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珠网成型的一刻,荆炣连与黑凤的那一丝联结也阻断了。
珠网里发生着什么,他完全感知不到。
但珠网同时阻断了龙凤缠斗扩散出的阵阵虚空波动。
碧树顶冠依旧保持着舒展的状态,支撑着上面安静流淌的天水。
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白凤在顶冠舒展出缝隙的一瞬,就飞离了“昨夜西风”,朝上都城西北角啼鸣而去。
阮云焉昏迷着,挂在两根枝杈间,双手无力垂下,微微摆动。
荆炣观察了一会儿,看到了她那黑纱巾袍缓慢起伏的胸脯,长舒一口气。
“人没事就好。”
荆炣躺在枝杈上,绵软无力。
“吞…珠,吞…师父,师父,珍珠……”
阮云焉似乎恢复了些神智,嘴里喃喃,句句不离她师父虚云。
“虚云师父!”
又一声喊,阮云焉彻底苏醒过来,猛地惊起,茫然四顾,只有头顶的天水无声流淌。
“我想我师父了,我很难过。我师父呢?”
阮云焉看着荆炣问道。
“嗯…虚云师父不是化成珍珠了嘛……”
荆炣撑起身子,险些从枝杈上掉下去。
“珍珠呢?”
“珍珠……珍珠,珍珠不是你叫我吞了嘛……”
阮云焉揉揉脑袋,这短暂的昏厥的确让她遗忘了些什么。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她说着凌虚闪到荆炣身边,朝他笑笑,然后冷出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荆炣瞪大眼睛看着她的脸,身子慢慢跪倒,脚一滑,卡在了两条枝杈间,才没有掉下去。
阮云焉蹲下身子,摊开手掌平放在他的下巴上。
等了一会儿,荆炣干呕了一下,什么也没吐出来。
“珍珠呢?!吐不出来就再打一拳!”
阮云焉刚要抡起拳头,荆炣急忙死死拉住她的手,抱在胸口不分开。
“噗!”
刚刚那口闷气才吐出来。
“阮侠女,别打了,你这积累了十几年劲力的拳头,太重了。”
“再打下去,玉师的本源珠没找到,我就先死在你手里了。”
“珠珠珠,又是珠!”阮云焉把手抽出来。
“今天你叫我姑奶奶也没用!我就想抱着师父的珍珠,不然我不安心!”
荆炣又把阮云焉的手拉回来,放在自己胸口。
“那你就抱着我吧。”
“嗯?”
阮云焉定定地看着他。
“虚云师父化作的那颗珍珠,已经融进了我体内。”
荆炣继续说着,表情很是为难。
“我就是她,她也即是我,你想她就抱着我吧。”
荆炣闭上眼睛,静待阮云焉揽他入怀。
“哺~”
一声婉转悠扬有十分嘹亮的响声,从荆炣身上传来。
他好像不知不觉地放了个响屁?
阮云焉捏着鼻子离开。
不对。
这响声好像不来自后面,而来自……前面!
荆炣急急忙忙地撩开衣服,阮云焉把头拧向一边。
衣服下,荆炣肚脐的位置。
一坨白色珍珠粉正不断往外涌,像一条亮晶晶的白蛇钻出了他的身子。
阮云焉侧着头,双手盖在眼睛上,露着眼睛。
一抹惊诧渐渐挂上她的嘴角。
珍珠粉液就在她惊诧地目光里,一点点还原恢复。
一颗晶莹硕大的珍珠,慢慢浮在荆炣面前。
抱也没抱成。
荆炣看着阮云焉,不知该说什么,于是长叹了一口气。
“给,在这呢,安然无恙。”
“突然不想了。”
阮云焉拧过头,拒收了珍珠。
而就在珍珠出现的那一刻,上都城西北角传来一阵汹涌的地动波。
“完了!”
荆炣突然记起,是那张铺天盖地珍珠网锁住了龙凤缠斗的波动。
这下珍珠突然撤回来……
“白凤肯定加入了这场缠斗,黑凤应该没事了吧。”
荆炣不敢遁入虚空查看情况。
毕竟一龙凤引发的虚空波动他都遭受不住,何况是双凤一龙?
他正想着,地动波席卷而过。
两人在枝杈上颠簸了一阵,本是翠绿的碧树顶冠突然变成了血红色。
就好像愤怒的火焰,烧红了人的脸。
这一次,顶冠不再内卷,而是落下数根如蛇般灵活的血红枝杈,直插向了两人!
枝杈目标十分明确,好像自打两人来到顶冠,这一阵阵恼人的震动就没停过一样!
“昨夜西风发怒了!”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喊出来。
阮云焉凌虚闪身,可还没等她身子虚化完全,碧树顶冠再次内卷,封闭成一个枝杈笼,把他们困住。
那几条血红的长蛇,在顶冠封死的刹那,就像发了疯一样攻击两人。
阮云焉在笼里凌虚闪避,而荆炣就只能凭着灵活的攀爬神技,在枝杈间闪躲。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荆炣正说着,一条枝杈长蛇“啪”一声甩在他脸上,将荆炣击落。
阮云焉凌虚闪过去,接住荆炣。
这时,藏在荆炣身后的一条血红枝杈,穿透了荆炣的肩膀,抹上一层青玉液,直插阮云焉。
阮云焉毫无防备,又不忍丢下荆炣,只能仓促之间催涌暗黑劲力,抬起手臂去挡那枝杈。
然后枝杈上接天水,其威力自然不容小觑。
只在轻轻接触的一瞬,就把阮云焉的胳膊穿出一个洞,鲜红的血如泼墨一般减洒出来。
“叽叽咕咕……”
小玉参从阮云焉小臂的血洞探出头来,嘴里愤怒地重复着“叽叽咕咕”,像是要吃人一样。
“姐姐受伤了。”
阮云焉只轻声呻吟了一下,小玉参更是怒火中烧。
从阮云焉体内钻出来,参须小手无限伸长,扣住荆炣十指。
“哼……哼……”
两声震天的野猪叫声从荆炣嘴里发出来。
一头青地红花,浑身燃烧着墨绿色火焰的野猪图腾,从五指与青须相接的地方飞升出来。
青红野猪愤怒地刨着蹄子,把头埋低,哼叫了几声,拱向了“昨夜西风”。
“嘭~”
一声轰然巨响,野猪身上的墨绿火浪从碰撞处爆涌开来。
眨眼之间就添满了整个枝杈牢笼。
荆炣本能地用手护住脸,却发现这火浪并不灼人。
但火浪所过之处,所有枝杈悉数融化。
荆炣感觉到一股股清澈地劲力流,正沿着他体内劲脉,流过四肢百骸,源源不断地注入到他的劲力泉眼中。
只一瞬,阮云焉噬去的那些劲力空缺,就被这股清流填满。
而清流的注入却并未就此停止。
下一瞬,荆炣就感觉他要爆了。