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猛汉重重的往后仰倒。
却原来是只顾掐着乔北的脖子往后退,竟不知已退到池边围着的一圈水泥墩上,脚跟上的铁镣磕上矮墩,加上乔北两条腿不断的踢踏挣扎,一个收势不稳,两个人一起砸在尿池内。
猛汉本身就膀大腰圆,再加上乔北一路挣扎,两个人的重量加上惯性,竟将池内的水桶生生的砸裂变形,扁成一陀,里面半桶水四溅开来。
乔北脖子上一松,立马原地打滚想要爬起来,却被猛汉一把抓过,直接按在地上,两只手同时掐住乔北的脖子。
乔北大骇,猛汉这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为了自己坐班的威严,这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段风的人进狱了?乔北心下一惊,却根本来不及呼喊,脖子上越卡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
这一声巨响,立马惊醒了监所内所有人,监所里夜不熄灯,都看得清清楚楚,大吃一惊。
却无一人敢向前救护乔北,唯有胡荣犹豫片刻,从角落里冲了过来,骑在猛汉的身上,手腕锁住猛汉的脖子,想要制止猛汉行凶,却不料被力大无穷的猛汉反手一肘撞飞。
乔北刚刚感觉喉咙里进了一丝气息,瞬间又被卡住,刚刚吸了的那口气,憋在腹中进出不得,痛苦异常。
胡荣一击不得,知道自己干不过猛汉,迅速地跑到铁门旁砸门:“管教,打架了!管教,有人打架了……”
其他人无人敢动,都惊呆了。坐班的看着猛汉的架势,哪里还敢出声?只坐在铺上,紧贴着墙面,饶是平素里时常欺负人的他,身体都微微颤抖。
他打过架,但没杀过人。
池里的乔北不断的挣扎,两只手想要掰开猛汉的手,却哪里能掰得开,心下发狠,手指照着猛汉的眼睛狠戮过去。猛汉连忙闭眼躲避,两条粗臂撑开,以阻挡乔北不断攻击自己双眼的手指。
乔北的脖子上霎时感觉到一阵轻松,一见得效,哪里肯停,两条手指不断的奔着猛汉的眼睛戮去,毫不停手。
猛汉大怒,一拳砸在乔北脸上。
乔北瞬间感觉到脑袋一阵晕眩,再也没有力气去戮猛汉的眼睛,脖子上随即感觉一紧,猛汉的两只手又卡上的喉间,直憋得俏脸痛红,两眼睁圆。
“文件藏在哪里?”猛汉手上略微,突然在乔北耳畔低声问话:“说出来,免你一死。”
乔北才明白,这个人是为文件而来。
“我不知道。”乔北挣扎着吐出四个字,脖子上就感觉到越来越紧,猛汉两只手上又加大劲了。
“干什么?”管教的听到胡荣不断的叫喊,过来猛地一敲铁门,冲池子里的两人喝道。
“快,管教,快救人……”胡荣不待管教把门打开,就折身回到池子里,两手拖住猛汉的一条手臂,想要拉开猛汉,却又哪里拉得开力大无穷的猛汉?
“起开!”管教一把拉开胡荣,电警棍捅上猛汉,下面的乔北瞬时感觉到一股电流进入,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压在自己身上的猛汉却松开了乔北,倒在池子里,不断地抽搐。
“特么惹什么事?带出去!”管教冲跟进来的警员一叫,猛汉就被两人拖起,拉到监所外面。
胡荣赶紧的跑过来扶起乔北,急道:“你不要紧吧?”
“死不了。”乔北张着嘴巴大喘气,半天才回过神来,抓着胡荣的手臂,慢慢从池子内站起来,两眼冒出一股恶气,叫道:“特么想小爷死,哪有那么容易?小爷是九条命的白狐,区区一个魔王怕你么。”
胡荣扶着乔北回去铺位上,一班同监犯人纷纷让道,谁也不知道乔北到底怎么惹上了这个猛汉,却谁也不想惹事,连原来的坐班都一声不吭,乖乖的退开脚步,给乔北让路。
乔北刚在铺位上缓过神来,铁门外管教又指着乔北叫道:“你,出来。”
“干什么?”乔北对管教也没什么好感了。
“提审!”管教敲着铁门:“磨矶什么?快点!”
……
提审室里,乔北再次见到了邝文斌,立即大叫:“邝叔,有人要杀我。”
邝文斌眉头一拧,扭头看向管教。
管教面无表情,但邝文斌心里已经了然,他曾经用过同样的法子诈过杨涛,当然明白这里面的道道,眼神不由一冷,叫道:“我现在提审,麻烦你回避一下。”
“好。”管教出门。
“邝叔,还好你及时赶来救我,不然,今天晚上我肯定就死翘翘了。”乔北见到邝文斌,说不出的亲切,连旁边闷不吭声的欧阳凯都刹那间亲近不少,果然是亲人呐。
“什么来救你?”邝文斌一头雾水,应道:“我有几个细节要详细问你,你据实回答。”
“啊?你不是来救我的?”乔北心里一怔,刚刚热起来的心立刻冰寒彻骨,急道:“邝叔,是真的有人要杀我。”
“那人问你什么了?”邝文斌脑子一转,出口问道。
“也和你一样,问我那文件在哪里?”乔北看着邝文斌,两眼一片怀疑之色,弱弱地问道:“邝叔,那个猛汉不是你派来的吧?”
“我不会这样对你。”邝文斌面色柔和,尤其他重复审过锋子和朱明明之后,更是明白,乔北只是为了救出卢伟伟,没有害人之心,这让邝文斌心中存有念头:这个孩子,不亏为警察的儿子,心里还是有一条底线。
“谁信呢?”乔北翻着白眼。
邝文斌不想和乔北耽搁时间,直截了当开问:“孙大宏和白媚在湖畔逼迫刘卫民的对话,你听到多少?”
乔北想了想,摇摇头应道:“我当时已经涉水上了机船,锋子和明明两个人都不会开船,只有我学过,跟勇哥……胡志勇学的。”
乔北如实相告,以让邝文斌确信他的回答。
邝文斌暗自点头,这和其他两人的口供一致,又说道:“你再从头详详细细的把你跟踪白媚一路到秋月湖之后的整个过程说一遍,要每一个细节。”
“好。”说故事是乔北的强项,当下又重新回忆了一番,但说到后面文件处,一句话带过,忽略不讲。
邝文斌越听越是明白,文件就在乔北手中,而且肯定是刘卫民的家产,点题细问几句,乔北坚决否认,抵死不知。
又问了一些细节,邝文斌才放过乔北,让管教将乔北送回监所,管教送完回来,邝文斌直接开口问道:“可以调监么?”
管教没吭声,面无表情。
邝文斌微微一笑,拍拍管教的肩膀说道:“不为难你,给我塞个人进去,这总可以吧?”
“好。”管教想了想,没再拒绝。
……
乔北一回到监所,就看到猛汉也坐在铺上,心下大骇,死活也不愿进监,但被管教一顿呵斥,将乔北推了进去。
“喂,喂……大家这么熟,给点面子……邝叔……”乔北大叫大喊,但没人回应,心下一阵悲怆,这回死定了……
猛汉只是斜眼扫过乔北一眼,继续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监所里众人都远远的躲开两人,挤在中间,即不敢太靠近猛汉,也害怕和乔北挤得太近,回头殃及池鱼。
唯独胡荣靠着乔北坐着,刚刚已经帮了,猛汉要动乔北,肯定也会动自己,又何必避嫌?再说,这仓里只有乔北一个人对自己慈眉善目,带个馒头给他,他还说一声谢谢,这让胡荣感觉乔北应该是好人。
监所没人说话,却也没人睡得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在乔北看来无疑是一种煎熬,警惕地看着猛汉,两眼轱辘转着,想要憋出一计,祸害一下这个猛汉。
但想出来的计策,却都被乔北一一否决。这监所就这么大,想逃又逃不出,想弄个坑引猛汉跳也没有,猛汉还那么凶悍,自己还不够他一只手打,不,是不够一个指头。
乔北觉得自己黔驴技穷走投无路的时候,管教又敲铁门:“起来,都起来,靠墙站好,加人了!”
众人都依言起来,唯独猛汉坐在头铺一动不动,仿若不闻。
乔北也跟着众人站起来,靠在墙上,往铁门看去,待看清新来的犯人之后,乔北脸上纠结、痛苦、害怕的表情渐渐消失,换上来的是极其诧异的表情,随后内心狂喜。
拖着铁镣进来的犯人抬起俊俏的脸扫过乔北,嘴角微微上扬,一付鸟的不行不行的模样。乔北的嘴角也跟着慢慢上勾,两人却都没有说话。
管教将铁门关了,乔北一把推开身边的胡荣,慢慢向头铺上的猛汉走过去,立在猛汉面前,叫道:“从现在开始,这仓我坐班,你有意见么?”
原坐班猛地抬头望着乔北,这句话太熟悉了,只不过现在说这句话的却是刚刚差点被猛汉掐死的乔北,这……这是要作死么?
“我有得是时间来折腾你……”猛汉冷笑一声。
“啐!你也算个玩意么?”言毕,乔北抬脚就踹,他憋很久了!
猛汉单手一档,乔北一脚踹在猛汉手上,不但没踹动猛汉丝毫,自己反而被反震的连退三步,见猛汉兄已经从铺上起来,乔北大叫:“昆哥,削他!”
新来的犯人正是刚刚入狱的王昆,邝文斌审过之后,直接送到看守所,顺便提审了乔北。得知有人想抢在自己前头逼迫乔北,邝文斌一句塞人,王昆在那个监所里屁股刚刚坐热,就被转到这个监所里来。
猛汉哪管乔北嘴里叫唤什么,只想要抓着乔北泄愤,几步冲过来,抬手就要抓住乔北,冷不丁耳畔一阵铁镣拖地之声,随即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肘弯处被一股细细的力道击中,顿感手臂一麻。
抬头细看,一个和自己同样戴着铁镣的犯人站在自己和乔北中间,两眼射出一道寒光,盯向自己。猛汉大怒,一拳重重的往挡在自己中间的王昆脸上砸去。
王昆头一偏,身体不退反进,脚下铁镣咣铛作响,连移三步,膝肘向前用力,猛地一顶,猛汉硕大的身躯直直往后面飞了出去,‘嘭’地一声砸在墙面,又摔回地上。
猛汉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转身翻滚着爬起来,再次扑上王昆。
王昆倏地缩身钻入猛汉怀中,手上铁链绕过猛汉的脖子,一个侧摔,猛汉肥硕的肉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嘭’地一声,再次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吓得仓里众人赶紧缩到墙根,深恐打到自己身上来。
“昆哥,往死里收拾他!”乔北原本想要过来帮手,但深知自己战斗力弱爆,只得在一旁掠阵,摇旗呐喊。
猛汉又想要爬起,王昆再也没给他机会,凌空跃起,一个鞭腿抽在刚爬起一臂之长的猛汉头上,猛汉吃劲不住,脑袋嘭地砸在地面,鼻血一下喷涌出来,想要爬起,整个脑袋却犹如万斤之重,却哪里再起得来?
“艹你妈,让你掐我脖子!小爷揍死你!就你丫这战斗力,够撑我昆哥十秒连环攻击么?都不用我昆哥,小爷我特么一招就KO你,杀……”乔北有王昆在侧,见到猛汉倒地不起,哪还不上去胖揍一顿的道理?高高的跃起,肘部重重的砸在猛汉背上。
王昆当然知道猛汉起不来,但看到乔北这付德性,身上也不禁一阵恶寒,笑骂道:“你不吹牛会死啊?”
“那不是锦衣夜行么?”乔北暴揍了伏地不起的猛汉一顿,这才过来伸手搂过王昆的脖子笑道:“亲爱的,你混得不咋滴啊,怎么特么也进苦窑了?”
“哈哈……”王昆大笑,眉间阴霾挥之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