什么,慕容家虽然不如以前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多少还是能贴补你们点儿。一家两千来口子,从牙缝里省点儿,也够你们活的滋滋润润的。”
就说的好听,还让我家活得滋滋润润。慕容采薇就在你们眼皮底下,也没见你们给送点儿东西。
对自家小姐都能如此,对我这个外人还能比她强?叫谁谁能相信。
就算给,也不过是些旧衣烂袜而已,我还差你这点东西?
“是是是,你家拔根毫毛,比我家腰都粗,以后怕是经常来叨扰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关于你家采薇小姐的事儿。”
“采薇小姐,这是什么人?没听说过。百合,你听说过这个人么?”
“这个,嗯,大奶奶,没听说过。”
呵!这倒是挺有意思,如今连人都不认。
就算你们不管她,也不至于如此吧?未免太冷酷无情了吧?
慕容采薇,如果你听说了此事,不知作何感想?
“哦,也许是弄错了。在下是刑部大牢的狱丞。牢里有一个犯人,也叫作慕容采薇,自称是信国公府的人,杀了她的妹妹,已经被顺天府判了斩立决。”
啪,桐大奶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等无情无义之人,早就该死了,斩立决都算是轻的,应该千刀万剐才对。”
哇,多大的仇啊,恨成这样。
“今天三法司会审,案情出现重大转折,所谓的慕容采薇杀人,很可能是冤枉的。”
“冤枉的?怎么可能?”
桐大奶奶突然一愣,似乎发现自己失态,默默地坐下,沉思起来。
刘厚德偷偷地打量着桐大奶奶,就见她眼皮似乎在快速跳动,身子微微颤抖,胸脯不时耸动,双手也在微微抖动。
哼,你个骚蹄子,你不是不认识慕容采薇么,你慌什么?
此人姿容妖冶,眼神儿轻浮,定是个骚媚浪荡之人。他日若有机会,把她收入囊中,倒也是一种乐趣。
过了半盏茶功夫,桐大奶奶恢复了平静,嫣然一笑。
“哎哟,百合你个死丫头,怎么不给刘大人看座?刘大人,实在对不住,现在的丫鬟,一个个的,就知道好吃懒做,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快快快,给刘大人看茶。”
呵呵,这回我成刘大人了。
“百合啊,咱们府里有叫做慕容采薇的人么?”
桐大奶奶装得像真的一样。
“大奶奶,我想起来了,似乎有个人叫慕容采薇。好像是二房那边儿的。”
这主仆俩,简直是戏精啊。
“哎哟,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二房那边还真有个姑娘,最近被抓进大牢里去。刘大人,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桐大奶奶瞟了刘厚德一眼。
那眼神儿,怎么看,刘厚德都觉得象媚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